第十六章 往事

五日後。

「七郎大哥！你上榜了！」

江洛興奮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蘇陌月站在屋門口把玩一塊石頭，聽到他的聲音眼也不抬地把石頭丟了過去。

「哎……哎，蘇姐，你就不怕我接不住啊。」江洛抓住石頭問道，蘇陌月淡笑不語。

江洛是村頭江家的老二，今年不過十三，正是調皮貪玩的年紀。前段時日犯了點不大不小的事，為避江母的責罵誤打誤撞翻進了蘇陌月和七郎的院牆。當時慕容七郎出門了，蘇陌月一掌呼過去，也沒用幾分力道，但江洛還是摔了個四腳朝天。之後……他就成了慕容家的常客，每次都非要和蘇陌月切磋一番。

江洛見她不說話，撇了撇嘴，抬腳就往屋裏走：「在燒什麼菜？這麼香。」

慕容七郎將菜裝盤，淡淡道：「我可沒讓你進來。」

江洛瞪大了眼：「你……你不知道君子遠庖廚嗎？」無怪乎他這麼驚訝，畢竟下廚這種事都是婦人在做的。

慕容七郎語氣依舊很淡：「哦，我不是君子。」江洛仍不死心：「我爹從未下過廚。」「哦。」

「你真無趣……」江洛還想再說下去，但當他看到桌上的飯菜時，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色香俱全，他剛好還未用飯，肚子咕咕地叫了一聲。

「那個……我剛剛去看了榜，你進前十了。」江洛不自然地咳了兩聲，「唉，一路跑過來都餓了，不如我就在這裏吃吧，如何？」

「不如何。」七郎冷冷淡淡，江洛差點就綳不住了，但當他看到慕容七郎擺了三副碗筷時，他開開心心地坐了下來。不過很快他就不開心了，雖然飯菜很美味，可他眼前的景象也太虐狗了吧！

慕容七郎自盤中夾了幾片青菜，輕輕放進蘇陌月的碗裏，低聲囑咐着什麼，蘇陌月邊埋頭吃邊點頭……江洛在心中長嘯，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碗裏的飯菜后逃之夭夭。

蘇陌月眨了眨眼，對身邊眉宇清朗的人奇怪道：「這小子吃那麼快乾什麼？」「不知道。」

……

入夜，萬籟俱寂，熟睡的蘇陌月躺在一個溫暖的懷中，而懷抱的主人卻沒有絲毫睡意，他的思緒隨着他凝在蘇陌月臉頰上的視線逐漸飄遠……

漓陽。玥軍駐營地。

剛打了一場不大的勝仗，蘇陌月，不，應該是蘇陌將軍，正在自己的營帳里翹著二郎腿喝着茶。手下顧岳來報：「將軍，朝廷派的副將到了。」蘇陌輕飄飄地放下杯子，轉了個身：「來頭大嗎？不大我就不迎了。」

顧岳抽了抽嘴角，將軍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和奇葩。他如實回道：「屬下不知，但看渾身氣度很是不凡。」蘇陌向他走去，拍了拍他的肩：「既然如此，我是要去走一遭了。顧岳，跟上。」

另一邊，正等著通報的一行三人中確有一人見之忘俗，他眉目疏朗，清俊異常，身着普通的布衣卻仍是不能掩蓋住他周身的氣度。蘇陌遠遠便望見了此人，挑了挑眉，不疾不徐地踱了過去。那人也看見了蘇陌，輕微頷首後繼續立在原地。

蘇陌帶着顧岳和兩個副將才站定，對面那人已命隨從將一卷聖旨遞到蘇陌手中。蘇陌展開閱畢，剛要開口，那人更先一步：「周澈奉皇命前來任職，日後還需各位將軍多多海涵。」周澈顯然並不想多說這類套話，說完這麼一句就停住了。

蘇陌收好聖旨，將自己和兩個副將都介紹一番，一個副將叫張銳，另一個叫白宇，他們都是蘇陌入伍時的戰友。周澈拒絕了張銳提議的接風宴，蘇陌領他到一個空的營帳住下，他的兩個隨從被安排在近處。

蘇陌走後，周澈坐在營帳中休憩了一會，他倒是沒想到主將的年紀和他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比他還小——那張臉也生得過於清秀了些。以至於讓他有種錯覺：這是一個女子。可蘇陌眉間的一抹英氣和不容忽視的氣場減輕了他的疑慮。

周澈是下午到的，晚飯時蘇陌派人讓他來將營用飯，席上只有蘇陌和兩個副將，周澈看了眼桌上的飯菜：一盤燜兔肉，一大盆素菜混炒。蘇陌也看着這些飯菜，爽朗地笑笑：「周將軍，我們這兒的伙食肯定是比不得京城，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周澈坐下拿起碗筷，夾了幾片菜葉：「蘇將軍多慮了，周某並沒有挑嘴的毛病。」

蘇陌隨意的點點頭，話起了家常：「周將軍怎麼會從京城跑到咱們這彈丸之地來？你這年紀應該是成了親罷？捨得丟下新婦來這變化莫測的戰場？」周澈皺了皺眉，有些嫌他聒噪：「周某並未成親。」蘇陌立刻興奮起來：「我就說嘛，還有人和我一樣二十老幾了還未成親，那幫崽子們天天想幫我物色姑娘。」副將白宇瞅了蘇陌一眼：「你都二十五了，人家周將軍一看就比你年輕好吧。」蘇陌往嘴裏扒了口飯，不甘心地問周澈：「周將軍，你多大啊？」

周澈那極金貴的薄唇一張一合，吐出三個字：「二十四。」

白宇和張銳哈哈大笑起來，蘇陌垮著臉：「不就差一歲嗎？你們笑什麼？」

飯後，蘇陌總算收了玩笑之意，和三個副將討論起戰事來，當然，主要還是向新來的周澈介紹情況。

第二日。

士兵們吃了早飯後就開始操練，蘇陌幾人也是早早就來到練兵場，士兵們見到一位陌生的副將，在常規練習后都圍過來起鬨：「將軍向來是打遍全軍無敵手，不知周將軍是否也會敗在將軍手中呢？」「打一場！打一場！」……

蘇陌扶額，他嘆了口氣，看向周澈。周澈沒猶豫，向他頷首致意。

陣勢擺開，兩人皆是什麼兵器也沒拿就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