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貼貼第五十一天

體育課後，唐年年的高中生活終於恢復正常，再也沒有莫名其妙的人出現在她面前指手畫腳，說莫名其妙的話，做莫名其妙的事。

她每日兩點一線，披著夜色去學校，載著月光回家中，晚上跟陸滿心開視頻補課，周末則是去她家中補習，越來越習慣，在客房的卧室醒來時，被溫暖的空氣包裹的感覺。

充實忙碌的日子一閃而逝，直到准考證發下來，唐年年平靜許久的心突然跳起來。

「明天……」

「明天就要考試啦！」於晚衝過來，抱住她的手臂，滿臉激動，「糖糖，你不激動咩！不害怕咩！明天啊！明天就是陸女神和厲校霸決一死戰的日子嗷！」

倒也不必用「決一死戰」這種詞吧。

唐年年心裡輕笑著想，抬手將准考證收進筆袋中，隨手將手機開機。

「哎呀，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了！再也不用看校園網上那些人胡說八道啦！」於晚抱起手臂，皺著臉，氣呼呼地說，「糖糖，你不知道哦，最近校園網上奇奇怪怪的！這一個月來好多人天天在網上說什麼陸女神和厲炎以前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他們都是當事人吶！」

於晚小聲地跟唐年年告狀，「我看你跟陸女神每天都好忙，沒有跟你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唐年年愣了下，疑惑地問：「是嗎？」

「是呀！」於晚忍了一個月，終於找到機會跟唐年年吐槽，她揪著唐年年的校服袖子，一邊跟她往外走一邊說，手氣的握成拳頭，比當事人還當事人。

「原本因為十班班長生日晚會的事，大家都覺得陸女神和厲炎沒有關係了咩！但是校園網上好多好多的人出來否認，說陸女神是走而挺險，兵行險著，將厲炎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連那個賭約，他們說是陸女神故意的！還會故意輸給厲炎，為的就是跟厲炎表白，永遠跟他綁在一起！」

「太噁心了！」於晚面前彷彿放著沙袋，她氣呼呼的伸拳「啪啪」打在空氣上，「氣死我了！看到這些話我都想鑽進去把他們的腦袋拽出來洗乾淨再裝回去！他們說陸女神也就算了，還說你——額」

於晚突然閉上嘴巴，表情懊惱。

「糟了，我不想說這個來著！小碗你這個笨蛋！」

垂著眼睫聽她說話的唐年年瞳孔微動，緩緩抬眸，「說我什麼？」

「……啊，沒有啦。」於晚若無其事地環住她的手臂。

唐年年停下腳步，把她的手臂推下去，嘴角露出清淺的笑容，「說給我聽聽吧。」

不知為何，她臉上明明還帶著笑容，於晚卻有些害怕，她兩隻手抓在一起，拇指捏來捏去，小聲道：「說，說你是心機——心機女！水性楊花到處勾引人，看陸滿心有錢故意勾搭陸滿心。」

她咽下口水，覷著唐年年的眼色把氣得自己睡不著覺得那些話轉述給唐年年，「他們還說你把自己看不順眼的人想方設法搞出楓林，他們拿寧曉和戴寧舉例，散布謠言，說只要是你不喜歡的人，開除學籍事小，還會『家破人亡』，牢獄之災！」

「這些人太可笑了！歪曲事實，寧曉和戴寧明明是……你都沒發現最近班上大家都不敢靠近你咩？我好想把這些亂說話的人揪出來——」

「小碗。」唐年年忽然叫她名字。

義憤填膺的於晚咬著牙看向她，「啊？」

她的怒氣值尚未聚頂慘遭打斷。

「你晚上不好好睡覺，又玩手機了是不是？」唐年年輕聲問。

「！」

我們明明在說很嚴肅的事情！你怎麼會想到這上面來，他們在說你壞話誒！

「糖糖，你學傻了？」於晚鄭重其事地說，抬手按在唐年年的額頭上，「不燙啊？」

「傻乎乎的是你呀。」唐年年笑起來，捏著她的手放下，「大家都在好好學習，只有偷懶的人才有時間上網，關注這些無聊的謊話。」

她歪歪腦袋，認真地講：「我想這就是背後的人的陰謀吧，能多騙一個小碗這樣的同學不學習，他就有機會前進一個名次……」

什麼！還有這種說法？

於晚愣愣地看著她，小腦瓜急速轉動，「不對哇，還有其他年級的學生啊！而且那——么多人，都在說這件事！」

啊，小碗聰明了呀。

沒有糊弄過去的唐年年眨了下眼睛，拍拍於晚的肩膀，「表面上看著熱鬧，誰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呢？我想出來散布謠言的人，應該是個自負的，嘩眾取寵的無聊人士，現實中找不到存在感，只能在網上生事。」

她邁動步伐，跟於晚一前一後走下樓梯。

於晚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手掌，震驚道：「難道我這段時間，都是在跟水軍吵架？」

「水軍？」唐年年理解了下這個詞，眼裡露出意外的神色，點點頭，「我覺得是。」

她笑起來，從最後一個台階跳下來，轉過身看向叉著腰的於晚，彎起嘴角，「笨小碗，你偷偷玩手機，數學再不及格怎麼辦？期中考試后要開家長會的哦~」

「而且，你眼下好黑哦，小碗變成熊貓了呀。」唐年年指指眼下，對著噘嘴生氣的於晚擺擺手，「再見小熊貓，明天考試加油哦~」

「糖糖！」

唐年年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倏忽消失，在路燈的光芒中走向車棚。

放學后她給於晚講題，出來的晚，車棚中只剩下零散的車輛，有幾個男生坐在車棚的自行車座上吃東西，另一隻手拿著手機邊玩邊說話，不時大笑。

唐年年走過來，看著一名男生坐著的粉藍色自行車，確定后輕聲道：「同學，這是我的車子。」

「啊！哦！對不起！」男生聽到唐年年的聲音連忙起身，抓著手機跑到另一個地方。

唐年年面色平靜，打開車鎖，推著車子離開車棚。

「噫……這不是那個誰嘛？」她聽到身後有人小聲嘀咕。

「誰啊？」

「就那個！校園網上的那個！」

「嘶——竟然是她？天吶，我坐了她的車子，陸滿心不會生氣吧~不會把我趕出校園吧！」剛剛那個男生開玩笑道。

「滾，你早該滾！」

「誒，我看著人小姑娘文文靜靜，不像網上說的那樣啊。我聽一班的兄弟說，網上的事都是真的，是他二十班的兄弟從厲炎的兄弟那聽來的！」

「……」

「叮咚。」

手機聲音響起，面色平靜的唐年年掏出手機，桌面上一連串的新聞。

最新的一條寫著「網民怒批營銷咖，新聞水軍過量大玩節奏風暴。」

唐年年皺了下眉，努力地從煩人的推送中找到微信，「怎麼能關掉這些東西呢？」

「關掉推送？」陸滿心趴在桌子上，尖尖的下巴陷在柔軟的紫色貓咪睡衣中，聞言把臉歪在手臂上，耷拉著眼皮透過手機屏幕看向另一端的白兔子。

「好多煩人的信息呀。」唐年年鼓了下臉，筆尾按在臉上。

她坐得筆直，精神飽滿，跟對面的恨不得躺倒桌上的某人截然相反。

「好哦，我教你。」陸滿心趁機丟掉筆，慢吞吞地湊近鏡頭，垂下眼，懶洋洋地說，「你回到主界面，找到設置。」

「主界面，設置。」唐年年拿過手機，重複她的話，認真地戳開設置。

視頻通話界面縮小，懶懶的聲線近的像是在耳邊低語。

「找到應用管理，然後是許可權管理。」

某人的聲音越來越低。

「嗯，找到了，然後呢！」

陸滿心抬了下眼皮，嘴裡嘟囔一句「然後」——然後她的上下眼皮匯合，長長的睫毛像七夕時鵲橋上的牛郎織女，愉快地擁抱在一起。

「滿心？」唐年年輕輕喊她，笑容無奈，「困了嗎，困的話去床上睡，在這裡會著涼的。」

「嗯。」

陸滿心嗓子里發出含糊的聲音，把頭埋進睡衣毛毛里，舒服的蹭蹭。

明亮的光芒下，陸滿心精緻的臉龐宛若神明最鍾愛的禮物賜予人間，只可惜她休息的地方不是鋪滿鮮花的絨毯，而是鋪滿卷子的硬硬的書桌。

唐年年搖搖頭，手指點進微信中發消息，隨後將視頻放大，放在擺的高度正好的書本中，上方的書往後推開，角度剛好安置手機。

安靜沉睡的女生像一張需要永久保存的照片。

唐年年抬手托住下巴，溫柔的目光看著陸滿心，輕笑。

「咚咚」

陸滿心房間外的門敲響，郝助理輕手輕腳走進來，等她走到桌邊后，還不忘跟鏡頭對面的唐年年打招呼。

「謝謝唐小姐。」郝助理輕聲與唐年年說話，手掌放在陸滿心背後輕拍，「滿心？」

「醒醒，困了嗎？我們去床上睡。」

剛夢到高考結束跟唐年年手牽手去上大學，再也不用刷題的陸滿心「唰」張開眼睛，看著桌面露出「我為什麼在這裡不是畢業了嗎」的震驚目光。

「滿心這一個月太辛苦，明天就要考試了，今天要不要就休息一天？」郝助理輕聲道，問唐年年。

「沒事，我可以，我不困！」陸滿心坐起來，手指下意識摸摸嘴邊，嘟囔道，「誰都不要阻止我學習！」

「……」

郝助理笑起來，看向唐年年。

「休息吧，早點睡，養足精神應對明天的考試呀。」唐年年溫聲對陸滿心說。

也行吧！

陸滿心眼睛亮起，開心地看著唐年年，但是她又不敢開心的太過猖狂，就抿著嘴，牙齒咬著下唇，故作矜持的笑。

她身旁的郝助理搖頭笑，幫她收拾桌上的書本，隨口打趣，「滿心這一個月學習很努力，都有黑眼圈了，變成熊貓精了。」

「真的？」陸滿心驚訝地看向唐年年，癟嘴。

「沒有呀，滿心還是很好看！」唐年年連忙擺手。這一個月學習任務繁重，只能擠壓睡眠時間，她眼睛下出現一層淺淺的青色，陸滿心皮膚白，這點青色看上去格外明顯。

「而且熊貓多可愛呀。」唐年年哄道。

「考完后，你要給我一整天的時間讓我好好睡覺，到時候你不許跟我說學習的事。」她垂下眼角，委屈巴巴地說。

「好呀。」唐年年想了想，眼睛彎彎，「周五好不好？」

這周安排家長會，學校把考試時間安排在周一周二，留給老師一天半的時間改卷，周四下午放榜，周五上午開家長會，下午放假，周日返校。

周五休息好的話，周六還可以學習呀！

唐年年漆黑的眼裡閃過笑意。

大腦昏沉的陸滿心此時沒有發覺不對，她站起身，伸出食指按在屏幕上，「一言為定。」

兔小姐把藏在毛茸茸袖子中的手指伸出來，冰涼的指尖按在陸滿心指尖。

「一言為定。」

*

第二日，期中考試。

陸滿心在走廊與消失了一個月的厲炎碰上，說來有趣，上個月在二十九班的厲炎現在去了三十考場，而三十考場的陸滿心則去了二十八考場，比上個月的厲炎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