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貼貼第三天

「你好漂亮。」

含著笑意的聲音輕輕說道。

唐年年楞在原地，杏眸怔住，獃獃地看著陸滿心，殘留淚痕的臉上緩緩覆上一層薄紅，如沐浴在晨光中枝頭熟透的桃子。

「我一定是聽錯了。」唐年年在心裡想，「我……哪裡好看，何況是在她面前。」她微黯的眸光落在陸滿心身上。

眼前女生染著耀眼的金色長發——不是她這種天生亂糟糟的自來卷，是那種精心打理過的，每個卷翹弧度都寫著精緻二字的長捲髮，襯托著她昳麗美艷的容貌，燦爛的陽光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唐年年咽下口水，餘光看到她身上漂亮的連衣裙，造型精緻看上去價值不菲的首飾，腦海里突然想起美術課時老師放的經典電影。她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就是電影里的公主，美麗優雅，自信明媚。

陸滿心沒發現唐年年走神，她牽著唐年年的手，把人從地上扶起來，沒等唐年年站好，耳中聽到女孩吃痛的聲音。

「你受傷了？」陸滿心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只是她身上校服如麻袋，密不漏風將她罩住，過長的褲腿堆在乾淨老舊的運動鞋上，只從外面看，看不出傷口。

「沒有，沒有受傷。」唐年年搖搖頭，對上陸滿心不信任的目光微微縮起肩膀，目光看向水泥地面。她另一隻手握著被陸滿心牽過的手掌，放在胸前。

陸滿心皺起眉，心裡猶疑，只是她總不能強迫別人脫衣服讓她檢查吧？不過——

「你是楓林高中的學生？」陸滿心看向女孩的校服，她藍白色校服胸前，綉著兩片碩大的楓葉。

「是的。」唐年年抿唇，臉色一變，愈發蒼白，「糟了，我要遲到了。」

她著急地跑向自行車，邁步時腿上一痛。微黃的長發垂在她臉側，遮住她緊皺的眉頭，她咬住唇，裝作無事的樣子鎮定邁開步子，殊不知自己一瘸一拐的樣子早就落入陸滿心眼中。

陸滿心幾乎被她氣笑了，心道難道她是小紅帽里的狼外婆嗎，這麼想跟她告別？

「你的車子還能騎嗎？」陸滿心慢悠悠地跟在唐年年身後，看著她扶起這個灰色落漆的車子。只聽「啪啪」兩聲，自行車筐掉到車輪旁，後座椅螺絲崩開，高高彈起。

「……」

唐年年擦掉車座上的灰塵，臉色鎮定，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如何，認真道：「可以騎的！」

「噠！」

陸滿心和唐年年一起低頭，只見唐年年腳上，躺著黑色的車鏈，還在她鞋子上印出黑乎乎的油印。

這時，某陸姓路人湊過來，手臂交叉抱在胸前，挑著眉，「嘖嘖」兩聲，笑眯眯問道：「這樣還能騎？」

唐年年：「……」她幾乎綳不住臉上表情。

身後人笑起來，好聽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偶爾有几絲金髮被風吹到唐年年肩頭。她的耳朵火辣辣地紅。

「別掙扎了。」陸滿心伸手，拍拍唐年年的肩膀，「你聽。」

陸滿心修長手掌貼在耳邊，做出聆聽的動作，她側過臉，對唐年年笑眯眯道：「老天爺說啦，今天就是要你遲到！」

唐年年瞪大眼，看著陸滿心有些調皮的動作，不知為何，墜在心裡的擔憂忽然松下大半，變成無奈的認命。

「唉。」她垂頭嘆氣，散亂長發跟著她一起『點頭』。

陸滿心看著她蓬鬆的腦袋，眼神微動，不知為何，她有種想要摸一摸她腦袋的衝動。

「別煩惱，老天爺還說了，今天幸好你遇到我。」陸滿心對站在車旁的司機招手，讓他把唐年年的車子放到後備車廂。

「誒？」唐年年驚訝地看著陸滿心，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同學，你眼前這位看著就違反校規校紀的女同學，今天要去楓林高中報道。作為轉校生，讓我今天送你去學校吧。」陸滿心笑道，她伸出手，對著唐年年招招。

唐年年眼神清澈，有些不好意思，來不及拒絕被陸滿心牽住手，帶到車上。

兩人坐在後排。

唐年年嗅到清新慵懶的香氣，是陸滿心身上的香水味，剛剛她想著遲到的事情，現在才反應過來。

「好看的人身上也好好聞呀。」她在心裡默默地想。

車內的座椅十分舒適，可唐年年坐姿十分拘謹，雙腿緊閉，要是給她張桌子搭胳膊，看上去比剛上一年級，要求坐姿的小學生還要正經。

陸滿心靠在一旁，餘光看到唐年年僵硬的身體，摸摸下巴。她隨手拆開一袋零食，送到唐年年手邊，問道：「同學，你吃不吃呀？」

「不用，我不吃！」唐年年人抬起手推拒，頭搖得像撥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