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貼貼第十六天

雨水順著玻璃緩緩流下，在車窗上流下長長水痕。

車內有些安靜，司機在後視鏡內看了眼陸滿心，抬手打開音響，舒緩輕快的音樂在車內靜靜流淌。

因下雨緣故，路上有些堵，陸滿心原本在跟季松鈺聊天，放下手機后打了個哈欠，長腿往下一縮，閉上眼睛悶聲道：「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一旁唐年年應了聲，等身邊的氣息漸穩后，她抱著書包，悄悄轉過頭來。

閉著眼睛的陸滿心安靜美麗，不像醒時那般慵懶。在外人眼中，陸家大小姐的散漫，都帶有些許"高高在上"的意味，像被高懸櫥窗中的王冠，墜滿榮耀，妝點華貴，被光芒籠罩，被鮮花簇擁。

這幾天唐年年耳中聽到許多陸滿心的消息，整個楓林都在說「陸滿心」，「高二十班那個轉學生」的事情，但是他們說的更多的，是陸滿心和厲炎。

陸滿心喜歡厲炎，追了他整整三年；陸滿心在厲炎的生日聚會豪擲千金，只求厲炎擁抱卻被拒絕，十分卑微；厲炎在路上看了某個女生一眼，陸滿心當即上前要挾該女生再也不許出現在厲炎面前……

在他們口中，陸滿心飛揚跋扈，盛氣凌人，仗著自己家有錢有勢整天威脅恫嚇別人，尤其是厲炎身邊的女孩。

他們開玩笑說，如果厲炎身邊有母蚊子飛過，陸滿心也要大呼小叫"拍死拍死"。

他們一邊說著厲炎真倒霉被這種女的看上，另一邊又在感嘆陸滿心真是愛極了厲炎，怕不是厲炎讓她去死也願意。

說陸滿心剛轉學到十班跟厲炎吵架，嘴上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但其實都是為了吸引厲炎的手段，過不了多久陸滿心就會跟厲炎道歉。

唐年年聽到這話時正在餐廳，她端著餐盤，看著染著紅髮的男生洋洋地跟同跟同伴大笑，聲音大的能傳遍半個食堂。他們一群人嘻嘻哈哈，嘴裡還說著要賭陸滿心幾天道歉。

「……」

唐年年下巴搭在書包上，眼裡露出深深地迷惑。

為什麼他們眼中的陸滿心，跟她認識的陸滿心一點也不像呢？

在她眼裡，陸滿心散漫隨意，無事時眉眼漫不經心，時常掛著「好睏哦沒睡飽」的表情，跟自己說話時從來沒有高高在上，反而……會很溫柔的關心自己。

溫柔到讓她有種奇怪的，錯覺。

「要找能夠保護你的男朋友。」

「我也可以保護你，是不是？」

於晚和陸滿心的話先後在她腦中浮現，唐年年耳根發熱，心裡亂糟糟輕飄飄，目光獃獃地看著看著睡著的陸滿心，看她筆直高挺的鼻樑上，蝴蝶般的睫羽輕顫，輕盈飛起。

"……"耳根的粉色蔓延至臉頰。

帶著睡意的眸子里氤氳一抹水汽，對上她直勾勾的目光，驚訝，疑惑，而後升起明亮的笑意。

「偷看我？」陸滿心笑著問，剛睡醒的聲音微啞，繾綣低沉。

唐年年腦袋「唰」低下，慌亂的眼神看向身下座椅，在皮革中尋找能把自己藏起來的縫隙。

「沒，我……我想叫你。」

輕笑聲傳入耳中，唐年年臉色的熱意更甚，有種要被烤熟的感覺。她抓著書包的手指握緊，下意識咬唇。唐年年垂著頭，看到陸滿心的手慢悠悠從口袋裡掏出，雪白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探來。

她沒有避開。

陸滿心抬起唐年年的下巴，把唐年年的目光從地上拔起來，隨即收回手。

「我在這兒，」她語氣慵懶，聲音愉悅，「還是說，你想我長地上？」

唐年年臉更紅了。

「到了嗎？」坐在副駕的於晚忽然說道，她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轉過身來，「我睡著啦！糖糖你跟陸女神說什麼呢？」

「沒有。」唐年年咳了聲，搖搖頭。

陸滿心不逗她了，對於晚挑了下眉頭，「小碗，你多大了？」

「女神叫我小碗！」於晚眼睛瞬間變亮，開心道，「我十六，比糖糖小一歲！」

她上學早一年。

「那你可以叫我陸姐，滿心姐也行。」陸滿心隨口道，打開車門。

於晚對著唐年年比了個「耶」的手勢，從車上跳下來，毫無想法道：「好哦滿心姐姐！對了，說到年紀，糖糖，不久后就是你的生日了吧，十八歲了耶，成人禮，我要給你準備大——禮物！」

唐年年注意到陸滿心看來的目光，連忙搖頭，「我不過生日的，不用準備禮物。」

「那可不行，怎麼可以不過生日。」陸滿心關上車門，走到唐年年身邊，「以前的生日可以不過，十八歲，怎麼都要好好慶祝一下。」

唐年年垂下眼，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