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綻放、盛開

第409章 綻放、盛開

等到差點遲到的中原中也急急忙忙地跑上來的時候,兩個大人還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走着,蘭波甚至還在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裏的風景,最後目光落在了窗邊開得格外繁盛的梨樹上。

他很喜歡梨花的質感,如果這種花的顏色更加絢爛和艷麗一點會更喜歡。

或許是因為自己太容易感覺到冷了,他對於穠麗的暖色調有一種明顯的偏愛。

「回頭我們可以在別墅邊上種一點九重葛和法國梧桐,歐洲夾竹桃也可以。」

蘭波側過頭對魏爾倫說着,那對微彎起的幽綠色眼睛中有着很好看的光,聲音聽上去帶着輕盈而愉快的味道:「這樣每年到春天和秋天的時候就很美了。」

魏爾倫「嗯」了一聲,目光中有着幾分放下自己心結后的柔和味道。

其實他更喜歡冷色調的一點,不過他更喜歡那個喜歡暖色調的人。

「中也他們一家子要來了。」

北原和楓走到廚房裏,走到窗戶邊看了看,看到了正在閑庭信步的兩位法國人,橘金色的眼底浮現出笑意,對自己的兄長說道:「其實自從想到他們那裏有兩個法國人後,我就沒指望他們不會卡點到。」

北原白秋熄滅煤氣灶上面淡藍色的火焰,拿着毛巾把煮好的火鍋拿下來,聞言有些無奈地看了對方一眼:「你對他們可真夠了解。」

他剛剛出廚房也看過了,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政府內部有數的危險人士。那兩位法國人倒是沒有記入名單里,不過就憑他們兩個是中原中也的長輩,估摸著也是一丘之貉。

北原白秋感覺自己的這位遠方表親交朋友起來還真是有夠隨便的。

「畢竟是我的朋友嘛。」北原和楓對此只是眨了眨眼睛,用理直氣壯的口吻說道,自然的樣子讓北原白秋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反駁。

或許他根本就反駁不了。

北原白秋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沒有了勸說自己這位遠方表親的心思,繼續幫着對方打理,順便把那個蘿蔔泥捏好的狐狸丟到了火鍋里,看着上面雪白的顏色一點點順着湯汁變深。

旅行家則是幫對方挪走這些鍋,還特意用了兩塊被冷水打濕的抹布,但中途還是被火鍋里的湯汁稍微燙了一下,「嘶」了一聲后把手指在耳朵上放了會兒才緩過來。

「現在就可以端出去了。」

北原和楓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沒看出什麼大問題,於是笑盈盈地說道,同時認真和請求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身上,在燈光下有點亮亮的:「能不說出去嗎,今天的聚會。」

「……」北原白秋很想表示自己好歹也是軍部的重要人物,從各個角度來說都不能放水放得這麼嚴重吧?

而且他總覺得那兩個法國人似乎很重要,而且總有一種見到過的熟悉感覺。

北原和楓歪了歪頭,感覺對方陷入了走神的狀態,於是在對方面前有些困惑地揮了揮手,開口喊了一聲:「尼桑?」

作為家族獨子、第一次被喊「哥」的北原白秋瞬間回過了神,表情有些複雜地看着這個自己其實也不怎麼熟悉的弟弟,最後嘆了口氣,伸手按住對方的腦袋。

「撒嬌也不可以違反原則——軍部的人是要對國家負責的。」

「我又沒撒嬌。」北原和楓嘟噥了一聲。

尼桑本來就是日本對於兄長最正常的稱呼方式,再加上日本沒有華夏宗法制導致的複雜親戚名詞,表哥到親哥哥都可以用這種來稱呼,可以說他的用詞再正常不過了。

這到底是怎麼被理解成撒嬌的啊!

北原和楓試圖思考,但是沒有思考明白,不過他也沒有太過擔心對方會把蘭波和魏爾倫的事情告訴給政府。

畢竟他們是他邀請過來的,他在確定名單的時候就做好了保護這些人身份的充分準備,這個不行的話,他也有別的備案。

「嗯,你沒。」北原

白秋隨口說道,接着又像是想起來了什麼,有些彆扭地補充了一句,「不過今天我是以你哥哥的身份來的,所以就只會以這個身份來參加,你也不要太擔心。」

「嗯?」北原和楓微微有些錯愕地抬起頭去看對方,然後很快臉上就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笑着用力點了點頭,「嗯!」

「不過,哥,你真的打算為這個政府工作一輩子嗎?」

在這件事情說開后,北原和楓的語氣很明顯輕快了不少,也稍微敢和對方聊一聊更深入的話題了:「感覺你其實不適合這種職業,要不要和福澤社長一樣考慮轉職?」

「阿楓,我能看出來你對這個國家沒有什麼歸屬感。」北原白秋似乎笑了一下,不是那種諷刺的,更像是某種嘆息般的自嘲,「但這是生養了我的國家。」

「我會一直守護這裏。」他說,手中的動作似乎想要去摸摸口袋裏的煙,但很快就意識到了這種場合併不合適,於是只是伸手拍了拍北原和楓的肩膀。

「這個世界上能有你這樣自由自在的人是很好的,但我們這樣的人也永遠不能缺席。」

北原和楓稍微沉默了一下,橘金色的眼中也多出了幾分複雜的神色:「就算是明知道錯誤的事情,你也會為了它這麼做嗎?」

和一開始的蘭波真的很像啊。

「當然會。」

北原白秋看着自己這位似乎還抱有某種幼稚念頭的親人,只是溫和地搖頭笑了笑,用認真的聲音說道:

「我不在乎良心上的譴責。或者說能走到這個位置上的人,就算心還沒有臟,我們的手也早就不幹凈了。」

他並不在乎承認自己不是好人,也不在乎承認自己是這個龐大臃腫的官僚體制手下的尖刀、被人斥罵的走狗。他糟糕得坦坦蕩蕩。

「……」北原和楓無聲地嘆了口氣,雖然並不認同這種做法,但他算是明白了對方的選擇。

不過旅行家內心也突然冒出來了一點奇怪的念頭,比如說把福地櫻痴和天人五衰的事情告訴對方什麼的。這樣說不定還能把某個倒霉吸血鬼給撈出來,丟回愛爾蘭讓蕭伯納他們煩心。

不過這還需要他去多搜集一點資料,才能有把握說服面前的北原白秋。畢竟口說無憑,他判斷的依據也沒有辦法拿出來。

這件事應該可以拜託給亂步先生。

「走吧,阿楓,大家估計都等火鍋等急了。」

正在這個時候,北原白秋的話打斷了旅行家逐漸深入下去的思路,北原和楓抬起頭,就看到對方系著圍裙,用餐盤托着火鍋的微笑樣子。

「好!」北原和楓很快收拾好思緒,同樣笑着對對方說道。

等他們端著今天的火鍋出來的時候,基本上所有的位置人都坐滿了,微微寒涼的空氣中充滿了熱鬧的氣氛。太宰治在不僅隔空和費奧多爾互相陰陽怪氣,順便還對着隔得老遠的中原中也比劃了起來。

費奧多爾則是一邊冷嘲熱諷,一邊按著果戈里不安分的腦袋。果戈里趴在桌子上,一臉生無可戀地聽着兩個人在自己的頭頂上吵,頭頂上按了兩個人的手。

狐狸像是一道雪白的影子,上躥下跳地跑來跑去,西格瑪已經懶得追了,只是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被狐狸踩過去的人。

然後下一秒得意地「飛來飛去」的狐狸就被魏爾倫順手捉住了尾巴。

「嚶——!」

江戶川亂步則是很感興趣地聽着賣葯郎介紹他認識的貓又和化貓,邊上的笑般若時不時補充幾句,看上去樂在其中。

只有兩個位置沒有坐上,分別是屬於北原和楓自己的和他右手的位置。

可以看得出來,雖然沒有提起,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把這個相鄰的位置留給了這對關係看上去總是很奇妙的表兄弟。

「北原!」西格瑪高興地喊了一聲,結果北原和楓與北原白秋一起朝他看了過來,畢竟這兩個人的姓氏都是一

樣的。

雖然知道西格瑪指的具體人物是誰,但現在兩個人很顯然就是想要看看西格瑪有些懵圈的表情,順便找找樂子。

「咳咳咳,還是不要逗小孩子了。」

最後還是北原和楓收斂起了自己的壞心思,笑着說道,順便把火鍋放在桌子上,按照每個人的位置,把他們大概最喜歡的火鍋放在了離他們更近的地方。

比如太宰治面前的螃蟹鍋,泉鏡花面前的湯豆腐,織田作之助面前的咖喱蔬菜鍋——值得一提的是,北原和楓在咖喱蔬菜鍋裏面增加了額外的辛辣香料。

接着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自己的表哥也放好了火鍋坐下來。

剛坐下來他就被西格瑪拽了拽衣服,然後被遞過來一張紙,看得出來就是之前他排座位時用的座點陣圖。

「咳咳,北原,你畫的這個是什麼?」西格瑪看起來有些尷尬,但還是在大家期待的視線下主動開口詢問道。

「嗯?這個嗎?」北原和楓看了眼,看上去有點無奈,「這個費佳應該能看懂……算了,我給你們解釋一下好了。」

這上面其實是他根據在場人們的異能畫的,因為懶得寫名字,畫畫反而更有意思一點。

「中間那個空的是我自己。從左邊逆時針看的話,那隻紫白色的小雀是你。」

西格瑪的靈魂是一隻紫白相間的、看上去不是很能飛的小麻雀,但一直在嘗試飛到高高的地方。北原和楓一直在計算,一開始這隻鳥飛都飛不起來,現在已經能飛得幾十米高了。

「狐狸就是狐狸,被花朵埋得只露出耳朵和眼睛的小兔子是鏡花。」

大家齊齊轉過頭看:嗯,鏡花確實有點像是小兔子。活潑,敏感,有的時候還獃獃的。

「安吾是雨燕……嗯,能不眠不休飛上幾百多天的那個雨燕。哈哈,不過雨燕的速度和視力都是數一數二的,說明安吾業務能力也很強。」

北原和楓說到這裏自己都有點尷尬,對錶情可以說得上是空白的安吾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太宰治則是在邊上笑趴了下去,臉上滿滿都是對自己朋友的調侃,笑得坂口安吾已經從表情空白變成了面無表情,一邊默默地擦著自己的眼鏡,一邊決定在說到太宰治的時候嘲諷回去。

「織田作……是鷹呢。」

北原和楓其實對這個結果也有些驚訝,但還是笑着說道:「是很沉穩地腦袋埋在自己羽毛里的鷹,感覺脾氣很好的樣子。」

太宰治「哇哦」了一聲,試探著戳了戳織田作之助的手臂,好像這就是鷹寬大的翅膀似的。

「太宰是這種小黑煤球一樣的東西。」北原和楓看了看自己的抽象畫作,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黑色漩渦狀的小糰子,但眼睛很大,還蹦蹦跳跳的。有的時候會咬人,不過不主動招惹就沒有事。」

織田作之助:「聽上去很可愛。」

「是可愛過頭了吧!我可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誒!」

太宰治「噫」了一聲,拍著桌子抗議道:「難道不應該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嗎?北原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啊!」

北原和楓用很遺憾的眼神看着他:抱歉,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然後尼古萊和費佳分別是風和火。蘭波先生是佩著蘭花的東方白鸛,中也和魏爾倫都是龍,不過一個是橘色一個是紅色。笑般若小姐我用面具指代了。」

北原和楓看了看上面的名單,咳嗽了一聲,決定馬上速戰速決:「亂步先生我用的標誌是黑貓,與謝野醫生是金屬機械的蝴蝶,賣葯郎先生我是用退魔之劍標註的,就是這樣。」

「雖然是離別之前吃的火鍋,但是提前說些什麼也挺沒有意思的。想說什麼就直接在吃火鍋的時候說吧。」

北原和楓把紙折起來,在大家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前問自己為什麼這麼畫之前說道,臉上浮現出大大的笑容:「那麼——」

大家愣了一下,放下之前想的事情,說出來的話異口同聲:「我要開動了!」

在日語里,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你的恩惠我接受了」。

一方面指對製作飯食的人的敬意,一方面是對那些食物的敬意。可以理解為「為了我的生命延續,我從動植物那裏獲取它們的性命」,也就是感謝那些為我生命延續死去的生靈。

所以就算是並非是這個國家的人,也會尊重這裏的這個風俗,連費奧多爾也一樣:畢竟東正教也有類似的餐前禱告的說法,不過這些都不是強制性的要求。

然後所有人開始動起碗筷,就算是外國人,在日本待了這麼久后在餐具上也基本上入鄉隨俗了。尤其是魏爾倫,筷子在異能的加持下無往不利,非常快速地捲走了檸檬雞肉鍋上面的雞肉。

太宰治則是悄無聲息地摸出遙控器,對着電視屏幕一摁開關,趁中原中也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快速地把對方面前的牛肉火鍋上的牛肉拽走了,順便還蘸了蘸芝麻醬。

「喂喂喂!太宰治你幹嘛!」

「給你播《小龍保爾》啊,你看我多貼心,還給你準備好了下飯電影——蘭波先生,你稍微拉着點魏爾倫先生啊!」

一次性惹毛好幾個人的太宰治裝作害怕的樣子,實則笑嘻嘻地拽住果戈里:「實在不行我就只能動用擋箭牌了!」

被當成擋箭牌的果戈里氣呼呼地用筷子戳自己碗裏面的飯,然後趁機把太宰治螃蟹鍋里的螃蟹爪子全部都拖到了自己的碗裏。

費奧多爾在邊上提示性地咳嗽了兩聲,給果戈里遞過來一塊俄羅斯派。

果戈里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派,表情一下子就變成了感動,抬頭深情地呼喚起了自己的摯友:「費佳——」

費奧多爾沉默了一會兒,把俄羅斯派又重新拿了回來。

果戈里的目光隨着俄羅斯派逐漸遠去:「?」

「開玩笑的。」

費奧多爾輕笑了一聲,把俄羅斯派重新挪了回去,葡萄酒紅色的眼睛似乎彎了起來,又似乎只是一種錯覺:

「可以拿這個蘸湯或者醬料。」

「狐狸要這個狐狸!」

狐狸用嘴費力地咬着筷子,含糊地說道,爪子指著中間用蘿蔔泥做的狐狸。這次它倔強地沒有變成人類的樣子,而是保持着九尾狐的身份,尾巴上的九圈金環閃閃發光。

「好,給你。」北原和楓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夾過來,放到對方的碗裏,彎眸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怎麼樣,喜歡嗎?」

白狐對着碗裏邊緣微微有些焦色的狐狸,金色的大眼睛微微有些出神,毛絨絨的爪子似乎想要伸出去碰一下,但才剛剛抬起就又被主人按了回去。

「喜歡。」它小聲地說,同時用毛絨絨的大尾巴裹住屬於自己的碗,身子趴在碗邊上,像是這樣就完完全全心滿意足了似的。

說完,可能狐狸覺得這個辭彙還不足以完全表達出自己的感激,抬起頭又特別大聲特別認真地補充了一句:

「喜歡!」

它金色的圓圓眼睛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露水般地閃動着明亮的光。

「笨蛋狐狸。」西格瑪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伸手把狐狸抱在懷裏,用手安慰似的亂揉了一番對方的耳朵,小聲說道,「別哭啦。」

「沒……才沒有!」

狐狸有些倔強地甩了甩腦袋,想要呲起尖銳的犬牙,但最後還是沒有這麼做,就連那條長長的蓬鬆尾巴都垂了下來。

雖然它看上去沒心沒肺,好像就算離別的日子來了也毫不在意,整天都是在和西格瑪、和北原、和別的妖怪們玩,但是……

它還是害怕身邊只剩下自己。

在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結局后,它的反應只剩下了蜷縮和逃避。

它是一隻沒有家的狐狸啊。

西格瑪抿了抿唇,有些焦急地想要找個別的什麼方

法來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反正只要安慰這個縮成白糰子的傢伙就行。

然後他也感覺自己被抱住了。

西格瑪因為這種熟悉的溫暖愣了下,才緩緩抬起頭,看到北原和楓勾起唇角,向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西格瑪稍微糾結了一下,還是沒有掙扎,而是主動往對方的懷裏面蹭了蹭:他已經感覺到好幾個人的視線了,但無所謂,他今天就是要嫉妒死這群同齡人!

太宰治看出來了西格瑪的想法,於是挪開目光不屑地「切」了一聲,轉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正在默默吃咖喱蔬菜鍋的織田作之助身上,試探性地伸出了筷子。

「太宰,這個很……啊,看來不用說了。」

織田作之助抬起頭,有些苦惱地看着給自己灌水的太宰治,喃喃自語道。

「北原,你到底在這裏面加了多少辣椒啊!」

太宰治用力地咳嗽了幾聲,抱怨道。

「呃,我把廚房裏還剩下來的辣椒和辣椒醬都用上了。」北原和楓默默把一杯牛奶從左手邊傳了過去,有點心虛地詢問道,「沒事吧。」

「咳咳咳,好辣!什麼嘛,完全看不出來,咳咳咳咳!」

坂口安吾默默把自己的杯子遞了過去。

費奧多爾看了眼自己水杯里漂浮的枸杞,感覺自己的心情伴隨着太宰治被辣嗆到的咳嗽聲正在變得越來越好,心情相當愉快地喝掉。

中原中也津津有味地端著碗一邊吃飯,一邊就著檸檬雞肉看電影。就是邊上魏爾倫的表情則是有着越來越僵硬的趨勢,最後還是蘭波主動伸手揪了一把才讓對方緩回來。

「其實從這種角度看還是很有意思的。」蘭波笑盈盈地看着正在播放的動畫電影,上面正好有着夕陽落在大海上,游輪出發的畫面,「這也是我們的故事啊。」

「我們的故事……」魏爾倫重複了一遍,但很快就嫌棄地扭開了頭,「但當時的我們干出來的事情也沒什麼好提的。」

很難說他這句話里蘊含的情感是對蘭波當年傲慢的那點小小的不滿,還是對自己偏執到誰的話都不願意聽的後悔。

「如果沒有那段經歷,我們也不會為了彼此放下吧。」蘭波笑眯眯的,「而且你看中也,他很喜歡保爾哦。你真的不想告訴他你是保爾的原型嗎?我一直覺得你們兩個缺乏有效溝通,告訴了之後你們說不定就可以好好交流了。」

然而魏爾倫在這個方面有他自己的「堅持」,稍微想了想法國那群給動畫編劇情的混蛋,氣頓時不打一處來,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才不要通過這種方式有效溝通呢。」

果然還是好像小孩子。

蘭波眨了眨眼睛,同時感覺有點驚奇:自己之前在法國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嗎?

「呼,乾杯!」笑般若喝酒喝得臉紅撲撲的,眼睛中鬥志昂然,「我今天,今天一定要把在座的各位全部都喝趴下來!」

江戶川亂步看着自己杯子裏的果汁,感覺這個妖怪的心愿估計是實現不了了。

「哈哈哈哈,你先別被我喝趴下來再說吧!」

與謝野晶子看上去也是快要喝醉的樣子,氣勢十足地拍了拍桌子:「再來!」

賣葯郎看了眼笑般若,提醒道:「其實……」

「哎呀,不要打斷我說話!」笑般若挺了挺自己平平的胸口,一臉不滿地說道,「你這樣子是找不到對象的,嗝。」

「哦哦哦,等等,我明白了!這肯定就是這麼幾百年過去了,你還是單身的原因!打斷女孩子說話超級不禮貌!下次別這樣了,懂?」

賣葯郎喝了口茶,微笑着說道:

「我感覺有的妖怪估計也嫁不出去。」

「哇啊啊啊啊!你在說什麼啊!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揍你!先說好,這種事情不能用退魔之劍的!」

江戶川亂步默默地拿出自己的眼鏡——主要是他想

要看看賣葯郎拔出劍后的樣子,上次他都沒有看夠就恢復成正常了。

「形是笑般若,真是被嘲諷了找不到對象,理是大齡單身妖怪對於找不到對象的怨念。」

名偵探快速地說道:「這個我會!快拔劍!」

場面於是變得更加混亂了起來。

北原和楓也不在意他們之間這麼互相鬧騰,只是和自家的孩子貼在一起,轉過頭對北原白秋笑了笑。

北原白秋點燃了一支煙,雙指夾起,面孔隱藏在煙霧的後面,朝着旅行家露出一個很淺很淺的笑。

雖然他總是忘不掉自己國家的立場,但人類所擁有的情感的確是無關國界、無關身份、無關民族的。

所以,暫時就作為一個「人」的身份坐在這裏吧。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對了,北原,西格瑪,我給你們表演一個很好看的東西!之前一直沒和你們說過。」

被抱着的狐狸慢慢感覺到了不好意思,於是從西格瑪的懷裏跳了出來,邀功般地站在西格瑪的肩上,伸出自己的兩隻爪子。

在這一刻,屬於稻荷神調節四時、保佑豐收的權柄運轉起來,濃郁的金色霧氣瀰漫在它本來就金黃的眼睛裏。

在這一刻,房間內的寒氣被徹底驅散乾淨,明亮的日光撥開雲層照耀在這片土地上。

灌木抽條,樹木一個接着一個地長出綠葉,開出馥郁芬芳的花。分屬於不同時節的植物都在這一刻到達了花期,從地面到樹梢,每一處都在綻放、在盛開。

滿院奼紫嫣紅,綠樹掩映。風一吹過,便有無數花朵飄飄搖搖地落下,裹挾著一年才能孕育出的璀璨與絢爛。

「送給你們的。」

狐狸跳到窗枱口,陽光從它的身後照進來,讓人感覺這隻白狐的身上每一根毛都在發光。它睜著自己很漂亮的眼睛,用它清朗而又稚氣的嗓音認真地開口道:

「塗山旦最最喜歡大家了。」

真的,最最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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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世界環遊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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