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距離
聯邦與帝國的距離還要有多遠，我與她還要有多遠。（a先生）
一隻白色信鴿飛過漫長的樹林，飛過昔日戰場的骸骨與荒草，飛過鐵絲網，與一片一片叢林雷區的封鎖。
在瀰漫的白色晨霧中，煽動着翅膀。打開了一小片視窗，飛了出來。它落入了a先生的手中。
層層的霧氣再次襲來，滾滾的白煙來自密林的深處，穿過黑鋒利的枯樹森林。在荒草與露水的大地上遊離。而a先生正立足於此刻，雙腿站立於這一片霧蒙蒙之上。
他從信鴿的腿上取出了小紙條。
已獲知。
他將隨手的打火機拿起並點燃紙條，紙條化作灰燼，飄向那朦朧的霧中。樹梢上站立的鴿子，眼瞳中疑惑的看着a先生。
今天是她入中等班的一天，她是否願意我幫助她拿着行李。（a先生從無人的枯草地上返回著，行走着，一個旅人陳舊的衣服隨意的掛在他的身上。）
她似乎出現在了眼前，站在那個破舊茅屋的邊上。她笑着揮舞著雪白的手臂，看着她。
城市，
淡淡的霧氣飄搖在一座一座高大的樓宇之間，路上有車駛過的聲音，也有人走過的身影。a先生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臉龐，低低的帽檐。為着前面行走的她拿着行李。
一個頭顱的骸骨，在地面上靜靜的躺着，只是隨處可見的凍死骨。空洞的眼眶，默默的注視着一個又一個的過路者。
一個個年輕的人影，爬上高高的樓台上又跳下了。他們與她們，帶着自己短暫的一生，深深的回歸入大地。化成了血肉泥潭，靜靜的在地上等待着。要麼被清掃掉，要麼被花池下的泥土吸收掉。
她的聲音，飄搖在著一片迷霧中。
她們以為，只要好好的學會帝國課程，自己就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奴隸，甚至真人。她們在那裏的一個月歡笑，一個月的快樂。一個月，也許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平等。都因為這一次面對結果而發生變化。她們以為自己能夠成為幸福的人，結果卻成為了痛苦的奴隸。外表是人的驅殼，卻不願意認識到自己奴隸的靈魂。（她）
紙頁試卷紛飛，一個個鮮活的她們就此落下。一聲一聲的悶響，行人卻視而不見。
為她提着行李的a先生望着路邊的屍體，遠方紛飛的紙頁。他的聲音繼續的說道：她們究竟是無知還是有知的，如果說她們是無知的，那麼她們確實學到了知識。。（a先生的面龐在帽檐之下）
a先生，我見城裏的高樓下那些屍體，這裏的樓下也有屍體。其中也有屬於智人，或直立人的身影。這是為什麼。（她的聲音）
就像主人你說的那樣，他們被靈魂束縛。他們以為只要努力學習，自己就能成為人過着幸福的生活，擺脫奴隸的痛苦。但是，在這一棟一棟的高樓里，也依然存在每天疲勞死亡，拖欠金錢。他們曾想伸張過自己的利益，只是當他們伸張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和以前，所踩在腳下的流水線下三級奴隸一樣。每天都有死亡的，勞作受傷的，缺胳膊少腿的人一模一樣了。（a先生）
奴隸以為自己成為智人或者直立人就帶入人類的思想，那是錯誤的。（她）
帝國工廠，或種植園如同流水線不會為一個生命而停下造成每分每秒的損失，帝國的大樓也不會為人的生命停下，造成辦公與文件流水線的利益損失。（a先生）
我想，我明白了。他們是有知的，知道這是沒有被帝國學校所過濾掉的偽裝優秀品。所以帝國用現實告訴了他們，僥倖心理是不可能繼續擁有為帝國效力的資格的。所以他們選擇自我銷毀。（她）
他們是無知的，帝國是有知的。他們是忠實的奴隸，活着為了帝國，死了也為了帝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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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從沒有想過，自己活着的意義還有什麼…………帝國只需要讓流水線的殘次品銷毀掉，就不用為他們繼續傾注教育資源，或者社會資源吧。真是一種短見。（a先生）
………還有什麼，那是我看不到的地方吧。我如果沒有a先生的幫助，我也許還要不斷的與他們一樣從上面跳下了，再出生，再學習，再失敗，再跳下了，好久好久吧。（她的慶幸聲音）
我想，我還是很有遠見的吧。我知道讓a先生這位優秀的奴隸來幫助我。（她的欣喜聲音）
a先生跟在她的身後掂著行囊走入了校園，她對着工作人員出示了自己的中等班級許可，工作人員向她指了指宿舍后。她身姿清爽的走向那個宿舍樓方向。
校門口，遠遠的嘈雜聲音在門外，或是憤怒，或是悲哀的神情。父母和孩子一起擁在那邊。。他們是連下等班都沒能入選的人，或者說，連奴隸都不是的生物。（a先生眼神有些痛苦，眼睛紅著血絲看着越來越遠的他們）
…..求求您，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你們是怎麼搞的，我的孩子明明很優秀的，都能進入優等班的，為什麼卻連下等班都進不去…..
…….都是你們這個壞學校，你們已經內定名額了，所以才擠走了我們孩子的名額…..
…..我孩子只是病了，所以才沒來，請再給一次機會吧。
……..是啊是啊，只是發揮不好，再給一次機會吧……
工作人員們在包圍着他們激動的心情，穩定着他們的活動。
………
子爵閣下，我今天的衣服漂亮嗎。（郡主小姐）
很漂亮，但是如果你過渡注重虛榮，那麼你將會被虛榮所欺騙，然後失敗。（子爵）
嗚嗚，我難得打扮的，你竟然如此不欣賞我。（郡主小姐）
我很欣賞郡主閣下，只是，如果郡主閣下想要繼承並掌控郡伯的權利，路程必然是艱苦的，華麗只是屬於勝利之後。（子爵）
你是在希望我成為您理想中的女人嗎？（郡主小姐）
是的。（子爵）
嗯嗯，會的，我會滿足你的。宿舍在哪，我去換身奴隸款式的衣服（郡主小姐）
在那邊，郡主閣下。（老者校長走了過來，為她指了指方向）
兩人望着她離開的身影，越來越遠。
閣下從中心而來，難得進入我這偏僻的地方，不如隨我走一走參觀參觀吧。（老者校長的聲音）
好的（子爵的聲音。）
我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不讓她們把作文在一個房間內，在規定時間內寫完，然後再批閱篩選。而是讓她們帶回家寫。。（行走中的子爵）
這閣下就不懂了吧，帝國要求的奴隸品種是多種多樣的。如果從她們出生，到學習，再到考試。那麼她們所接觸的生活環境都是一樣的，最終造成的差異也是不一樣的。如果我們都拿着顯微鏡去找差異，就會耗費巨大的資源，甚至帝國奴隸之間不平衡的上三級，下三級也會被打破的。這樣就動了帝國的根基，甚至對於文明而言，也沒有了進化的意義。（老者校長）
人從出生都是一樣純潔的，一樣的模具。但是決定後天自我的，是熏染。（老者校長）
熏染？（子爵）
比如學校讓她們把作文拿回家寫，那麼，身為高級奴隸的她們父母家人。或者身為真人，爵位者的她們的家長。就會帶入自我的意識，去操控着她們去寫。甚至以自己的視野，帶入到作業的題目。引導着她們往什麼方向去塑造，以自己的視野，在她們不知道什麼是對與錯時，帶給她們，屬於自己的對錯看法。（老者校長）
哪怕是一個她寫完后，觀看她的試卷，或者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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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們的交流，在她們眼前表現著自己的身影，自己的什麼行為，又被她們看見，而去模仿學習。（老者校長）
她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作文的第一關，就是自己的奴隸家人先認為的合格。而奴隸家人的思想，自然就是奴隸思想。（子爵）
是這樣的，子爵閣下。（老者校長）
那麼如果照著書籍抄呢，就像1+1=2。根據數學的算式，寫出正確的結果。（子爵）
這就又有不同的，數學考試是死的，結果也是死的，不管誰去都能得到一個同樣的結果。而，作文的文字很多。如果一模一樣，那麼就會一眼就能看出來。如果只是抄一個大概的框架，剩餘的自己依據框架續寫。這是一種變相的自我學習，左邊找找，右邊找找，最後形成自己的核心。說明這個人類已經脫離所出生的，環境框架，她會在原有之上更進一步提升。成為更優秀的奴隸，或者真人。（老者校長）
老者校長與子爵身份的監考者散步著，走向了那個校園的門口。兩人的黑暗身影，在朦朧的霧中，面向著眾多掙扎的身影。
你準備怎麼去處理他們。（子爵問向老者校長）
所謂帝國考試，不僅僅是針對新生奴隸的考試，其實也是針對已經在奴隸崗位上生活與為帝國效力多年時間的他們，對他們的一場考試。（老者校長）
這位是學校保衛科的人（隨着校長的聲音，一名夾克制服男子挺拔的身影從迷霧中走出，他在子爵的身側後方停步，在子爵的視野範圍內，向他行禮）
帝國，給予人類階級躍遷的機會一直都有的。（老者校長的聲音，他一邊說着一邊高舉了左手）
隨着他的聲音落幕，左手也放下了。那位保衛科的人也從夾克中取出了機關槍在手中駕駛好，並扣動扳機。
機關槍在遙遠的黑暗中冒出火花，他們一個一個連同自己的孩子，互相擁抱着一起化作鮮紅的泡沫，支離破碎。
教學樓的玻璃窗內，其它正在上課的高年級學生們，聽到了動靜，只是冷漠的看着樓下學校外的淘汰情景。課堂的聲音依舊，他們依舊有些麻木的聽着老師講課。
棲息在校園樹上的灰色，白色鳥們，紛紛受到驚嚇的飛起。在天空中盤旋。
女宿舍樓下，院子門口的a先生望着她的身影。
那麼我就送到這裏吧，我先回去了。（a先生）
嗯，路上注意安全。我先進去了。（她接過a先生遞過來的行李與他告別）
這一身樸素的衣服子爵應該很滿意吧，中等班的宿舍還是沒有想的那麼糟糕的。（郡主小姐一邊說着，一邊下着樓梯，跑出宿舍樓）
她拿着行李的身影，與她跑步的身影錯過……..
…….辦公室里，老者校長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話。
一會帝國的飼料廠會清理這些糧食的，已經安排妥當了。（工作人員）
…….監考者站在教務樓的附近，望着遠方的校園綠化。他思考着。
….如果有一個聯邦的人，教着她寫作文……..（監考者的自語）
校園的門口，a先生的帽檐低低的壓在臉龐下，他默默的蹲在那一堆血肉模糊上。他輕輕的用手撫摸著那些冰冷的肉塊。
他顫抖的神情，臉緊繃的樣子，嘴唇閉着，眼眶中充滿了血絲與水潤。他顫抖的細微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訴說着。
…….人們啊…..是我…..聯邦….對不起…您們………我….沒能….拯救…您們大家….
他的手握成拳頭，緊緊的。
天空中盤旋的鳥，紛紛的落下。白潔的羽毛化作烏黑，它們發出難聽的喜悅聲，在那片地上，啄食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