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火焰映紅了天空的黑幕。慘叫聲,絕望聲,哭喊聲。無論是看見的還是聽見的,都覺得生命在消逝。幼小的司馬士坐在馬車上,他的母親抱着他,想用母愛溫暖他而不要感到害怕,可是他的母親居然沒有想過遮住他的眼睛,這也是沒辦法的,母親自己也很恐懼,在恐懼中她能想到的只有抱住幼小的司馬士。一個曾經充滿生機和愉悅生活的村莊在司馬士純凈的眼睛裏消失。村莊跟柴火一樣燃燒,巨大的火焰里飛出一個巨大的火鳳凰,從天空直撲司馬士的眼前。

司馬士驚醒了。環顧了四周,想起來自己剛舉辦過婚禮。此時他在洞房裏,只是新娘卻睡在離新郎五米外的地方。結婚是為了得到司馬家的幫助,不過因為司馬家族的喪事影響了這個計劃,那麼為什麼還是在舉反旗前快速的結婚了呢?

因為雪姬的母親來看雪姬了。

回到前一天中午。

在雪姬的宅邸內,一人一桌的午飯已經準備好了。客廳內上座坐着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看她的樣子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美女,這個人就是雪姬的母親,香夫人。

「我聽說你要結婚了。我就把我的老家的親戚和你父親的親戚都帶來了。他們每個人都帶了很多禮物來祝賀你結婚呢。」

一字一句透著高貴與優雅。坐在香夫人左側的司馬士看見坐在香夫人右側的雪姬,尷尬的微笑着給她母親倒酒。然後司馬士看了看客廳內坐滿的香夫人的親戚,他們觥籌交錯與這裏彷如隔世。最後看了一眼擺在外面外表全是紅色的禮物,陷入了沉思。

本來的計劃是今天通知雪姬關係好的親屬來雪城玩,因為後天就要開始造反了。雪姬害怕邢枯利用她關係好的親屬做要挾。計劃之外的情況是雪姬的母親已經來了,但今天就要走了。今天就要挽留住她,又不能告訴她雪姬要造反,因為身為母親一定會出於雪姬安全考慮,而勸阻雪姬,這可能導致風聲走漏或者雪姬的信心動搖。

「香夫人。」司馬士本想說什麼,被香夫人打斷了。

「不對。叫母親大人。」

「對。母親大人。雪姬呢。非常想念你,經常跟我念叨,『我想我母親了。你去把我母親接來。』我就說『你母親離這裏遠來不方便,還是特殊的日子再勞煩人家』。」

「哦?這樣嘛?我可愛的女兒居然這麼想我,就算再遠我也會來的。」香夫人看向雪姬,雪姬點了點頭。司馬士心想雪姬真機靈和自己配合的很好。

「所以您能不能陪陪雪姬,就陪幾天。你看怎麼樣?」

「為了我可愛的女兒,我當然願意陪着她,可是我老家有個親戚死了,我要參加他的喪事,參加完我立馬來,好好陪我女兒。」

司馬士覺得這也太倒霉了。自己的計劃被喪事擾亂了兩次。

「那...可以...我是說可以的話,你能不能當做沒有收到他的喪事的消息。」

「那怎麼行,她是我從小關係就很好的親戚,我不可能推掉,除非是我女兒病了或者結婚我絕不推掉。」

司馬士聽了這句話,覺得還有機會留下她。不過是說女兒病了還是要結婚,猶豫不決,但想到說結婚的話,雪姬會不樂意,於是不過腦子的說道。

「那你一定要推掉,你的女兒生病了!」

「什麼?我可愛的女兒病了!我看看。」雪姬的臉被香夫人的雙手握住,香夫人左看看右看看,沒發現什麼於是說道,「沒問題啊!難道是看不見的病?你最近嘔吐嗎?」

司馬士覺得是突破點,向雪姬點了點頭,雪姬心領神會。

「是的。母親。我最近老是嘔吐。」

「哇啊!難不成?」香夫人露出責怪的表情對司馬士說道,「怎麼可以未婚先孕呢?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司馬士差點要崩潰的摔倒。雪姬則是如往常一般的逼視司馬士。

「沒有。我還沒碰過她呢?怎麼會懷孕呢?」

「可是她沒有別的癥狀,看起來也沒生病啊!」

絕境。現在又上中下三策。下策直接告訴香夫人他們要造反。中策說雪姬就是懷孕了,需要有這方面經驗的母親照顧,這樣留下香夫人。考慮下策的副作用,還是不得已再為之。但中策雪姬一定會殺了自己的,因為自己毀了她清白的名聲。那麼作為一個合格的謀士,應該毫不猶豫的用上策!

「母親!其實我們打算今晚結婚!」

「誒!?」

「誒!?」

母女兩人都疑惑的看向司馬士。

現在先結婚,然後再找個機會離了就行了。就沒有損失是上策!

「雪姬是個樸素的人。我也是個節儉的人。所以本來打算,悄悄的不大張旗鼓的結婚。不過你既然來了,雪姬又十分想念你,我覺得我應該自作主張把您留下來。為了讓雪姬有個樸素但美好的婚禮!」

香夫人搞清了情況后表現出非常喜歡這個女婿的樣子。

「看來。雪姬嫁給你會幸福的。你這樣為她着想我很放心。好吧!那我就留下來。」香夫人站起來對那些喝酒上頭的親戚說道,「各位!今晚是我女兒的婚禮。你們有事的可以離開,沒事的就看在我面子上,參加祝福一下!」

眾人聽完后,其中一位發出代表性的言語。

「您說什麼呢?我們就算有事也不會放棄這麼重要的事情啊!我們的雪姬結婚我們怎麼能不參加呢?」

「就是就是。」

香夫人的親戚喝酒喝得興奮加上香夫人對於女兒一生的幸福即將確定的開心,混合在一起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大家的歡樂達到了頂點,這是雪姬和司馬士無法阻止的。

***

就這樣,前一天的晚上,雪姬和司馬士結婚了。婚禮結束后被香夫人和其他人,半推半搡的把兩人送進了同一個房間,及洞房。

這時雪姬也醒了,司馬士看去。雪姬的嬌軀從被子裏出來,司馬士連忙避開視線。雖然雪姬穿着睡衣,但可以看見美妙的身體曲線。雪姬揉了揉眼睛,也看見了司馬士。突然一驚,立馬把被子蓋在胸前,然後用平靜的表情盯着司馬士,彷彿是防止司馬士再次對自己做什麼。

「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忘了昨晚的事?」

「你這種發言!你是不是對我...」

司馬士突然回憶起,雪姬被人灌醉了,然後還是自己幫她鋪床,脫掉外衣讓她在離自己五米外睡覺的。所以明白被誤會,司馬士連忙解釋道:「我們昨晚舉辦了婚禮,我們被人們送到了這裏,你喝醉了,你再回憶回憶。」

雪姬捂著發痛的頭,好像回憶起來什麼。

「對哦!我想起來了。」然後有些不信任的看着司馬士說道,「你沒有乘火打劫吧!」

「你要是酒品好我到可以試試。」

「我酒品怎麼了?」

「昨晚。你醉的還拿刀砍我呢。我們在房間你追我躲的。」

「唔...好像有點記憶。」雪姬捂著頭回憶,然後有些愧疚的樣子,有些可愛。

「好了!明天我們就要一起闖鬼門關了。我去準備,你就去陪你母親拖住她。」

「好!」說着雪姬穿上衣服,打開門出去,在關門的時候露出半張倆說道,「昨晚你本來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的。可是你沒有。在這個亂世有你在真好。我感覺被你拯救了。」說完沒得司馬士說什麼,就把門關上走了。

司馬士看向窗外的朝陽,自言自語道:「拯救嗎?」

***

雪姬和母親一起玩了一天,香夫人有些惡趣味的各種套話,想知道那天夜裏的洞房的情況。林雨把雪姬關係好的親戚都接來了,香夫人見到這些親戚先是有些奇怪,但也沒細究就和他們一起玩,晚上則舉辦了宴會。

第二天來臨了。一大早雪姬把親戚召集起來。在宅邸的大廳內她宣佈道:「我要起兵!打倒邢枯!」

眾人開始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在開玩笑,可看雪姬的樣子不像,當他們意識到這是真的后,面露恐慌。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香夫人第一個站出來嚴肅的面對雪姬。

「邢枯現在控制着我的弟弟。如果不採取行動,夏國將成為邢國,我們夏家也會完蛋!」

「那也輪不到你去!你這樣做是在拿自己安危賭!」

香夫人用憤怒的眼神盯着雪姬,雪姬沒有逃避勇敢的直視母親。

「不是在賭!我有勝利的辦法!」

「有?那你說說看!只有這點力量的你,有什麼辦法贏!」

「母親大人。」司馬士對着香夫人一拜說道,「現在雖然不能說怎麼贏。但請你相信我,有我在不會讓雪姬落入地獄的。」

「你拿什麼保證!我就這麼一個孩子!失去了!我也不活了!」

香夫人激動的眼裏泛淚。司馬士站了起來,冷靜的面對已經失控的香夫人,

「母親大人。我已經和雪姬結婚了。我也是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了這次造反里。我無法給你百分之百的保證。但我要說。」司馬士看向驚慌的眾人,「如果不造反,等到夏斯繼位,邢枯慢慢的蠶食掉夏家。雪姬不想看到夏家這麼滅亡,她不想她愛着的夏家毀滅。你們可以說她是在賭,可是實際上她是在用自己生命守護夏家啊!她一個十八歲的少女,為了夏家都有勇氣去戰鬥!你們有什麼驚慌的!你們夏家就連個勇敢的人都沒有嗎?我作為夏家的姑爺感到可恥!」

這是激將法,可是能不能成無法確定,司馬士只能希望夏家人都是有會上頭的勇敢。

「你說什麼呢?你當我們夏家沒男人了嗎?」一位夏家的男性親屬站了出來。

「我們女人也不怕。既然要被毀滅,不如現在抗掙。我們支持造反!」女性親屬也站了出來。

「就是!起兵打倒邢家。」眾人附和。

香夫人聽了司馬士的話,看見眾人的樣子,暫時放下了擔心,沒有再說什麼而默認了。

「好!現在派人去向邢家宣戰!」

宣戰書送出后,雪姬就開始組織人造山城和把糧草集中再搬運到稷神廟。三天後,山城完工了。

雪姬和司馬士站在山城的城牆上眺望遠方。

「都準備好了。」司馬士對着遠方說道。

「是啊!1100士兵,300俠士,幾名細作,一座雪城。接下來就是惡戰了。」

雪姬也看向遠方,兩人迎風而立。

「那接下來我該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嗯。馬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拜託了。」

「如果你這邊沒做好,我也就沒用了。」

「那你沒做好,我這就是自殺行為了。」

「那麼只有彼此信任了!」

雪姬轉頭看向司馬士,司馬士也看向雪姬。兩人相視。兩人的背景是蔚藍的天空與相間其中的白雲,微風拂過兩人。

「結束后。我們...」司馬士有些猶豫。

「我們什麼?」

「我們一起...」

「一起什麼?」

「我們一起去賞雪城的桃花吧!我來雪城后一直覺得,這裏的桃花非常美。」

「可以啊!我很樂意!」

「那就說好了。」

「嗯!」

***

強風從遠處刮到雪城,吹得樹木搖晃,鳥兒踉蹌飛行。強風的起始處,一隻大軍逼來。坐在雪城山上設置的指揮室的雪姬收到了一個可怕的情報。

「敵軍有三萬人之眾!」

指揮室的林雨,百夫長,俠客首領,每個人都表現出畏懼的氣氛。

「不要怕!聽我指揮並且相信我,那我們一定勝利!」

站起來並穿上鎧甲的雪姬顯得冷靜又英勇。指揮室內的畏懼氣氛有所緩解。

此時的司馬士騎馬奔離雪城,看着離雪城越來越遠,司馬士自言自語道:「一定要堅持住啊!」然後看向南方向著不安定的未來前進。

雪城外連綿不斷的軍隊帳篷,數不清的巡邏隊伍,在廣闊的平原上鋪開。在一個巨大的帳篷內邢枯和他的將領謀士們開着會。

「哼哼!不自量力的夏雪姬。居然就這樣的實力就向我宣戰。愚蠢。太愚蠢了。」

說這話的就是邢枯,他身着威嚴的黑色鎧甲,眼睛裏透著高傲與野心,壯實的身軀使人覺得他難以被打敗。

「兄長不可大意!就因為他們弱小還造反,就說明他們有準備,我們應該多加小心。」

一位身着藍色漢服,頭戴冠,腰間掛着環首刀,氣質儒雅的謀士,用冷靜又平和的聲音提醒邢枯。

「吾弟說的對。其實我的偵查兵發現在我們圍城之前,雪姬的丈夫司馬士離開了雪城。」

這位謀士及邢枯的弟弟邢復,托著下巴思考着。

「這可要注意一下。很可能他們致勝之策就在他身上。」

「我想他是去勸說其他封臣幫助他們吧!雖然我覺得那些牆頭草的封臣,他不可能勸的動,可是還是派人去追殺他了。」

「兄長處理的得當。我們兵多將廣,兵法雲『十則圍之』。我們還是圍城不打吧!」

「這樣的確是個減少損失的辦法,但是我們三萬大軍吃的糧可比他們一千多人吃的糧多的多,我們的後勤耗不過對方。」

「那是沒辦法了,雖然攻城會死很多人。但我們只有攻城了。」

邢復顯得有些無奈。

這時軍帳中的將領們自告奮勇站出來,對着邢枯跪在一起說道:「我等願率兵攻城!」

「好!我們是有壓倒性優勢!此戰必勝!」

殺!殺!殺!攻城開始了。

所有的百夫長都去守城門了,俠客首領也被派了任務,林雨作為領兵統領也在城樓上奮戰。此時的指揮部只剩下雪姬一個人,等待着戰報。

「報!東門擋住了敵人的攻勢。」

「報!西門陷入苦戰。」

「報!南門面對敵軍主力,在林將軍的統領下,勉強守住城門。」

「報!東門城門破了,但將士還在奮戰!」

雪姬想到司馬士說過一旦城門被破,就全軍撤到山城。

「傳令!東門堅持住不準讓一個敵軍進城,等待援軍到來再邊打邊撤到山城。命林雨立馬放棄南門,邊打邊撤。西門繼續堅持等我撤退命令!」

邢枯的軍帳內。

「報!在各位將軍的猛烈強攻下,敵軍三個門都開始敗退。」

「好!沒想到就半天就結束戰鬥了。」

邢枯在位置上鎮靜的接受勝利的消息。

「兄長。我觀察了雪城,他們好像用木頭,在雪城的山上造了山城。」邢復冷靜的分析著。

「這我也知道發現了。這山城的確易守難攻,可是它是木頭造的,我們火攻就行了。他們放棄雪城三個門的時候就已經輸了。」邢復高傲的神情表現了出來。

「兄長你忘了山上有稷神廟。」

邢枯愣了一下。

「對啊!一火攻整座山都著了。如果稷神廟沒了,夏國的百姓會造反的。」

邢枯失去了高傲陷入了苦思。

「看來他們放棄城門,有計劃的撤到山城是良策。接下來將是一場非常慘烈的戰鬥了。」

邢枯結束苦思轉而有些微怒。

「哼!我的實力是他的30倍。我看她能堅持多久!」

***

「多吃點。多吃點。沒關係的。你是我們雪姬大人的丈夫,在我們村就不要客氣了。」

在一間鄉村民房內,司馬士被村長熱情款待着。司馬士看着面前簡單但有湯有肉的飯,而村長和其他人面前的都是些簡單的素菜加米飯,有些不好意思。這時一個小女孩離開自己的位置,來到他的旁邊。小女孩應該不到十歲,她用手上的筷子夾走了一塊司馬士桌子上的肉。村長連忙把小女孩拉走,小女孩邊被拉走邊反抗的說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村長沒事的。讓她吃吧。我不愛吃肉。」

「這怎麼可以呢?你別客氣了。」村長注意力在和司馬士的對話上,小女孩乘機掙脫出來,又跑到了司馬士的旁邊。

「這麼好的東西都不吃。我們一年才能吃到一次呢。」小女孩說着邊快速的吃着司馬士桌上的肉。

村長又想拉小女孩,司馬士阻止道:「那她吃吧!就當我買給她的。」

說着司馬士掏出了錢。小女孩則用她黑眸直直地看着司馬士。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怎麼能收呢?」

司馬士把錢放在了桌上。

「我吃飽了。我還有點事,辦完了就回來。」

「好的。你可不能就這麼跑了哦!」

「怎麼會。我跑了在哪過夜呢?」

「哈哈哈。那我就給你準備房間,等你回來。」

「嗯。麻煩了。」

說完司馬士看見小女孩狼吞虎咽他桌上的美食,感覺她的樣子着實可愛,然後就離開了。

白村位於雪城南方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村,人口不多地也不多,也就能餬口,沒有人是大富大貴的。可是曾經這附近鬧了土匪,這股土匪每人都有馬,所以機動能力很強,每次剿匪官兵都被耍得團團轉,然後被打敗。有一次還被調虎離山洗劫了白村附近的黑城,於是黑城城主從此不再出城去打土匪了。於是這裏的土匪就肆意妄為了,白村本來就不富,在洗劫下面臨離開這裏去流浪的境地。這時雪姬帶兵來了,她假裝被調虎離山,土匪一進黑城就被關門打狗了。殺完土匪雪姬還把土匪搶的東西,分給了那些被洗劫的村莊,白村就包括其中。

這些是司馬士聽雪姬講的,他就覺得去完成他的任務可以在這裏過夜,同時這裏離黑城近,從蝶姐借來的細作就在黑城,蝶姐安排見面在一個不知供奉誰的廟裏,這個廟也離白村近。

司馬士在黑夜的微風中等了很久,才聽到一個從門外傳來的男人聲音。

「莊周夢蝶。」

「我是莊周。」

這是接頭暗號。不得不說蝶姐真是惡趣味。司馬士想出去和這個細作商量,被制止了。

「不用過來。就這樣談。」

「真是隱秘。好吧。」

交代完任務,細作拿著名牌走了,然後聽到一聲馬叫,司馬士才出了廟。

「好了。萬事俱備。我先回去好好睡一覺。等戰爭結束還要來白村做客。」

美夢成真是每個人的願望,同時希望一切只是噩夢也是人們的希望。可是司馬士的噩夢卻成真了。火龍在白村翻騰,慘叫聲,絕望聲,哭喊聲。司馬士獃獃的看着這一切。

「沒找到!」司馬士看見村外一個騎着馬的百夫長,他的面前一個小兵給他報告。

司馬士意識到了。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了。一定是村民不願告訴他的行蹤,於是他們開始屠村。

司馬士先是向前邁了一步,就被自己的理智阻止了。現在回去就辜負了村民用生命換來的安全。於是司馬士轉身跑了。就像夢裏一樣逃離那個被火焰吞噬的村莊。

天亮了,司馬士在和細作見面的破廟裏醒了。

是去黑城補充一下糧食,還是不去黑城繼續往南走,但萬一到了中午沒找到一個村莊,自己可能就面臨斷糧了。吃不飽就無法趕路了。還是去黑城吧!等一下這些士兵沒發現我一定會在附近到處找我,現在無論去黑城還是繼續向南走都是危險的,得找個安全的地方呆一會兒再趕路。

哪裏是安全的呢?白村!於是司馬士立馬起身前往白村。除了因為相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想去看看白村還有沒有活着的人。

白村果然沒有士兵。但看着到處的斷壁殘垣,他想起了那些熱情款待的村民。

「對不起。」司馬士站在村子廣場,低下頭嘴裏不停的念叨,聲音越來越大,「對不起!對不起!」

「救命!救命!」

一個女孩求救的聲音讓他從自責中猛醒,開始在附近尋找聲音的來處。

「你在哪?我來救你!」

「我在井裏拉我上來。」

司馬士立馬跑向水井,用轆轤拉了上來。

***

荒無人煙的大地上,一個人影緩緩移動。

好累啊!昨晚的村子被屠自己放在村子的馬也沒能倖免。司馬士只能步行,步行本來就很累,不幸的是還背着一個人。

「那個...我知道你很傷心。遇到了這樣的事。我也對不起村民。可是我總不能一直背着你趕路吧。」司馬士非常卑微的口氣說道。

「不要!」這種倔強的聲音就是在晚宴上吃司馬士桌上的肉的小女孩。小女孩把自己的臉埋在司馬士的背後,所以聲音有些憋悶。

一般情況下,這樣耽誤自己任務的人,司馬士是會直接不理睬的。但他有愧於白村,所以他心甘情願的忍耐。

「我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完成。完成這個事,我就能為白村的人報仇。」

「不要!」小女孩依然倔強。

「你不想為你父母報仇嗎?」

「我父母早被當年的土匪殺了。」

「你沒有親人了嗎?」

「我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

對話中小女孩一直埋着頭。司馬士覺得小女孩應該是很傷心的,想了想覺得首先讓她感到不傷心,才能把她勸下來。

「其實我像你這樣的年紀也遇到過屠村。」

「我沒見過,我一直在井裏什麼都沒看見。」小女非常的冷漠。

「但你一定聽到了。很凄慘吧。雖然沒見到但聽聲音就能感受到恐懼,恐懼的說不出來話。等結束冷靜下來,感覺剛從地獄回來一樣,放鬆感讓你筋疲力盡。那些可怕的回憶不停的閃現,雖然最後還是會回歸平靜。」

「嗯...」小女孩悶悶的支應了一聲。

「沒事的。時間一長就會忘記的。」

「我忘記不了!」說着小女孩抬頭,然後猛的磕頭,把司馬士的後背一撞,司馬士踉蹌了一下。

「的確。光是時間無法忘記,只是時間一長,你的思想會發生變化,那個時候你就不再害怕,反而可能發現新的前方。」司馬士看小女孩沒有任何回應,接着說道,「比如我。小時候和父母去遠房親戚家的村莊過夜,遭到了土匪的洗劫,還好我的父親非常的機智勇敢,他搶了一輛馬車,我們才能活下來。我開始那幾天是吃不下飯,還有些失眠,一閉眼就是那些畫面。可是有一天,我夢見了那個村子裏的人們。他們說『請救救我們吧!』我說『怎麼救?』他們沒有回應。他們只是一直對我說『救救我們吧!』然後我突然醒了,一本書掉在了地上。我起身去看。是司馬家的祖傳書籍《經世濟民》。當時我就想,我救不了他們,我可以用我所學去拯救天下的百姓。於是我就走了出來。」

司馬士想這麼解釋自己如何走出來,她應該可以不再傷心了吧!

「你有能力拯救天下嗎?」

主題不在這啊!司馬士有些無奈。

「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怎麼證明?」

「我現在就是要去實現這件事。」

「我能看見你為白村的人報仇嗎?」

小女孩態度的鬆懈讓司馬士看到了希望。

「當然!我給你選最好的位置看。」

「騙人是小狗。」

「騙人是小狗。」

小女孩抬起了頭,可愛的臉蛋有了陽光。司馬士蹲下讓小女孩下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感到輕鬆然後準備繼續前進。

「你叫什麼名字?」司馬士問道。

「白雪!」小女孩非常自豪的回答。

「白雪!居然是這個名字!」

夏雪姬的名字是夏這個姓,雪這個名,姬這個身份組成。也就是說夏雪姬和白雪是同名。

「怎麼了?」

「沒什麼。」司馬士先否定,然後轉移話題道,「你走的太慢了。我突然想到我們可以走水路。有條『大江』的支流,直通夏國的馬城。」

「坐船!我還沒坐過船!」白雪興奮了起來。

「好!坐船去。」

一個人影變成了一大一小的人影。

***

雪城已經淪陷,但山城還屹立在山上。山城下雪城的大道上,房子之間都坐滿了士兵。經過一段時間的攻城,他們已經勞累的坐在了地上,士氣大不如一天前了。山城的木製城牆插了很多的箭,雪姬安排士兵把能回收的都回收了,山城內的守軍雖然是輪番上陣,但也疲憊不堪了。

邢軍大帳內。大帳也設置在雪城中。

「現在我們攻城不利,包圍又無法短期結束戰爭。請各位出謀劃策。」

邢枯已經沒有一天前的傲氣了,開始正視的面對敵人了。

「我覺得只能圍城了。」邢復首先發言。

「不行!我派去追殺司馬士的人失手了。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是破我軍的奇策。兵法云:『兵貴勝,不貴久。』我們不能拖。」

「要不火攻吧。」一個武將提出這個建議。

邢枯有些猶豫。邢復看到邢枯居然思考這計策的可行性,而這是個危險的策略,自己要阻止,不過稍微有點激動了。

「不可!兄長萬萬不可!雖然火攻能取勝,但未來將失民心啊!」

邢枯看到弟弟的聲音都要傳到外面了,於是放棄思考連忙說道:「你小聲點!」

「抱歉!激動了。」

邢復的這句話因為聲音很大,外面的守衛和附近的巡邏兵聽到了。

「好了。我覺得還是攻城,他們雖有山城,但人才1000多,我們人海戰術一定可以攻下,只是損失會很慘重。」

「我建議我不要再射箭了,攻山城射箭效率太低。不射箭他們就不能回收我們的箭了,他們的又箭不多。等他們箭耗盡我們攻城就輕鬆了。」邢復聽從兄長的命令,並為他出謀劃策。

「好!我們就攻城!」

面對無數的士兵沖向山城,這座木製的脆弱之城,還能堅持多久呢?

***

司馬士和小女孩到達了馬城,但玩到了晚上,司馬士才憑藉雪姬丈夫的身份,有了見一面馬城的城主馬存的機會。等待的房間連一個僕人都沒有,有些案牘都有層微塵,牆角處還有一小點的蜘蛛網。

在司馬士不知道的後院,燈火通明,馬存在和夫人看著錶演。

馬存對一個僕人說:「你給司馬士說我在忙公務,要很長時間,等還是明天再來,看他們。」

僕人下去后,馬存的夫人問道:「為什麼不去見他?」

「他肯定是來勸我出兵的。我一個小封臣怎麼敢幫助夏雪姬這個兵都沒有多少的人,與實力強盛的邢家對抗呢?」

「那為什麼不直接趕他走?」

「我本來是個小販,被人搶劫了。在身無分文無法活下去的狀態下,我遇到了夏家的人,是夏雪姬給我送來了吃的。不過之後就沒有了聯繫了,我現在的地位是靠我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我沒臉趕他們走。」

馬存有些愧疚,但還是恢復表情和夫人繼續看錶演。

僕人按馬存教的那樣說了。小女孩有些不開心,可司馬士一臉平靜。

「這不是不想見我們嗎?」小女孩的性格很直接。

「你給馬城主說;『您忘了夏雪姬的救濟之恩了嗎?我不過是來談談事情,如果談不成我也不會做什麼。』」司馬士平靜的交代僕人,僕人收到後退了出去。

「這說的。我怎麼能忘呢?但我只是小小的城主,我能怎麼辦呢?」

馬存感到兩難,這時他的夫人開始支招給他。

「其實你去聽聽也無妨。到時候他讓你出兵,你就說你的兵都派去剿匪了。他要是讓你向邢家宣戰,你就說你封地旁邊的封臣就是邢家的人,需要在安全合適的時間宣戰。」

聽到這些馬存茅塞頓開。

「對啊!夫人這樣好。那我就去一趟,馬上回來繼續和你看錶演。」

「嗯。快去快回。」馬存夫人溫柔的目送馬存離開。

小女孩有些坐不住了,躺了下來,這時馬存進來了,小女孩一驚的坐起來。

馬存在主人的位置上正坐說道:「司馬先生找我何事?」

見到招呼都不打的馬存,司馬士依然平靜的問道:「馬城主不是忙於公務嗎?」

「哦!這!我那個。我知道你們要等我,我怎麼可能讓你們等久了呢?我就來了。」

馬存有些窘迫。

「這樣啊!我來這不為別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出兵和我軍一同作戰。我家雪姬曾經有救濟之恩,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當然不會拒絕!只是我的部隊都去剿匪了。一時半會沒法集結參戰。」

馬存假惺惺的樣子連一旁的小女孩都看透了,可司馬士還是一臉平靜。

「那能否向邢家宣戰,我軍雖然陷入苦戰,但時間一長一定有變數,我軍可以翻盤。我希望加上您的協助,我軍可以更加快的走向勝利。」

「當然!我想你們一定可以勝利,我也願意參加一同獲勝。可是你看我馬城附近就有很多封臣是邢家的支持者。如果我現在宣戰一定會很快被消滅的,我得找個萬無一失的時間適合的時候宣戰。」

小女孩憤怒的站了起來,小小年紀卻有一股猛勁。

「你這是不想幫忙咯!拐彎抹角。」

「司馬先生這孩子是?」馬存對於小女孩的直接指責有些尷尬。

「她還是個孩子,你不用理她。我們接着談就行了。」

平靜的司馬士讓馬存感到疑惑。

「你還要談什麼?」

「哦?馬城主不願聽?」

司馬士質疑的話語讓馬存連忙回應。

「不不!怎麼會?」

「我聽說馬城主之所以能夠從一個小販成為城主,是因為在馬城任職期間做了很多對當地百姓好的事情,加上之前的城主死去沒有男性後代,你在百姓的支持下當上了城主。」

馬存感覺奇怪,不明白他為什麼談這個。難道要從這方面來勸自己?要小心回答。

「是的。我有現在靠的是百姓,所以我很愛惜馬城的百姓,不過我的百姓不會讓我出兵的。」

馬存剛說完意識到自己失語了。自己以為司馬士要以百姓的要求為借口,來讓自己出兵。可是司馬士還是平靜的樣子,讓馬存放心了。

「的確。馬城的百姓都想和平富足的活着,當然不願意打仗。」

「是的。是的。」

「如果百姓要求你參戰,我想這麼感恩百姓的您,不會拒絕吧。」

「那是當然!」馬存心裏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回答的很自信。

「那就好談了。我們現在談談怎麼打敗邢家吧!」

馬存有些傻眼,怎麼直接跳躍到這裏了。

「等一下。我們怎麼直接談起怎麼打敗邢家了。」

司馬士站起,走在馬存的面前,然後坐下,右手握住環首刀,左手拍案,身體前傾。

「我只需1000鐵騎即可!」

馬存慌了起來,加上有些懵。如此跳躍的對話,他為什麼這麼硬氣。

「不是。等一下。對了。這一切的前提是我的百姓要求我參戰。」

馬存剛說完,一個傳令兵進來了。

「報!馬城外來了一大批北邊來到農民,喊著要求您出兵征討邢家,馬城的百姓也參合進來了。」

「什麼!?」

***

司馬士拜訪馬存不久前,天色漸漸變暗。

「不可!兄長萬萬不可!雖然火攻能取勝,但未來將失民心啊!」

聽到這個從軍帳傳來的有些大聲的聲音的士兵,開始傳播這聽到的話。不過也不完全是他們傳播的,有一股勢力讓這話傳播的更廣,而且他們還添油加醋了。

「圍城和攻城都不行,邢大人有想過火攻山城。」

「圍城不行是因為稷神廟裏的糧草充足,邢大人想火攻山城。」

「稷神廟的糧草是勝負的關鍵,邢枯派了細作燒稷神廟。」

在這股勢力的操縱下,原來的謠言變成了最後一句。這股勢力就是司馬士從蝶姐借來的優秀細作。司馬士的命令是潛入軍營,散佈邢枯要派細作燒了稷神廟裏的糧草。這些細作能力果然厲害,利用了邢復的話讓謠言變的更加可信。

此時的軍營已經開始鬧騰了。

「邢大人要燒稷神廟!」

「不能燒稷神廟!」

「對!不能燒稷神廟!」

邢復聽到這些話,連忙出帳。

「誰!是誰!傳的謠言!」

邢復剛喊完,就看見自己的兄長斬殺了一位大喊的士兵。

「誰再傳播此謠言!下場如他!」

兄長的行為之後,邢復看見士兵們開始冷靜下來。

「兄長!我們要找出散播謠言的人。」

邢復剛說完,一個火星從他眼前飛過。然後發現眼前的士兵獃獃的抬頭看着山城的方向。邢復緩緩的不安的把視線轉過去,抬頭望去。

在黑幕下,邢復看見在離自己又遠又高的山上,一隻火龍衝天而去。火焰映紅了天空,還有無數的火星飛向他的面前。在山下雪城仰望的邢復就像凡人一樣,面對着一個從天而降的頭部是火焰的巨神,失神的看着又遠又高的神軀。

「稷神廟着火了!」

邢復聽見這句話才回過神來,他的視線回到雪城下的士兵,他們徹底混亂了,有的跪下,有的哭泣,有的憤怒。完了。完了。完了!邢復如此念叨著。

「我的親兵!聽我號令!此時敵軍一定在救火!我們可以一舉拿下山城!不管其他人了!」

邢復絕望的看着邢枯鎮靜的指揮着這一切。看着邢枯騎上戰馬,親兵們紛紛跟隨過去,邢枯和親兵無視着那些跪着的,哭泣的,憤怒的士兵,沖向巨神。

邢復說不出別的什麼話。只是追向邢枯的背影。他穿過一個個跪下的,哭泣的,憤怒的士兵。要阻止兄長,現在最優策略是撤軍。是撤軍。邢復這樣想着,可是背影離他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黑夜裏,他覺得自己追不上了。於是也失神的跪下了。從山城上無數箭雨在火焰的照耀下,從天而降。

邢復像那些士兵一樣,呆在了原地很久很久。

突然邢復開始自言自語道:「是他們自己燒的稷神廟,他們在軍中散播了謠言,使我軍鬥志立馬崩潰。因為士兵覺得他們不可能燒了自己裝糧草的稷神廟,所以這個謠言坐實了。等一下。他們燒了稷神廟,他們為了真實一定也燒了糧草。」

邢復恢復了一點理智,他要去把兄長攔下來,只需要圍城明天他們就會開城投降了。邢復站了起來。

「兄長!」他大喊的沖向黑幕下的巨神。

一個憤怒的士兵用拳頭把他打倒。

「你們居然燒了稷神廟!」

邢復沒有理睬,頭鐵的爬起來,準備繼續向前跑。可又被另一個憤怒的士兵打倒,他身體沒有兄長的強,所以他再次爬起來有些費勁了,可是還沒爬起來就被一個士兵按到在地。開始發泄憤怒。

「我得救我哥哥。我得救我哥哥。」被無情的擊打下,他憑着最後的意志,失神的念著。

士兵憤怒的掏出了刀,準備一刀殺了邢復,邢復立馬回過神,死亡的恐懼讓他掙扎。但他被死死的按在地上。他的眼神里充滿恐懼。就在刀要插向他的時候,士兵被人斬殺了。

「你沒事吧!」一個穿着樸素又有些亂的衣服,有一種俠客風的人救了他。

邢復站了起來,看見從房子裏,房子上出來無數的像這個人一樣的人,他們毫不留情的殺着士兵們。邢複發現腰間的環首刀不只掉到何處了。他想這些人把他當百姓了。

「謝謝。」邢復將計就計。

他還想救哥哥,可是他看見,兄長消失的黑幕里,出來的都是雪姬的軍隊。悲傷,恐懼充滿他的內心。可是得出的目標是「逃!」。

與他一起逃的還有很多自己的士兵。他明白此時無法第一個衝出城門的話,人群將堵住出口。他看到了一匹馬,他騎了上去。

「駕!」邢復飛馳而去,撞到無數士兵,他也不管,他只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在他臨近城門的時候,城門中是黑暗的,從黑暗中衝出無數漆黑的騎兵,向黑色死神一樣收割著逃散的士兵。邢復下馬,跑到一個角落裏,不再出聲,全身顫抖的,嘴裏不知道嘀咕着什麼。從角落抬頭,可以看見巨神頭部的火焰,他畏懼的看着他,直到體力不支倒下了。

***

「怎麼樣?這裏是不是最好的位置。」

「嗯。我爺爺奶奶也會安息了。」

在雪城外的山坡上,司馬士和小女孩看着這一切。

在黑夜裏高山上的稷神廟着火,就像烽火台一樣,被馬城北方的農民百姓看見,於是他們跑到馬城,讓馬城的百姓也知道了。於是在百姓的要求下,司馬士借到了1000鐵騎。

在山城上背對着着火的稷神廟,雪姬看着山下雪城內的景象。

「真是太信任你了。」

「你真是信任我呢。」司馬士則在另一個地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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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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