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失去了我 第四章

我如何失去了我 第四章

第四章

我就此離別了我可愛的小公主,那被我視為在黑夜中用一抹紅,我向她跪下,她就解救了我的小公主。她要去往繁華美好的中原,而我只能繼續呆在貧窮、殘酷的草原。大君仁慈,除了我的奴隸身份,我帶着姆媽和其他夥伴一起繼續在草原上放牧。

我討厭。我早已習慣了在大君的帳下安安穩穩地做小公主的奴隸。也許她長大一點力氣會變大,鞭子抽在我身上我會疼,也許將來我老了駝着她會變得吃力。可是這樣的生活仍然比起草原的夜、狼,冬天的風要好太多。也許你要說我是貪圖這點物質,並不全是物質的原因,不瞞你說,我對小公主已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我願意為她付出很多,甚至我的生命,而她只要隨便給我口吃的保持我活着就行。

什麼感情?你問我對小公主到底是什麼感情?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感情都是複雜的,好不好?小公主是那個最絕望的冬夜裏神展現的奇迹,她是我信仰的一部分。她確實使我免於苦寒,然後在大君溫暖而安全的大帳下度過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更重要的是,她向我證實了這個世界也有溫柔的一面。女人就應該像小公主一樣柔柔弱弱,嬌小可人,而不是像大公主一樣高大威猛、盛氣凌人。小公主也打我啊,面對她舉起的鞭子,我會把身子弓著湊近上去,生怕太遠了小公主打起來費力氣。然而大公主的鞭子,光是那咻咻咻的聲音就讓人不寒而慄,是本能、是條件反射讓人避之不及。

可是我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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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草原,帶走了草原上僅存的一絲溫柔,也帶走了我的心和嚮往。從此,草原上就都是如狼似虎的女人了。我的姆媽,也是一頭高大粗糙的狼,儘管她總是在笑着,尤其是在離開大君的帳篷之後,她那種發自內心的、充滿著對自由生活的嚮往的笑就更多了。她性子剛烈,長得高大,皮膚灰暗且粗糙,這些都讓我害怕。所以,當她勤勤懇懇放牧,省吃儉用了幾年,終於攢了點家當,然後又歡天喜地四處張羅給我娶回一個同樣高大的女孩作妻子時,我只能像塊木頭一樣接受。

新婚夜我沒有興奮,只有恐懼和服從。我一點也不覺得羞愧,那個事從來都是我那慾望強烈的妻子主動的。很快她就有孕了,看着那日漸凸出的肚子,她和我姆媽都笑得很爽朗。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姆媽以為我是擔心一家人的生計問題,大大的巴掌在我肩膀上拍得砰砰作響:放心吧孩子,草原的神會給他的子民食物的。秋天多儲存些乾草,冬天羊兒就有吃的了。草原遼闊,有勁兒就總能找到吃的。這不馬上我們家就要添一個有勁兒的了嗎?看她的肚子,頭胎肯定是個黝黑板扎的小子!

姆媽不說不打緊,黝黑板扎的小子,這幾個字讓我不禁想起了哲布,那個在冬夜裏衝出去與餓狼搏鬥的魯莽的人。如果我沒記錯,他魯莽地衝出去了兩次,一次是面對餓狼,另一次狼應該不餓了,但卻更惡。十年前狼帶走了哲布,我走向了小公主。現在,這個女人要是帶來一個哲布,然後......然後我是不是就走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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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完全相反的方向?

想到這裏我就心煩意亂。

一個人心煩意亂的時候能幹嘛呢?大公主可能騎着烈馬,瘋跑一圈,然後打幾個奴隸出出氣;奴隸可能趁著沒人的時候把氣朝牛羊身上撒;不是奴隸的人,自己的牛羊又捨不得打,最多也就朝着草抽上幾棍子。而我,是個性情溫和的人,我是連草也捨不得打的人。我只能自己生悶氣。

我可以連續好幾天什麼話也不說,做什麼也懶洋洋的。姆媽和那個女人正沉浸在對新生兒的愉快暢想中,也顧不得我。我突然悟出了一個道理,也許這就是死亡后的感覺。也許你還能看到活着的人,然而活着的人卻看不到你了、也不需要你了。你說,這人活着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反正我是沒有什麼意義的。也許我們家族的基因只是借我過渡一下,我這副柔弱的身軀的作用只是用來傳遞一下家族的遺傳信息。只要我的孩子一出生,我的作用也就結束了。所以,我就是個作為種的馬?種牛?種羊?

我要真是個種,也就罷了,我也接受這樣的命運,我活着一天就辛勤勞作供養像我一樣的種。可是偏偏命運如此作弄我,很快我的孩子就出生了,那嘹亮的哭聲我一聽就知道不是我的種。不不不,我並不懂什麼基因之類的,我的意思是說這孩子太強壯了,像草原上其他人一樣壯碩、高大。而我,就算是個種,我種下的下一代也該像我一樣,或者像小公主一樣,文文弱弱、白白凈凈、嬌嫩欲滴,而不是像別人,尤其是哲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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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們可以做一個很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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