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十六的蔡小公子蔡禹塵一心求取功名,希望能夠早日為國建功立業，本不欲這麼早成親。

奈何蔡夫人一再勸說，這才答應出來見上一面。

可當他看到從馬車上下來那個身著粉色裙衫,亭亭玉立,玉貌花容的少女,他頓時明白了為何自家母親一再說「見一面免得日後後悔」。

這怕不是個桃花仙子？

桃花仙子在看他了，桃花仙子向他走來了，桃花仙子眼睛彎彎地笑了。

蔡禹塵方才一直帶著冷峻的臉上神情不自知地緩和了，上前施禮自我介紹道：「沈姑娘,在下蔡禹塵。」

聲音低沉渾厚,大夏天的,雖然沒有世子哥哥那清冷的聲音聽著解暑，但也算得上好聽哎。

沈靈舟忍不住又多瞅了一眼,福身施禮：「蔡公子。」

蔡禹塵做了個請的手勢：「沈姑娘請。」

二人一前一後上了樓,不過和上次是不同的雅間。

從福州,到京城,再到揚州城,沈靈舟前前後後也算見過了那麼多小公子,這個蔡禹塵算是最入眼的一個。

至少身材，容貌，氣質上是合眼緣的。

雖說做人不能那麼膚淺,不能只關注外在,內在的靈魂和性格更重要。

可成親過日子,是一輩子那麼長的事呢,如果外在都不合心意的話,豈不是委屈了自己。

第一關過了,沈靈舟打算和這位蔡公子多接觸接觸,多一些了解。

了解他的品性，了解他的為人。

除此之外，她也得讓人家蔡公子對她有個大概的了解。

免得回頭萬一真成了親，人家蔡公子再覺得她貨不對板，受到了欺騙，那就不好了。

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承認，她長得美是美，做生意頭腦也夠用，雖然沒辦法像舅舅和大表哥那麼厲害，做成一方巨賈，但經營幾家鋪子，憑本事保證自己和丫鬟們一輩子衣食無憂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除此之外，她真沒什麼優點，反倒是缺點能數出一大堆來。

一天天的，除了愛吃，愛睡，就是愛臭美，愛享受。

上輩子備受父母寵愛，這輩子又有世子哥哥慣著，活生生給她慣出個暴脾氣，那是一點兒委屈都受不得。

她不喜歡被規矩束縛，也不是個溫柔賢惠的大家閨秀。

琴棋書畫方面，琴她會彈；畫是跟世子哥哥學的，湊合；書法也是跟世子哥哥學的，算是將就。

可吟詩作對，腦袋裡沒那根弦，她是一竅不通了。

大楚名門貴女都以擅長為榮的女紅刺繡，她也是樣樣不通。

反倒是一手鞭子耍得不錯。

還有，她舅舅家在福州，叔叔家在京城，哪怕是成親以後，她也得不定時地去走親戚，一去連住帶路上往返，少說也得幾個月。

如此種種，細數下來，沈靈舟突然發現，她還真不是個合格的大戶人家的正經媳婦兒人選。

要是這位蔡小公子對她也有意思，那這些，她找機會都得跟人家說了。

沈靈舟對蔡小公子，那是抱了認真對待的態度，所以落座的時候，就主動坐在了他身邊。

想著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得把自己那超大的飯量展示給她。

大楚女子以瘦為美，那些大家閨秀名門貴女們，吃飯的時候都跟小鳥啄食一樣，吃一點兒就飽了，各個弱柳扶風一般。

可她不行，她可挨不了餓。

對她來說，享用美食那是天下一大樂事，她才不會為了迎合他人的審美喜好刻意餓肚子。

當然，小時候的經驗，她也不是那種怎麼吃都不胖的神仙體質，她吃多了也會胖。

但她經常被謹記梅姨娘教導的薔薇拖著耍鞭子，兩套鞭法下來，多吃那一點都消耗掉了。

這些，都得跟人家蔡小公子說清楚。

別回頭人家把她娶回家，一看，天哪，這怕不是個飯桶。

也免得到時候兩人真成了，再受到什麼約束。

醜話說在前頭。沈靈舟覺得這樣對大家都好。

打定主意向蔡禹塵展示最真實的自我，沈靈舟吃飯的時候就沒收著。

平時在家怎麼吃，她在這就怎麼吃。

雖然也斯文，但腮幫子鼓鼓，嘴就沒停過。

見她隨性自在，不在乎他人目光的模樣，坐在她另一邊的齊鈺音又羨慕，又覺得好笑：「舟舟，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點兒沒變。」

每年過年的時候，世子表哥帶舟舟來家中做客，舟舟就坐在他腿上大吃大喝。

從來不像她們這些姑娘，時刻要記著規矩和端莊。

沈靈舟笑了笑：「沒辦法，我胃口就是有這麼大。」

坐在她身旁一邊優雅吃飯，一邊默默關注著她的蔡禹塵低笑了一聲。

沈靈舟偏頭看他：「蔡公子笑什麼？」

蔡禹塵笑著答：「沈姑娘真性情。」

看話都聊到這了，沈靈舟就藉機開口：「蔡公子，你也看到了，我比一般姑娘家要能吃。」

說完，沈靈舟盯著蔡禹塵看。想看他作何反應。

沒吃飯的時候，蔡禹塵覺得面前這姑娘宛如一個桃花仙子。

可當吃起飯來，那捧著碗心思全在飯菜上的專註勁兒，讓他又覺得這姑娘像山上捧著松子咔咔吃的小松鼠，甚是有趣。

看得出來，是個性格直爽之人。

蔡禹塵笑：「實不相瞞，在下的家人也都很能吃，我父親，我母親，我兄嫂，我，飯量都很大。沈姑娘吃這麼點兒，在我們家怕是還比不過我五歲的小侄子。」

蔡禹塵說完，還略帶嫌棄地看了一眼她的空碗。

眼神有些瞧不起，可沈靈舟莫名地被哄到了，忍不住笑了：「那就好。」

沈靈舟對蔡小公子的好感又多了那麼一分。

一想到蔡知府也沒有什麼妾室姨娘的，後院可比鎮遠侯府安寧多了，沈靈舟覺得，這家人能處。

蔡禹塵在招呼別人的同時，一直關注著沈靈舟，見她愛吃哪個菜，就用公筷給她夾到碗里。

見她吃的油膩或有點嗆到，又會即使把茶水送到她手邊。

不動聲色，卻又體貼周到。

總之，這頓飯吃下來，沈靈舟覺得很是愉快。

本以為飯局過後，會像那天一樣，接著來下一場。沈靈舟都做好了答應赴約的準備了。

可沒成想，大家直接散了場。

飯吃得那麼愉快，沈靈舟原本以為，蔡小公子對她也有意思。

可今天這聚會，就這麼草草結束了，她又糊塗了。

那還能是她誤會了？人家蔡小公子壓根就沒看上她，只不過是個情商高的人，對誰都是那麼彬彬有禮？

心有疑惑，可這些話也不好直接問出口。

見大家都各自上了自家的馬車，沈靈舟和齊鈺音告辭過後，對著蔡禹塵禮貌地笑了笑，說道：「感謝蔡公子今日盛情款待。」

話落，福了福身子，轉身就往馬車那走。

蔡禹塵追上一步，擋在沈靈舟面前，拱手道：「今日蔡某招待不周，還望沈姑娘恕罪。」

說冠冕堂皇的客氣話了，得，這就是沒看上她。

沈靈舟並不覺得有什麼，相親嘛，你情我願的事，這個不成再接著找就是了，沒什麼。

「蔡公子客氣了。」沈靈舟笑了笑，等著他讓開。

可蔡禹塵卻再次拱手：「不知在下可否有這個榮幸，送沈姑娘一程？」

什麼意思啊，這是？沈靈舟大眼睛撲閃撲閃，表示看不懂了。

她突然發現，這個不露聲色的蔡小公子，可比那天那個章小公子難琢磨多了。

蔡禹塵解釋：「沈姑娘別誤會，只是本該邀請眾位去家中喝杯茶再走，奈何今日出門匆忙，忘了著人布置，蔡某怕招待不周，便想著改日做好準備再奉上請帖。」

這話說得委婉，但沈靈舟聽明白了。

就是今天這相親宴，這位蔡公子怕是不願意的，估計是礙於家中長輩的壓力才來，所以壓根就沒準備下一場。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她到了詩韻樓的時候，從車窗帘子看他，他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耐煩都不加掩飾。

這也沒什麼，她能理解。當時她那好世子哥哥不也是這樣嘛，被老夫人逼著參加了什麼賞花宴嘛。

那現在這是怎麼呢，見了她本人，又覺得她可以？

蔡禹塵見沈靈舟不說話，又說：「改日蔡某定當親自上門送上請帖，還望沈姑娘賞臉。」

沈靈舟是抱著認真對待蔡禹塵這個人的，想了想點頭：「成。」

「沈姑娘爽快。」蔡禹塵爽朗地笑了。

沈靈舟拒絕了蔡禹塵相送的請求，告辭上了馬車回了鎮遠侯府。

剛進大門，就被老夫人屋裡的春福給拉走了，直接拉到了老夫人屋裡。

好傢夥，不光老夫人在，舅舅舅母，嬸嬸，還有蘇姨娘都在呢。

見她進來，眾人齊齊看向她，目光里滿是期盼。

唯獨蘇姨娘的眼神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舟舟，那位蔡小公子如何？」「可還中意？」……

大傢伙迫不及待地問開了。

被這麼多八卦的目光盯著，沈靈舟有些發窘，露出個傻乎乎的笑容：「人還行。」

一聽這話，眾位長輩這下樂了，拉著沈靈舟開始問東問西。

看著那熱熱鬧鬧的場面，蘇姨娘苦笑不已。

造孽呦！回頭世子爺回來，媳婦兒沒了，豈不是要怪到她頭上！

不行，不行，心裡的苦得找個人說說。

或者找個人合計合計，看能不能給世子爺送個信？

腦中一轉，蘇姨娘腦中想到一個人。

於是借口找管事對賬，急匆匆走了，直接去了梅姨娘的院子。

一進遠門，就見大晌午的，梅姨娘又跟個缺心眼似的，躺在大太陽底下的躺椅上。

蘇姨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走上前去，蹲在梅身邊神秘地說：「我找你有事兒。」

幾日過後，帶兵剛結束一番惡戰，搗毀倭寇船隻十餘艘，俘獲幾百名倭寇的懷遠將軍寧奕馳，正坐在海邊搭建的臨時營帳中寫戰情總結。

常山拿著一封侍衛送來的書信走進來：「世子爺，梅姨娘給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