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逐日葵花
「妹妹，快去駱駝那裡找水和吃的！」
「嗯！」
每個駱駝的駝峰后，都帶了充足的水和食物。
兩位小姑娘管不了許多，狼吞虎咽。須臾，水足飯飽。
「姐姐，這回我可吃飽了，多半是騰格里對你我殺賊的獎賞吧！」
「是啊，只要善行仁義，總是會逢凶化吉的。」
秦阮、芷依將幾匹駱駝全拉著，駝鈴打開。騎在駱駝背上，拉著馬，就著朦朧的月光，反正也不知道怎麼走對，索性就放任駱駝任意行走……
吃飽喝足的兩位小姑娘，在駱駝背上，不停地打瞌睡……
不知不覺的天色大亮。
紅日在東方升起的時候，小姑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管它道路對不對，反正天又亮了。
「姐姐，有吃有喝有駱駝，找客棧不是問題。若是時間久了，馬哥哥扛不住怎麼辦？」
「是啊，若晌午還找不到，你我的水也要分給馬一些。」
日上三竿，一騎馬不疾不徐，奔著兩位姑娘的駝隊而來。
「芷依快看，是龍哥哥尋找來了！」
「是啊，真的是，哎……小龍哥哥，姐姐我倆在這！」芷依激動得，舞動著雙手高喊。
見是兩位姑娘，龍吹笙勒住坐騎，跳下馬，站在那裡，如釋重負地笑了。
身後那匹馬緩緩地摔倒了，再也沒能站起來……
三個人騎在駱駝背上，順著龍吹笙的指點繼續前行……
秦阮滿面愧疚地說:「龍哥哥的馬，因為我們，永遠地留在這荒漠，對不起了！」
「唉，好在兩位姑娘平安，還誅殺了賊人，這條道上的商旅再也不用提心弔膽。這匹馬雖去，也算略有微功吧！」
「龍哥哥是怎麼找來的？」
「半路飛鏢擊殺了賊人，將駱駝留給倖免的幾個商旅，小龍只帶些水和食物便匆匆搜尋趕來，直到今早。」
芷依說:「龍哥哥比我和姐姐還要累，難怪那匹馬受不了。」
「兩位姑娘不用著急，若我的感覺不錯的話，過去前面那個沙丘，就能看到客棧了。」
半個時辰后，阿古拉客棧就在眼前……
耶律虹仇與手提***的萌娃烏力吉，正守候在客棧大門口不遠處……
北風吹沙響駝鈴。
舍五台，出紫禁，漠遠荒天只問情。
鏗鏘單騎行……
一日，龍吹笙在荒丘遛馬，一匹大青緞子馬，載著一位西域姑娘徑直走來。
姑娘似是尋找小龍的，到在近前，圍著龍吹笙轉了一圈兒。
小龍在太行山時，與其時常見面，很熟悉，卻從未交談過。
見那女子，身形修長，在美玉般的臉上，黛眉彎如新月，月下嵌著一對幽深靈動的眸子，一抹紅紗半遮玉面，粉頰若現若隱。
頭戴四棱花帽，烏亮濃密的髮辮過腰，一襲飛雲長裙，足登馬靴，手持長劍。
離得這麼近，還是頭一次，龍吹笙不由得暗自讚歎:「世間竟有這般美若仙姬的女子！」
姑娘跳下馬，明眸閃動打量著龍吹笙，笑靨如花地問道:「從幽幽太行北出茫茫大漠，不知龍少俠所為何來？」
龍吹笙被這麼美貌的女孩子盯著看，有點無所適從。
「北出紫禁關，信馬而行，隨遇而安。敢問姑娘有何指教？」
「哦……我很早就結識龍少俠了，能喊你一聲哥哥嗎？」姑娘的眸子里滿是期待。
「你我……萍……萍水相逢，未免有些唐突。」小龍言語磕巴，表情木訥。
「相識兩載有餘，我似逐日之葵花，追隨龍少俠舍五台棄掛月，遠走大漠，何謂萍水？」
姑娘的眼神內，掠過一絲幽怨。那高挑的身姿，在小龍面前手執馬鞭，來回踱著步。
「我是從遠方的巴音布魯克來的，龍少俠就叫我帕里黛吧。」
「原來是帕里黛姑娘，龍某失敬。」
「我的家鄉有大草原，藍天白雲，成群的牛羊，還有孔雀河。有機會我還想帶龍少俠去那裡玩兒呢。」
在帕里黛清澈的眸子里，透著無限的自豪與真誠。
龍吹笙小壞一下:「巴音布魯克是要走陽關的，遙遠得很，你一個姑娘家來不得，怕是撒謊了吧？」
「帕里黛是仙子，仙子是不能撒謊的。」
「那怎麼能證明，帕里黛不是撒謊呢？」
帕里黛微笑著說:「天圓地方大路慢長，到時候，龍少俠只隨我走，便知帕里黛是不是撒謊了。」
「龍某還是不敢去，別是要將小龍帶到扶桑國去吧？」
帕里黛忽地一蹙娥眉:「龍少俠好固執，簡直就是夏蟲不可語冰，再也不理你了！」
遂跳上馬背，捋捋大青緞子的鬃毛，拍馬離去。
在不遠處，忽又圈回馬喊道:「龍少俠，仙子是不會撒謊的，帕里黛離得不遠，我還會來尋找你的。」
復又離去，那聲音清脆恬柔，好似黃鶯出谷，鳶啼鳳鳴……
望著帕里黛遠去的背影，小龍方覺得有點對不住姑娘。一位二八少女，從五台山掛月峰，不懼險阻尋來漠南，這其中的坎坷，可想而知。
遂若有所思，久久呆立……
俄頃，有聲音傳來:「一去經年兩茫茫，一邂逅，終難忘。便是無情也斷腸……」
一回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身形修長，娉婷婀娜的秦阮姑娘，站立在龍吹笙身後不遠處。
「龍少俠注目遠方，可是為離去的娥眉所神傷？」
龍吹笙不由自主的臉一紅，「不，不，姑娘見笑了。」
秦阮美目流轉，看了看遠方，莞爾一笑說:「沒事就好，小龍哥哥……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聽姑娘的，是該回去了。」龍吹笙說。
古道金沙口，舉步艱難，行人寥寥。
秦阮姐妹與龍吹笙，整個夏天，每個日出日落前，皆在風口處切磋刀劍之法。
風口處，北風呼嘯。凜凜的勁風裹挾著流沙，無情地抽打著人們的面頰。
練武人各執刀劍，面罩輕紗，衣袂飛揚，錚錚劍舞。
此處，與雪山黑風口相比，獨缺白腰雨燕的溫情伴飛。
每逢閑暇，耶律虹仇便取下那支紫竹長簫，吹奏一曲。
今日如是。
《拜寺狼煙》幽幽奏來，簫聲時而婉轉，時而悠揚，如蒼茫大漠中，呼喚同伴的離群孤雁。又如醉卧沙場的勇士，忽地疾起，振臂殺敵。
北風輕嘯煙痕南去，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客棧老闆阿古拉不到十歲的小兒子烏力吉，手提一柄***。很多時候，都跟在三位練劍的少俠旁邊，一招一式的比劃。娃兒很少說話，不愛笑，呆萌呆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