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邊
夜有些冷。
星光燦爛，海風一直沒有停歇過，江河在海邊坐了許久，與往常不同，今夜不是修鍊，而是等人。
沒有多久，一個年輕人就從城裏走了出來，目光沉斂，腳步堅定，他來到江河身邊做下，並沒有直接開口。
年輕人叫呂天傑，比江河大了好幾歲，二人認識的時間並不短，只是絕對不會有人想到兩個人竟然是朋友。
前幾天呂天傑回到了呂城，那日江呂二家還鬧出了一些糾紛，最終卻不了了之。
呂天傑遞了一包糖果給江河，後者笑嘻嘻地接了過去，拿出一顆含在嘴裏，眼神中很是滿足。
「你現在什麼境界了？」
「快七品了吧。」
江河沒有隱瞞，呂天傑心裏早有準備，還是有些驚訝，這才十二歲就已經快到七品，江家那些人要是知道了那還得了。
呂天傑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問道:「你家小妹被琅琊山的高人帶走，為什麼你沒有去？」
江河已經吃完了一顆糖，他喜歡甜點，呂天傑並沒有忘記他的託付，這讓他很開心。
聽到這個問題，江河笑了笑:「前幾日，你家那位弟弟在到處欺負人，真是很蠢的一件事，我沒有想過用自己的修為去證明什麼，只想讓那種欺負落不到自家身上。」
「天逸被寵壞了！」呂天傑搖搖頭:「那日你和小桃兒都在場，實在有些抱歉。」
「與你有什麼關係，沒見過這麼蠢的人！」
江河一邊吃着糖，一邊淡淡的說道，他總是有着與同齡人不同的成熟，這或許與他做的夢有關，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麼，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呂天傑忽然看着他，說道:「聽說你說我若做惡人，必然陰險冷笑，原來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人。」
江河也笑了，他想起第一次認識呂天傑的時候，那時也是在這裏，他在沙灘上打拳練氣，剛剛開始修行沒多久，他練的是江家的基礎功法，呂天傑看了很久，沒多久竟然也跟着練了起來，威勢要強上很多。
即便是江家的基礎功法，也不是外人能夠修鍊的，江河倒不怎麼介意，反而是呂天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拿了幾套劍譜給他。
二人相互應證，一同修行，進步越發明顯。
「你是好人惡人與我無關，只要你傷害的不是我，我們總還是朋友，要知道我沒什麼朋友。」
朋友永遠都是溫暖的兩個字。
呂天傑有些感動，心裏卻籠罩着一層陰影，他看着江河平靜的樣子，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卻不知該不該說出來。
江河舉起手中的糖，塞了幾塊到嘴裏，說道:「我喜歡吃甜的，能夠讓我的心裏平靜，我會想是不是上輩子吃了太多的苦，這輩子是一點都不想再吃了，雖然父親在江家地位很低，但總歸衣食不愁，若這一生就這麼平平靜靜的過去也挺不錯，人吶，為什麼一定要轟轟烈烈呢。」
人生在世，總有所求，這是呂天傑不一樣的地方，他是個不甘心居於人下的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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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江河話很多，這本來就是來告別的，難道他也感覺到了！
「只是從我還未修行的時候，總有一種感覺，有個地方在等着我，我一定要去，甚至於那才是我活着的意義。」
「我總要離開這裏的！」
江河嘆了口氣，他喜歡簡單的生活，卻沒有辦法真的簡單活下去，他很享受現在的日子，又不得不多做些打算，從很早的時候他就用元氣溫養小桃兒的筋脈，就是為了讓妹妹能夠修行，不過他沒有想到小桃兒竟然是傳說中的天生道體。
「我也有一定要去的地方，大概也不會回來了。」呂天傑說道:「我已經參加大夏皇朝的朝試，這次本不打算回來的，想着答應給你帶的糖果，總要告個別。」
「多好啊！」江河笑道:「將來要是做了大官，可不要忘了故人哦。」
呂天傑知道江河在開玩笑，想到自己猜測的事情，心情有些沉重，說道:「這呂城怕是安寧不了多久了！」
江河看着遠處，輕聲說道:「我知道。」
呂天傑疑惑的問他:「你為什麼不帶伯父伯母離開這裏呢？」
「我說過，父親不願意，如果有一天江家沒了，他大概寧可一起陪葬吧。」江河有些無奈:「他就是那樣的人，我卻不是，當然他也不希望我是。」
突然，江河話鋒一轉，說道:「大夏又滅了幾個宗門吧！」
呂天傑點點頭:「都是些小宗門，原來你真的知道。」
江河笑道:「父親偶爾說起過，他雖然不修行，與修行者打的交道並不少，大夏皇帝雄心壯志，也無外乎一統天下罷了，呂城這樣的地方沒有了可怕的強者勢力，收入大夏的疆域早晚的事，可惜我家那些人不願意。」
「江家曾經也是威震天下的存在，有過不少的頂尖強者，不甘心理所當然。」呂天傑搖了搖頭:「呂家的人也不甘心，老太爺想着打壓江家這呂城從此就真的姓呂，實在是目光短淺，可笑的是，他們竟以為我會在乎這呂家的家主之位。」
「阿河，我跟你說一件事，這幾年在帝都我遇到了一個女孩。」
江河的好奇心頓時就生了起來，說道:「那女孩漂亮嗎？」
呂天傑的嘴角露出了溫柔的笑意，說道:「她叫凝香，長得很美，如果你去了帝都我一定帶你去看她。」
「那我肯定會去。」江河笑道:「說不定我去的時候正好能喝喜酒。」
「還不一定。」呂天傑搖搖頭說道:「她是帝都大家，家裏哪裏看得上我這呂家的庶子。」
「那又怎麼了，就算是帝都，能夠比得上你的人也不會太多。」
「帝都啊！」呂天傑眼中流露出一絲苦澀，那樣的地方，一個小小六品的修行者簡直遍地都是。
江河說道:「不要這樣沒信心，你可是我的朋友，要知道我沒什麼朋友。」
呂天傑看着江河說道:「我也沒什麼朋友。」
……
雲霧漸攏，星光漸隱。
海水拍打着海岸，不時傳來清脆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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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的海面是黝黑的，看上去就像不平整的黑布在翻動。
身後的呂城燈光也漸漸熄去，大多數的人都陷入了沉睡。
而在小巷的院落里，江晉忠夫婦還沒有睡去，今天家裏來了一個人，讓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江家之主竟然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裏。
夫婦倆站在一起，眼神中充滿了不安。
江守愚看着二人，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又看了一眼這宅子的佈置，的確簡陋至極。
終於，江守愚的聲音才緩緩地響起:「這些年家族不少的事，辛苦了你了。」
江晉忠斷沒有想到家主竟然會對他說這個話，心中難免有些激動，回道:「沒有家族哪有我們，只要能夠為江家出一份力，不算辛苦。」
江守愚點點頭:「你還是很不錯的，前些年家裏有些亂，往後都會好起來，有些事我想問你？」
江晉忠連忙說道:「家主請問！」
「琅琊山的長老為何會願意收你的女兒為關門弟子？」
果然是這件事！江晉忠心中一涼，他本以為這對江家而言不過是一件小事，不會有人上心，沒想到家主親自上門來詢問，若是被認為有外心，只怕今天不會善了了。
看到江晉忠眼神閃爍不定，江家家主並不着急，靜靜的等着他的回答。
終於，江晉忠說道:「我與陳長老的弟子有些交情，這次也是機緣巧合，陳長老來呂城是有事而來，便看了一眼江桃兒，覺得順眼就帶了回去。」
江守愚說道:「你為何不讓她入院修行，既有修行天賦，江家斷不會埋沒。」
「其實是我兒子。」江晉忠說道:「我兒經長老們看過，不善修行，也是我的私心，想讓他有個機會，沒想到陳長老沒有看中江河，卻看中了江桃。」
「江河？」江守愚眯起了眼睛，說道:「他沒有修行嗎？」
「阿寶沒有修行的天分，不值得家族浪費資源！」
「他不在家嗎？」
「大概已經睡下了，夫人，你去喊他起來！」
江守愚伸出手說道:「不必了，我這就走了，你讓他明天來找我。」
說罷，江守愚便離開了小宅子，留下有些驚懼的兩夫婦，不明白這位家主是什麼意思。
江守愚知道後院並沒有人，他走出大門，看着城外，那海灘處，眉頭鎖了起來。
「江河，不會修行嗎？」
……
「你說有一個地方，我想起一件事，十年後天道台的試煉便要開始，你或許可以去，說不定那個等你的地方就是那裏。」
「天道台？」
「這是天下宗門的根源，也是天下聖地，你不會沒有聽過吧？」
江河說道:「知道一些，我不喜歡那裏。」
「為什麼？」呂天傑有些不解的問道。
天下修行者都希望能夠入天道台得大機緣，各大宗門的宗主都不能例外，江河卻說不喜歡。
江河緊了緊衣服，說道:「那裏有些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