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趕路時

月黑風高趕路時

被嚇傻了的老乞丐趕忙連滾帶爬地退出識海,呆坐在原地。

程新回過神問道:「生而地境……是什麼概念?」

老乞丐氣不打一出來,嫉妒二字都寫在了臉上:「你小子別擱這得了便宜還賣乖!」

「哈?」程新無辜地擺擺手。

「不說無靈根的普通人,普通修士大多數一輩子也無法踏足地境甚至玄境的門檻。我活了快兩百年,自認天資卓越,晚年邁步入天境。雖是天境入門之士,也可以屹立在萬人之上。你現在知道你的地境是什麼概念了么?」

「那麼……我是……」

不等他說完,老乞丐憤憤不平搶過話頭:「不錯,你是個天才,絕頂天才。生而地境,這般恐怖的天資整個古界也難尋幾個。而且你的地境與其他修士一步步達成的地境不同,你的靈能更加充沛富裕甚至險些壓我這個天境修士一頭。就好比台階,靈修們以開根黃境為基,你以地境為基,起步便是超越無數人的存在。記得我曾與你在酒桌那席交談?幻界是個天資力壓努力的一方!起步高你只會步步高升!現在就看你的術為何了。」

「我的術?」

「你的術在靈根覺醒那一刻便也隨之出現了,你沒有感覺?你以氣運全身,用靈能使出術來試試。」

程新聞言,低頭不語,感受着自己身體的變化。半柱香過去了,除了感覺體中上躥下跳的氣以外,程新肚子發出一聲咕嚕,再無其他變化。

「李老頭,總不能是胃口更好吧。」

老乞丐摸摸鬍鬚,「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你不是饕餮,不過,不應該啊。」

老乞丐走向程新,劍指點向程新眉目中心之處。

半響,老乞丐吐出:「你的天靈處靈能纏繞成團,這明顯是術的象徵。」

程新擺擺手。

老乞丐搖搖頭,「罷了罷了,就算無術可用,做個純粹的武夫也是可行的,沒有術的人不多了去了。你的起步之高,日後足以讓他人望塵莫及。」

於程新而言,有沒有術他並不關心,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他開靈根后,明顯感覺與這個世界的聯繫更加緊密了。

老乞丐讓程新嘗試調動幻界的天地規則。

程新摸不著頭腦,任憑自己的感覺來。他將手伸向面前的狼藉的土地,將靈能蓄積於手中,導炁於面前,緩緩將手一抬,草樹便被連根把起,土地碎裂成一個個大土塊,浮在空中。程新又將手用力一捏,那些土塊頃刻間碎成粉末。

老乞丐見狀施以打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牛壞了?地境靈能給你這樣用?罷了罷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走,請老子喝酒去。」

程新將手一揮,粉末沖向森林暗處,撞到樹木無數。隨即對這個李老頭笑臉相迎道,「得嘞,絕對請您吃好喝好。」

李老頭為了自己險些經脈受損,沒有他,程新如今也無法獲得這等力量,心裏對這個陌生的老乞丐添上感激。

說着向涼州城走去,不過一會兒二人便發現一個問題,他倆沒錢啊!

「李老頭,要不咱去賣藝吧。」

「臭小子,能不能有點出息。還有一點我必須警醒你,正所謂財不外露,你是生而地境的實力也非必要時刻不可拿來吹噓。」

程新滿頭霧水,不是說地境修士便是大多數難以企及的存在么?

李老頭又言:「自古人魔難合,魔界多有魔族潛入古界,或食靈,或作姦細,你覺得一個地境修士對於魔族來說,算不算得上美味佳肴?當然,你若是對於自己的實力足夠自信,又有極其恐怖的術式傍身,那就當我是在放屁。」

很顯然,程新並不認為自己用擁有這個能力。

「你生而地境,必定會引來天妒,往後必會遭逢一些劫數,避無可避。這又分世劫與天劫,世劫是在世俗界的劫數,而天劫,便是上天親自動手!

至於那劫數是何,天知道。」

「李老頭,那可曾有人受過天劫?」

李老頭哼了一聲,轉身獨自走去,程新緊緊跟在他身後,「詩仙,武神,劍聖,槍仙,這四個人是整個古界乃至幻界都難逢敵手的存在,四位前輩的強大是我等後輩修士心生仰仗一生難以企及的巍峨高山,他們四個也是曾經亦或是當今的最強修士,是都達到過太上甚至入聖境恐怖存在!實力如此強勁,天資之卓越顯而易見,而那位槍仙,便是生而天境的強者!生而天境!一降世便超越了我百年的心血!也因此引來天妒,雷劫降臨。」

程新摸不著頭腦,「李老頭,照你這麼說,那位槍仙前輩還能活下來不成?」

「信不信由你,我已休息得當。」

「我也沒錢啊!」

天資過人又如何,兜里沒碎銀幾兩,屁都不是。

二人肚子的咕嚕聲不斷地冒出來,靈根覺醒耗費太多精氣神,急需一頓惡補。

程新轉了轉眼珠,嘿嘿地笑道:「李老頭,你喜歡吃野味嗎?」

「啥玩意?」

不等後者話語結實落地,程新彈指間離開原地,沖向樹林深處。

「第一次正式活動活動筋骨吧,順便練練刀。」他也不知道如何動用力量,可有大量靈能在身體中涌動,讓他躍躍欲試。

程新取下腰間破浪刀,散發自身靈能吸引低階異獸,一路通殺,刀勢猛烈迅捷,所到之處,片甲不留。

異獸屍體不斷堆積,李逢春扶著額頭:「這臭小子,真會給我找事。」隨後一路收拾過去,將異獸的屍骨能帶則帶,不帶則毀。

一陣后,程新停下動作,看着單手扛着一堆獸體的李老頭豎起了個大拇指。

處於靈根初開之際的程新經脈尚不平衡,經過一頓亂砍,吐出幾口鮮血,跌坐在地上。

「李老頭,我在那邊的時候就喜歡吃野味,不知道這幻界異獸的味道如何。」

「這種低級異獸的肉質糜爛,難以下咽,高階異獸也不是我們可以匹敵的,打死我也不吃一口。」

夜幕降臨,五星冉冉升起,星河璀璨。李逢春一腳踢開程新,沒好氣地喊道:「給我滾!這最後一隻靈羊腿是我的。」

「你講不講理,六條腿的靈羊你吃了四條!不是你說不吃嗎!」

二人爭執不下,將靈能蓄積於掌中,轟向彼此。

在程新擊殺完那些「野味」

之後,李逢春邊教會他初步調動靈能進行靈能攻擊。

生而地境的天資畢竟是常人一生無法觸及的,李逢春僅是口頭教導,程新便拿捏其中要領。

一陣僵持不下后,李逢春加大力度,打得程新屁滾尿流。

李姓老乞丐坐在鼻青臉腫的程新身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最後一隻靈羊腿,口齒不清地說道:「生而地境又怎麼樣,你是天才,喝過的醋還少著呢!打你跟打小屁孩沒倆樣!」

三十有幾的異獸被二人吃干抹凈,程新的燒烤技術從兩人爭奪那隻羊腿便可看得出來。一老一小躺在草地上仰望着頭頂上熠熠生輝的群星。

火光將周圍照亮,程新的上半身被黑暗吞噬。

李逢春起身,仰望天空,「幻界的夜色總是這麼奪人心魂。」

程新沒有回復,臉部埋在陰影之中,不見面上表情。

半響無話,程新的聲音響起:「李老頭,為何幫我?」

李逢春無言。

「不管答應帶我去王城,還是頂着受傷的風險幫我覺醒靈根,你的每一個抉擇都讓我摸不著頭腦,不管怎麼說,我對你都只是一介路人罷了。在這樣的世界裏,以你天境的修為,沒有一個對他人警戒之心,便會讓我對你產生戒心。」

有風過,撫起李逢春初現花白的髮絲,身懷天境修為,衰老速度早就與常人不同。

李逢春笑了笑,反問道:「與我相處這半日,你就一直在想這些?」

程新語氣不改:「我從未放下對任何事物的戒心,我畢竟只是一隻迷途之中的花貓,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驚動我。但我相信你對我並無惡意,你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捶打我,就連剛剛的爭執之間你也在用靈能喂招,夯實我剛剛覺醒的經脈。」

「想從我這裏知道如何去往另一個世界?你還是放棄這個打算,畢竟……我連自己是如何降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都不了解,又如何能回去呢?」

「李老頭,你這身破爛的乞丐模樣,到底是為何呢,又是否和我一樣,沒了家人呢?」

程新的苦笑在昏暗寂靜的環境尤為突出,火光逐漸小了下來,黑夜一點點蠶食他們。

李逢春不語。程新不語。只剩風在低語。

不知道多久,李逢春終於開口,揚起一抹弧度:「或是因為我對『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的興趣,或是我對同是一無所有的你的共情,又或是我對年少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自己的遺憾,我很感興趣你會在這個世界掀起什麼風浪,會對已經既定的現實造成什麼影響。要非說我做此時的緣由,只能說是我的興趣使然,要非說目的,那便是你。」

「而我,如你所見,一介家破人亡,身無分文的乞丐罷了。」

語畢,李逢春起身向黑暗走去,對着身後的程新說道:「抓不抓得住命運的轉機,看你。月黑風高夜,正是趕路時。」

程新吐出一口氣,隨後起身,跟上這個李姓老乞丐的步伐。

興趣使然,這是程新最願意相信的理由。

自己的聲音在腦中炸起,「李老頭,不是敵人。」

一老一小在昏暗的月夜下,逐步返回涼州城,踏上前往王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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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之界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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