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那她婆婆還有小姑子小叔子，都願意跟著他進城嗎？」

姜苗聽的揪心的不行。

「咋不願意啊，今個一大早就走了，喊著那個女人，一口一個嫂子的，叫著親的很，寒心哪……」

正說著那，那個嬸子家突然鬧騰了起來。

「你要咋樣，你要咋樣？我知道我們崔家欠了你的，你照顧這個家幾十年，你受累了，可現在大瓜連孩子都有了，你就不能大度點，原諒他？他可是你男人啊，你之前不是一直盼著他回來嗎？

現在他回來了，你卻這樣鬧，不就是在外面又娶了一房嗎？他是男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以前地主家都娶三四個媳婦哪。

現在我兒子出息了，再娶一個也是應該的。」

姜苗和老李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崔老太用拐杖砸地面的聲音。

李美娟沒有吭聲，獃獃的走出了家門，姜苗和老李不放心，連忙跟了上去。

「她要跳井……」

姜苗臉色一變，連忙在最後的關頭拉住了她。

「是你們啊……你們拉我做什麼？」

李美娟就像是丟了魂的人似的，眼睛獃滯。

「你這樣做值得嗎？已經為他浪費幾十年的光陰了，難道還要把這條命搭給他嗎？」

姜苗不理解。

「我……我等了他整整三十二年啊，我們婚後第二天，他說讓我等他回來……我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在外面已經結婚了，孩子都十幾歲了。

他昨天跪在我面前，讓我原諒他……小姑子小叔子，婆婆都這樣勸我……」

李美娟淚如雨下，崩潰的泣不成聲。

原來人是會變的……她等了三十二年，等來了一場空，婆婆今天下午也要搬去城裡了，她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這三十多年，她把婆婆當成了自己的娘，小叔子，小姑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供他們上學，原來都抵不過那個女人送給他們的兩隻手錶。

「你應該慶幸，他沒有等你頭髮花白的時候再回來，那個時候，你真是一輩子都搭進去了，人如果能活到八十歲，你還有三十多年的時間哪，可以重新開始的。」

「大姐，你投井，高興的是他們，你就當這三十二年做了一場噩夢，現在夢醒了，好好活著，好好報復那些人，你就這樣走了，你甘心嗎？

你替他照顧老娘，還有小叔子小姑子，這些人都是白眼狼，你賣血養她們，她們卻這樣對你。」

老李都氣的不行，這世上咋會有這樣的男人啊。

「我不甘心，可我還能重新開始嗎？」

「當然能，你還有第二個三十二年，三十二年裡可以發生很多事，可以改變很多事。」

姜苗見她動搖了，心裡鬆了一口氣。

李美娟是那種性子堅韌的人，否則也不會一個人撐起一個家，她剛剛跳井，就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了，她接受不了，心如死灰，被撫養長大的小姑子小叔子那樣背叛。

被當成親娘的婆婆那樣斥責……她之所以絕望，是因為太不甘心了，太過憤怒了，可又沒辦法改變這一切，她已經那個歲數了。

這種矛盾刺激下，她才會跳井。

可聽了這倆人的話，她又看到了希望，活著的希望，原來她還有第二個三十二年……

李美娟想通了，感激的看著這倆人，然後看向了老李，

「我認識你，你八年前來過我家，想買我那個罐子。」

「原來你認出我了……」

老李尷尬的撓了撓頭，他以為過了那麼多年，對方該不記得他了。

「那個罐子是我的陪嫁，你們跟我回家，我把它給你們。」

……

老李從她手裡接過那個罐子，再一次看到它，老李還是會忍不住驚艷。

可他不想要了，這個罐子是個寶貝，要是按他以前，早就迫不及待的坑到手了。

「這個罐子，你自己留著吧，它是個好東西。」

「我知道它是個好東西，我娘家以前是地主，像這樣的東西有好幾件，我父親把它給了我，你們救了我一條命，這個罐子送給你們。

我還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你們是懂這行的，家裡還有幾件東西，你們幫著給看看。」

李美娟不容她們拒絕，轉身就示意她們進來。

領著她們在堂屋，偏房，灶房，以及婆婆的房間轉了一圈，仨人躡手躡腳的，沒敢驚動崔老太。

「我公公還活著的時候，最喜歡買老物件，死的時候，只有我在場，他指著牆上的那副山水畫，一直啊啊啊個不停。」

「除了你婆婆屋裡的那副山水畫，還有你婆婆屋的那個插雞毛撣子的花瓶，以及堂屋裡那張桌子，那是紫檀的……裡面就數那副山水畫最好。」

老李的眼睛毒的很，什麼東西被他看一眼，上手摸一摸，就知道真假。

……

他們走了，偷偷在李美娟的房間放了兩百塊錢，算是買罐子的。

這是老李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雖然得到了罐子，但心情卻一點都不高興，反而很沉重，姜苗也是。

他們倆人又收了一些東西，回到林城的時候，都冬天了。

小紅看到姜苗回來了，激動的一下子把她撲倒在了雪地里，姜苗費了老勁，才把它給推開。

小糖豆還記得姜苗，姜苗抱著她的時候，她委屈的抱著姜苗的脖子一個勁的哭。

「好了，以後不走了……」

姜苗看她哭，心裡也不舒服。

時間過的快的很，眨眼間，已經是一九八二年了，過去了整整九年，現在允許個體戶經營，在過去九年的時間裡，姜苗已經悄無聲息的把林城最中間那條街的宅子都給買了下來。

老李跟著姜苗這幾年倒騰電器，也掙了不少的錢，見姜苗買，他也跟著買了兩座大宅子，專門用來放他的那些好東西。

大街上，偶爾能見到幾輛桑塔納，其中就有一輛是姜苗的，她在林城最中央開的酒樓，快要完工了。

這天，姜苗去接兒子，她有了兒子，已經四歲多了。

「阿姨，我能跟你回家嗎？我想當你的兒媳婦。」

一個梳著羊角辮，穿著裙子的小姑娘，羞澀的走到姜苗跟前。

「是珍珍啊，你要是跟著阿姨回家，你家裡人見不到你該擔心了。」

姜苗蹲了下來，輕聲細語的和她說著。

「珍珍……」

小姑娘的家人過來了，她是司令家的孫女，和姜苗的兒子一個班。

「阿姨再見！」

「珍珍再見。」

「媽媽，你能不能不讓珍珍做你兒媳婦啊，我喜歡的是我們班上的另外一個女孩，她叫小魚。」

長的和沈三兒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二，奶聲奶氣的和姜苗說著。

姜苗正在開車不想搭理他。

「媽媽，你怎麼不搭理我啊？」

小二眨著無辜的桃花眼。

「你讓我說什麼？前段時間還說自己喜歡的是茉茉，今天就變成了小魚，這麼小，就花心的不行。」

姜苗沒好氣的說道，這個兒子也不知道像了誰，雖然還小，但已經能看出來以後是個花心大蘿蔔了。

「媽媽，她們都喜歡我，我為了不讓她們打架，只好一天喜歡一個，我最喜歡的是小魚……」

「好了，打住，我不想聽你說了，你回家可以和你爸說。」

「媽媽，你有了小妹妹，就不想聽我說話了，她們果然說的沒錯，我是你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

小二說著說著，委屈的哭了起來。

姜苗把車停在了大路一旁，把兒子抱在了懷裡，

「誰說你是我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啊？」

「是張老師還有王老師，她們說的，她們說我長的和你一點都不像……」

小二哭的哽咽的不行。

「她是騙你的，你皮膚這麼白，就是像我啊，你長的其實有點像你爸，還有，媽媽不是有了小妹妹，就不想聽你說話了，媽媽是今天有點累了，無論你是喜歡小魚還是喜歡誰，都可以。」

姜苗有些手足無措，見兒子哭的這樣可憐，不知道咋辦好了。

「真的嗎？那媽媽你是最喜歡小妹妹，還是最喜歡我？」

小二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姜苗。

「我最喜歡小二。」

姜苗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淚，自從有了小閨女，她確實有些忽略這個兒子。

「我最喜歡的其實不是小魚，是媽媽。」

小二把頭埋在了姜苗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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