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就是詭異？

「呲溜～」

舒陽拍了拍肚子，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乾淨嘴角，絲毫沒有注意對面坐着的人面色凝重。

時間回到二十分鐘前。

一通私人電話打進他的手機，對方自稱是於洪這件案子的負責人。

那人告知他，於洪已經確認死於家中，初步判定為他殺，自己回派人來取日記本當做證據。

「日記本已經被一個穿着警察衣服的人取走了。」

因為這一句話，這位負責人親自帶着幾位辦案警官來調取監控，順便對舒陽實施保護。

而此時坐在舒陽面前的，就是這件案子的負責人。

「舒先生，我是特調組一組組長尹白。對方明顯已經盯上你了。不管是出於你對案子的重要性，還是為你的安全考慮，我們警方都必須在你身邊安排人員保護你。」

眼見舒陽終於吃完面了，那人一邊說着，一邊將自己的證件放在桌上，聽聲音很中性，平和有力。

舒陽笑着放下紙巾，把自己的手機壓在他的證件上一起遞給他，示意性地指了指手機，

「打開相冊看看。」

「你把日記拍下來了？」

尹白一愣，看了眼相冊，露出笑意，眼睛在屏幕上快速掃視着。

趁著這會功夫，舒陽的目光也上下打量著這次前來的幾位真警官。

警車上的兩名警官，身形幹練，衣冠端正，精氣神十足。

面前這位組長穿着便衣，一身酷酷的運動裝，有些瘦削，屬於偏瘦型，但身材高挑，面容清秀。

仔細一看，這中性的打扮，舒陽有些愣住了，

「這是男是女啊？」

「你怎麼會想着拍下這日記來的？」

尹白抬頭正想問他點問題，正好看見舒陽出神的樣子。

「別看我，看手機。」

接過手機，舒陽沒有一絲尷尬，笑盈盈地說道：

「習慣使然，做什麼都喜歡多做一手準備，這不就剛好派上用場了嗎？」

說完，他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走吧，尹組長，帶我去看看我那可憐的病人。」

上了車，尹白讓另外兩名警察去調取小區錄像，車子裏只剩下彼此陌生的兩個人，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舒陽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隨後問道：「能不能告訴我於洪是怎麼死的？」

「膽部碎裂，其他內臟消失。」

尹白把一份法醫的檢查報告放在座椅上，

「沒有傷口、沒有兇器、沒有兇手的任何痕迹，甚至就連消失的內臟都沒找到。」

舒陽此時差不多看完了法醫的檢測結果，他合上結果，試探性的問道：「馬桶、下水道找……」

「做過血跡檢測，沒有發現。」

「用藥呢？你看過日記吧？7月3日那個計程車司機應該在他身上做過手腳，我之前就猜測會不會是某種致幻劑。」

尹白搖了搖頭，「別說沒這麼先進的藥物，就算有，那也是價值連城。誰會花大價錢把這種葯注射到一個小公司職員身上？」

舒陽的猜想沒有切實證據，說是天馬行空也不為過，他自己也在心裏直接否定掉。

「那是鬼做的？」

「不一定是鬼，姑且稱之為詭物吧。」尹白反問道：「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舒陽點頭，「當科學無法解釋的時候，就輪到玄學上場了。我雖然是個唯物主義者，但並不是死腦筋。」

「你這種人，

適合進我們特調組。」尹白指了指自己的警徽，不無感慨道。

特別調查組？

舒陽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這個世界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

兩名警官動作很快，而且小區的物業管理人員也高度配合，不一會兒就帶着下載好的U盤迴到車裏。

眼見着兩人上了車，舒陽打開車門，歉意地向尹白說道：「其實我覺得我沒必要去警局，破案有你們負責，我就已經很放心了。」

「？？？」

尹白一愣，都被氣笑了，「合著你是來打探案情的？信不信我把你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強行拘留24小時？」

「信，但是我探聽到了什麼嗎？你告訴我的不都是一些可以透露的信息嗎？」

舒陽的目光看似是在盯着尹琦，但實際上瞥向剛剛上車的兩名警官。

「行！那你路上小心，別撞邪了！」

「謝謝尹組長的關心。對了，尹組長，你很帥！」

警車啟動。

開車的警官看了眼後視鏡，見尹白並沒有真的生氣，開口調侃道：

「頭，那個舒陽威脅你啊，這你能忍？」

尹白翻了個白眼，「回去之後，調幾個便衣兄弟過來守着，注意不要打草驚蛇。」

另一個警官回頭看了眼還沒走遠的舒陽說道：「他不會真的是嫌疑人吧？要不要動用特調組的特權，先把他銬回去再慢慢找線索？」

「想什麼呢？我是覺得那個假扮警察、司機的人會來找他滅口。而且，他的思路很不錯，對我們可能會有幫助。保護好他！」

「是！」

……

回到家中，舒陽警惕地把家裏的房間都看了一遍，確定傢具物品的擺放都沒有變化，又將門窗反鎖，這才放心地靠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那人還沒走。

舒陽的感覺或者說『第六感』很靈敏，這一路上都能感覺到背後若有若無的窺視感。

感覺得到他的存在，但幾次回頭都沒看見他究竟在哪。

「那人如果真的是幕後黑手，那他為什麼不直接用詭物殺了我呢？

是驅使詭物殺人的代價太大了嗎？

不，如果代價真的很大，那為什麼要浪費在一個小職員身上？

難不成……驅使詭物需要某種特定條件？」

〔在睡夢中，我感覺到一絲刺痛從手臂傳來，想要睜開眼，但沉重的眼皮迫使我放棄了這一決定。〕

日記里的一段話閃電般在舒陽腦海里劃過。

刺痛？

是要以血為引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能解釋得通了。

但是詭物為什麼不在第一天就取於洪的命呢？

拖了七天，幕後之人就不怕出現什麼變故嗎？

會不會是……養鬼？！

於洪第一天聽到的腳步聲很小，隨後腳步聲一天比一天大，而且詭物也由怕人怕光轉變為不怕光、不怕人。

對了！這隻詭物是在逐漸成長，它的實力在一步步增強！

終於將思路理順，舒陽把自己的想法編輯成短訊，直接發給了尹白。

短訊發出，他整個人放鬆下來，站起身去洗個澡，衝掉一身的疲憊。

舒陽走後片刻，無人的客廳中，突然出現一片黑霧。

黑霧匯聚門口，形成了一個蜷縮佝僂的老人。

「咯吱～咯吱～」

花灑地沖水聲掩蓋了微不可察地腳步，舒陽對浴室外面的一切毫不知情。

黑暗為『老人』添上了一層保護傘，除了微弱的腳步聲，基本上看不清它的身形。

當它走到客廳中央時，舒陽打了個冷顫，只覺得氣溫驟降，就連花灑噴出的水都變涼了。

他的目光朝浴室門看去，一種危機感莫名籠罩在心頭。

第六感，不會錯的！

心跳加速。

腎上腺素飆升。

「再怎麼樣，也不能光着身子死。」

舒陽來不及擦乾身子，直接套上衣服退到浴室的角落。

花灑還在噴水，但水溫已經降到極低，原本籠罩在浴室里的濃重水汽早已消散。

似乎察覺到了舒陽的動作，客廳中的『老人』也停住了腳步，一個一詭物好像在隔門對峙。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舒陽看着地上嘩啦嘩啦流入下水道的水，心裏無比心疼自己的錢包。

他注意力分散，伸出手想要將花灑關閉。

就這片刻之間，『老人』動了，一改之前的蹣跚步伐，整團黑影直衝浴室的玻璃門。

隨之而來的，還有隻有舒陽能聽見的尖銳嘯聲。

嘯聲刺耳，如魔影灌腦。

這邊舒陽剛把花灑關閉，那邊『老人』的第一次試探性攻擊就已經到了。

聲音如附骨之疽，無處可逃。

就在舒陽捂著耳朵，痛不欲生的時候，黑影直接從門縫裏穿過，進入了浴室又形成了佝僂的人形。

舒陽看着面前的黑霧，掙扎着想要動手反抗。

但是他被嘯聲影響，腦袋裏現在就是一團漿糊，心臟也險些爆開。

看着癱軟靠在牆角的舒陽，黑霧顯得很滿意，舒陽似乎看見了它隱藏在黑霧下的笑容。

黑霧迎面撲來，一股腥風與寒氣順間包裹住他的全身，令他無法動彈，這個身體已經不再聽從使喚了。

面對已經把手伸到他嘴邊的詭物，舒陽目次欲裂。

現在總算知道於洪為什麼會膽部碎裂了，這他娘是看着自己的內臟被掏出來，被活生生的嚇破了膽吧。

黑霧將一隻手，伸進他的嘴裏，陰冷之氣充斥着口腔和喉嚨。

〔吃了它！〕

一道沙啞地聲音出現在舒陽的腦子裏。

〔快！聽我的，把它吃了！〕

沙啞地聲音再度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他的身體控制權被奪了回來。

「窩布指導怎木吃。（我不知道怎麼吃)」

舒陽開口想要詢問，嘴唇上下開合，居然直接將伸進嘴的黑霧給咬斷咽了下去。

「？？？」黑霧愣愣地看着好像缺了一半的手臂，形成的人影沒繃住，直接變回一團霧氣了。

舒陽口中黑霧下肚，就像直接吞了一個硬邦邦的冰碴子，整個人的臉都變紫了。

「日！騙我！」

他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在他身體即將癱倒在地時，一股詭異地力量從他大腦湧現，直接接管了失去控制的身體。

轉瞬間，『舒陽』就已經完全適應了身體，一邊活動着脖子，一邊站了起來。

被他一連串操作搞懵逼的霧狀詭異不敢輕舉妄動，立刻退到門口，隨時準備逃離。

「想跑？我好不容易碰上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讓你跑了呢？」

話還沒說完，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黑霧後知後覺，才剛感受到危險，想要從門縫中逃跑。

下一刻，『舒陽』已經出現在它的身側，伸出手掌正對着黑霧，手掌中是一個佈滿利齒的黑洞。

形如深淵巨口的黑洞爆發出強大的拉扯力，瞬間將已經一半身體穿過門縫的黑霧給拉了回來。

黑霧拚命掙扎，尖銳的咆哮聲震耳欲聾，滾滾音波如海浪，鋪天蓋地朝『舒陽』奔涌而來。

要是黑霧一進門就對正牌舒陽使用這種攻擊，他怕是連一個照面都撐不過。

可惜，一波爆發后，黑霧的後續攻擊難以為繼，頓時陷入萎靡的狀態。

拼進全力的黑霧只支撐了幾個呼吸，就被黑洞完全吞噬。

『舒陽』則是笑盈盈地看着這一幕，直到黑洞中伸出一條長長的舌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黑洞周圍。

看到這條舌頭，他有些不悅，眉頭微微皺起，語氣嚴厲道：「養了這麼久，居然誕生寄生詭物了，真是晦氣。」

說罷，他把兩隻手指伸入洞內，滑不溜手地東西在他手上似乎沒有逃跑的餘地。

一夾，一攪，一拽。

一條血淋淋地長舌就被拉了出來。

『舒陽』看着淌在地上的血，臉上的笑容格外的甜。

「這可是大補的詭物啊！就當我給你的補償吧。」

絲毫沒有被血液影響，他仰起頭，直接將這舌頭囫圇吞棗般吞下肚。

在舌頭下肚后，地上、嘴角的血跡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居然是舌頭詭物製造的幻像。

「時間差不多到了，我也該走了。」

話音剛落，掌控著舒陽身軀的詭異力量就迅速抽離出他的身體，他順勢直接倒在地上。

幾分鐘后，

舒陽的意識回歸，一股劇痛從腦後傳來。

「卧芔……，好痛啊！我這是被人敲了一棍子嗎？」

他一手扶著牆，一手揉着後腦勺，努力站起身來。

「那團黑霧不見了？」

環顧四周，一切正常，舒陽甚至懷疑之前的一切都是煤氣中毒產生的幻覺。

直到感覺肚子裏的飽腹感以及……手掌上出現的一隻長滿利齒的黑洞。

密集的牙齒令人毛骨悚然，多看幾眼差點讓他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不能讓警方看到這個！

不，是任何人！

我不想被人當做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