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舞鞋
「看來收穫頗豐呢!」
克里斯蒂娜走到查理曼身邊，開心地搓了搓手，沖她擠眉弄眼。
「暗線任務是我發現的，靈視你們一人一枚，我拿兩枚。」
「這個靈魂精華，正好三份，我們三個人平分，沒問題吧?」
查理曼表現得很是大度，很快就決定了利益分配。
即便是靈魂精華這樣的重要物品，她似乎也沒有放在心上。
「靈魂精華不是只能吸收一個嗎？」
蘇岑正打算說話，克里斯蒂娜卻是一把揪了揪他的胳膊，趕忙應聲答應下來。
「好，聽你的。」
「獲得的資源，我不曾虧待你們，希望你們也能以真心待我。」
查理曼看着克里斯蒂娜的眼睛，輕聲說道。
說罷，她便朝着大橋另一端的隘口走去。
「嗯……」
克里斯蒂娜輕輕點了點頭，略微有些歉疚，小跑着跟了過去。
「靈魂精華雖然只能吸收一個，但是可以通過合成，誕生出更高階的靈魂精華。」
「我們獲得的鴉人的靈魂精華，還有這個潘神使者的靈魂精華都是德爾塔階低級的，在夢世界裏找到特殊的提純裝置，就能將它們融合成德爾塔中級的靈魂精華。」
「這樣一來，我們獲得的增幅就會進一步提升。」
她耐心地解釋了一番。
「原來是這樣啊。」
蘇岑頓時恍然。
「這是我在圖書館里的資料上查到的，靈魂精華可以融合。」
「另外，我相信夢世界裏存在這樣的融合儀器，只是大家目前都沒有發現。」
「查理曼應該也是初次獲得靈魂精華，
所以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也許就不會這麼爽快地分給我們了。」
「我們之前有了初階的靈魂精華，如果找到那個裝置完成升級，就能獲得更大的優勢。」
克里斯蒂娜小聲說道。
蘇岑看着查理曼的背影，思忖了一會兒，輕聲說道：「你這樣提防查理曼，不太好吧。」
克里斯蒂娜抿了抿嘴唇，心情也有些糾結。
「我知道自己存在一些私心，也很利己，你之前就應該知道的。」..
「但是，我們大家都是競爭關係。」
「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會因為以後獲取資源的差異，逐漸拉開差距。」
「她是執劍人，會得到伊甸園高層的高度重視和培養。像我這樣有些資質，但資質不是那麼優秀的人，即便再努力也比不上她。」
「但是我，就是不甘心。」
「憑什麼呢？為什麼有些人生來就註定了被聖劍選中?為什麼我們註定要成為配角?」
「花辭樹在校內履次傷人，視戒律如無物，多次頂撞校方高層，卻依然安然無恙，不就是因為她是執劍人嗎？」
「那我們呢？同樣的事情，換成我們早就被開除了!」
「憑什麼我們熬過了無數個夜晚，參加了大大小小無數次考試，經歷過數次死亡的威脅，才能摸到進入大學部的門檻。」
「她們卻可以沒有任何壓力地保送，還能享受最優質的資源。」
「憑什麼呢？這裏從來就不是一個公平的地方。」
克里斯蒂娜傾訴著，話里透露出強烈的不甘。
「像我們這樣的人，只有想盡辦法讓自己強大起來，才有能力去爭取更多的資源。」
「強者更強，弱者更弱，這就是馬太效應。」
「如果我不去努力爭取，就只能和那些整天待在宿舍打遊戲點外賣的混子一樣，泯然眾人。」
「現在，凈化聖劍適格者的選拔已經開始，這是絕無僅有的機會，我一定不能錯過。」
克里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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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看向蘇岑，目光很是堅定。
半晌，她悠悠地道：「我這麼說，你應該有些看不起我吧?」
「不是看不看得起的問題，我只是覺得，朋友之間應該坦誠。」
蘇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岑，你有些時候，太天真了，這不是好事。」
克里斯蒂娜嘆了嘆氣，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獵殺鴉人的時候。
換作其他人，在蘇岑重傷倒下的時候，大概率會直接割斷了他最後一口氣，然後獨享所有戰利品離去。
如果她是蘇岑，她絕不會沒有防備地那麼相信一個人。
更不會在合作中那麼拚命，寧可任務失敗，也要首先確保自己的安全。
「我不是天真，我只是相信你。」
蘇岑輕輕搖了搖頭。
「相信我?」
克里斯蒂娜反問道。
「之前我被喬治他們排擠，從安全區里離開的時候，你一個人出來找我了，還把好不容易得來的靈視，和救命的解毒劑給了我。」
「從那時候起，我就相信你了。」
蘇岑輕聲說道。
「呵~小心以後被我騙了。」
克里斯蒂娜突然笑了笑。
「你不會的。」
蘇岑很篤定地道。
克里斯蒂娜沒有說話，但蘇岑這句話確實溫暖了她。
「沒準有天我真的騙了你呢?」
「你能騙我什麼？」
蘇岑問道。
「騙色。」
她說完，便粲然一笑。
伊甸園裏的人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國度和民族，彼此之間的文化也存在巨大的差異。
大學部的名額和資源又是那麼的有限，所有人都是競爭對手。
所以克里斯蒂娜處處提防著其他人，很少有人能讓她敞開心扉。
見蘇岑不說話了，克里斯蒂娜又輕輕咳了咳。
「開個玩笑，別介意。」
「不介意，我喜歡幽默的人。」
走在前面的查理曼這時候回過頭，見兩人落在後面，便招呼道：「你們倆在唧唧我我什麼呢？」
「唧唧我我是什麼意思?」
克里斯蒂娜面露不解，看向蘇岑。
蘇岑也滿頭霧水，想了想才反應過來。
「她應該想說的是卿卿我我。」
「糾正一下，是卿卿我我，你這個老外，漢語學的一點也不地道。」
克里斯蒂娜用一副古怪的腔調大聲說道。
隨後，兩人加快腳步，跟了過去。
「獸化的癥狀又加劇了。」
查理曼看着滿大街的行屍走肉，皺了皺眉。
出現在三人視線中的，不止有拿着火槍和手仗的暴徒，還有喋血變異的狼人。
狼人身軀高大健碩，接近兩米五，密集的毛髮如鋼針般倒立，爆炸般的肌肉虯結在一起，如鋼鐵般堅硬。
尖利的狼牙淌著血，足有十多公分長。
「嗷!」
狼嚎聲在血月之下，顯得凄涼又詭異。
嗖只見數頭狼人後肢一蹬，便飛身躍起，朝着三人飛撲過來。
「小心!」
蘇岑話音未落，查理曼便站在了兩人面前。
查理曼一手握拳，一手合掌。
拳掌交擊之時，光芒四射。
只見她手中閃過一道乳白色光芒，那是一片羽翼交織的盾牌的劍印。
下一刻，查理曼的手中多了一把白金色的劍柄。
劍格的中央鑲嵌著一枚湛藍色的水晶，水晶光芒流轉，彷彿蘊藏着璀璨的星河。
她的手掌處亮起了一道狹長的銀線，像是將空間劃開了個裂口。
接着，如湛藍的水晶所鑄造的結晶大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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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中抽出。
很美的一把劍，通體都是透明的水晶。
細看之時，能看見劍刃里流轉着無數璀璨的星辰。
氤氳的藍光包裹着劍身，美得驚心動魄。
克里斯蒂娜的目光也有些痴迷。
「這就是守護的聖劍，帕拉丁。」
蘇岑隱約覺得那把劍的氣息，有些熟悉。
和之前遇見花辭樹和九月時都有過的熟悉感。
花辭樹是因為承載着斷罪的聖劍，那九月呢？
他不禁想起了初次遇見九月時的模樣。
皓月當空，那把銀色的大劍刺進了他的胸膛。
還有那一天，在海淵底遇見拂德的時候，那衝上雲霄的巨大光劍，似要將天空都一分為二。
九月也是執劍人，那他所擁有的，是哪一把?
沒等他思考太多，周圍的狼人和怪物們便一擁而上。
他正準備積蓄意識，一旁的克里斯蒂娜卻制止了他。
「沒必要的，跟着她就好了。」
就在怪物們撲殺過來之時，聖劍帕拉丁劍格中的藍寶石亮起了一道溫潤的光澤。
一圈透明的藍色結界覆蓋住了三人所在的空間。
狼人的攻擊擊打在結界上，蕩漾出透明的漣漪。
隨後一股更大的反震力爆發出來，周圍的所有怪物全部彈飛，就連暴徒們火槍中射出的子彈也扭轉了方向，原路返回。
砰！砰！砰！
蔚藍的波動滌盪全身，狼人的利爪節節崩裂破碎。
從指爪到手掌，再到手腕和手肘，一直蔓延到肩部和頸部，最後是頭顱。
筋骨寸寸崩裂，迸射出墨色的血漿。
那狼人如鋼鐵般堅硬的身軀，竟然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這是聖劍帕拉丁的權能，守護。」
「這把劍在所有的聖劍里，並不以破壞力見長。」
「展開的反射力場，能夠扭曲空間和力的方向，從而阻擋所有即將到來的攻擊，並提升數倍的威力反彈回去。」
「執劍人的意識越強大，反射力場的防禦能力就越強，反射攻擊的威力就越大。」
克里斯蒂娜解釋道。
查理曼沒有揮劍進攻，而周圍那些發起攻擊的怪物們，卻都死在了帕拉丁的反射力場下。
數十具屍體散落一地，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滿地都是殘肢斷臂。
「繼續走吧。」
查理曼持着大劍繼續往前。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揮劍，那把美輪美奐的結晶大劍，也不曾沾染半分血跡。
這就是聖劍的威能嗎？彈指間就能將獸潮瓦解，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見查理曼面色平靜，意識充沛得沒有任何損耗的跡象，蘇岑心裏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的確，和這樣強大的力量一對比，普通的覺醒者再怎麼努力，也是枉然。
克里斯蒂娜心有不甘，倒也能理解。
「剛才的戰鬥，你消耗了多少意識?」
蘇岑好奇地問道。
「不到半成。」
查理曼很是認真地道。
蘇岑低着頭，若有所思。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克里斯蒂娜沖查理曼問道。
查理曼想了想，略微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怎麼了？是不方便說嗎？」
蘇岑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沒有，就在前面的那個街道往下走，裏面有一個破舊的公寓，我要把這封信給一個叫戴夫的人。」
查理曼拿出了一封信，上面的地址是西街羅曼路103號。
三人跟着路標的指引，一邊清理沿途的怪物，一邊順着地址走去。
目的地是一個比較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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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廉租公寓，攀覆著枯萎的爬山虎。
「是這裏了。」
看到了門前的門牌號后，查理曼敲了敲門。
「你好，請問戴夫在嗎？」
沒有人回答。
查理曼一直重複了三遍，裏面才傳來一個男人微弱的聲音。
「你們是誰?」
聽到有人回應后，查理曼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們是獵人。」
「獵人啊，一幫瘋子。」
「這個小鎮已經沒救了，大家都會變成怪物。」
「我不想和你們沾上關係，趕緊離開我的房子。」
戴夫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有人委託我給你送一封信。」
「是誰?」
戴夫話里隱隱透露出些許期待。
「你看過就知道了。」
「我不相信你們，所以不會給你們開門。」
「我從窗戶這裏給你投進去。」
說罷，查理曼就走到了窗口，將信件遞了過去。
戴夫接過信封，然後將窗口也關上。
拆開信封之後，他突然嚎啕大哭。
「莉莉安……莉莉安……」
「怎麼連你也……不會的，不會的……」
站在外面的三人聞言，面面相覷。
戴夫哭得傷心欲絕，門外的人依稀能聽見他的抽噎聲。
過了好半晌，戴夫開了門。
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男人，五官很立體挺拔，只是眼窩深陷，眼睛裏滿是血絲，像是很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抱歉，恕我之前失禮了，請進!」
三人走進公寓，發現房子裏堆滿了酒瓶。
濃郁的酒精氣味撲來，讓克里斯蒂娜連連皺眉。
「親愛的獵人，能否請你把這兩樣物品，帶給我的未婚妻，莉莉安。」
戴夫從房間里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漆黑盒子，然後從自己的無名指上取下了婚戒。
蘇岑這時候注意到，公寓房間里的牆上有一張婚紗照。
男人穿着筆挺的西裝，五官俊朗，有着一頭燦爛的金髮，眼睛如藍寶石般深邃。
現在卻憔悴不堪，不修邊幅。
異常凌亂的頭髮看起來很油膩，下巴鬍子拉碴，很久沒有修理了。
「這是什麼?」
查理曼掂量了一下那個黑色的盒子。
「我準備送給未婚妻的禮物，她是一名舞者，跳起舞來就像天使一樣。」
戴夫看着牆上的婚紗照，眼眸里浮現出一抹溫柔。
照片里的女人身着白色的碎花洋裙，手捧著玫瑰花束，巧笑嫣然。
聽到舞者之後，蘇岑的心臟突然像是被一隻手攥住了，莫名不安。
「請問，你的妻子，現在在哪裏呢？」
「我不知道……」
戴夫抱着頭，連連搖頭，面露痛苦。
「她說她控制不住了，有惡魔在和她說話。」
「惡魔要帶走她……帶走她……」
「她說她要躲起來，躲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戴夫蹲在了角落，低聲啜泣著，手裏還攥著那封泛黃的書信。
「我以為她不辭而別是因為不愛我了……」
「她說她害怕自己變成怪物，不想傷害我。」
查理曼和克里斯蒂娜對視了一眼，滿頭霧水。
蘇岑聞言，卻覺得渾身發毛，轉而看向了床頭柜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舞蹈演員翩然起舞，腳下的紅色舞鞋美麗非常。
他的身體忍不住抖了抖，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
戴夫的對話就此結束，只剩下低聲的啜泣。
查理曼對戴夫再三詢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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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只是不斷地懷念著與莉莉安的過往，聲淚俱下。
三人在房子裏尋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細節，只好出了門。
「說說看，你們的想法。」
「這個暗線環環相扣，類似於解謎。」
查理曼說道。
「能打開這個禮盒看看嗎？」
蘇岑出聲問道。
查理曼揭開了禮盒的蓋子，從裏面發現了一雙紅色的舞鞋。
蘇岑看了那雙舞鞋好一會兒，心裏堵得慌。
「怎麼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
蘇岑沉默了半晌，還是說道：「和安歇教堂里的怪物有關。」
「什麼？」
克里斯蒂娜臉色頓時變了，之前她可是聽說過的。
席琳和共濟會那幫人進入了安歇教堂，可是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你確定，這個任務和那個神秘的怪物有關嗎？」
查理曼也很是驚訝。
「嗯，我聽花辭樹說過，那個怪物，叫做紅舞鞋。」
「紅舞鞋?這是莉莉安的名字?」
一旁的克里斯蒂娜也看了過來。
「嗯，花辭樹知道她的信息。-」
「她跟你說了什麼？」
查理曼眼前一亮。
「她說那個怪物以前是一個舞者，喜歡跳舞。」
「對的，就是舞者!戴夫也是舞者，還是莉莉安的舞伴。」
「我接到的這個暗線任務叫做【最後一舞】。」
「那就是它沒錯了，這樣看來，這個任務是沒法完成了。」
「為什麼？」
「花辭樹說她是瀆神者，被惡魔操縱，不斷跳舞收割生命。也是夢世界最強的三個魔物之一，需要艾普西龍階的覺醒者才能匹敵。」
蘇岑說完，查理曼的臉色頓時慘白如紙，蒼白得沒有一丁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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