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6號機械城（3）
淵法師到來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六號機械城的怪物圈，警覺的怪物們不分種族的聚在了一起。
有的時候，強者並非不可逾越的高牆，特別是在強者想要獨佔弱者生存的資源的時候。
而還在昏迷的洛德並不知道他已經成為了六號機械城這個小舞台上的男主角，只是苦了男主角之下的小配角們而已。
炫目的紅色籠罩着天空，有細長的煙霧緩緩升起，意味着又一處人類的造物被野蠻所破壞。瘦長怪物下的人影推開身上的東西，坐在原地望着四周。
臉上的特殊刺青已被黑色的血液侵染，這些能輔助鬥氣運行的綠色紋路被不知名的超凡血液所污染，讓毒喑的恢復速度略微降低。
既然這些紋路已經被污染，不如直接擦掉算了，毒喑舉起匕首，吟唱了一段奇特的咒語之後，空氣中濕潤的水汽便不斷朝毒喑的匕首襲來。
幾分鐘后，一個人頭大小的水球便被匕首頂了起來，毒喑將水球頂起，炸裂的水球將毒喑淋成了一隻落湯雞。他不是一個法師，學不會驚細的操作，只能通過這種手段找水源為自己清洗全身。
古怪的花紋被洗去，披散著的頭髮在擰乾之後束在腦後，運作鬥氣蒸發掉衣服上殘存的水汽。打理完畢的毒喑從之前的古怪陰鬱，轉瞬間變成了一個充滿英氣、俠客式的風流帥哥。
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父親，毒喑從空間戒指里掏出最後的魔葯，在替父親喂下之後又將父親背在了背上。
毒喑看了一眼倒地的怪物，本能的想要補刀，可是之前奇怪的異象，和這滿地怪物積血卻不見屍體的奇狀，讓毒喑有點不敢下手，再加上這怪物剛出現的時候跟個破布娃娃一樣，但現在似乎已經變得完好無損了。
即便那怪物似乎好像是已經死了，但自己只要稍一動補刀的念頭，二階刺客特有的死亡直感就瘋狂地報著警，似乎自己補刀是沖入死神懷抱的行為。
毒喑有點舉棋不定，但天邊的紅色已經開始變得暗淡，等天上的眼睛閉上，黑暗中潛藏的怪物又會瘋涌而出了。
毒喑總覺得這怪物有點眼熟，卻又不敢確定，他懷疑這是主家，但又怕自己認錯。
在毒喑瞻前顧後的時候，淵法師的身體動了，意志開始復甦，理智重回頭腦，洛德又一次回到了人間。
「真的，快死了呢！」洛德起身，感受着身體里空虛的能量，解除了淵法師的狀態，長期維持真身對能量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現在自己重傷，以人形行動是最好的方式。
能量的缺失讓洛德一度成為盲人，但即便是縮水的感知也能讓他察覺到周圍的情況，在感受到旁邊的一大一小兩個活物氣息之後，他轉過了身。
既然感知不夠精準，那就靠眼睛。
高大的淵法師在毒喑眼中活生生變成「嬌小」的人類，毒喑看到那熟悉的面貌，卻並沒有欣喜的情緒。
「毒喑？」
「洛德少爺？您還記得我？」
「扶我一把，天快——黑了！」
洛德才抓住毒喑的手，就又昏迷倒在了毒喑面前，毒喑只能把洛德拉起，讓主家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以便自己能帶着洛德行動。
能確定主家對自己沒有惡意就好，只要把這位爺哄好了，自己不僅能活下來，甚至能想辦法把爸爸治好。
毒喑如此想道，隨後朝着之前便定好的方向走去。
雖然有所變化，但只要目的地沒變，
人還在，一切都是能變好的，毒喑堅定地認為着，這是他父親教給他的道理，他也正踐行着這一道理。
而遠在一千米外的聖靈避難所里的人們，並不知道他們將迎來兩名不速之客。
聖靈避難所監控室內，兩個壯漢盯着屏幕，雙眉緊鎖，似乎看見了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你說這些怪物突然聚在一起，到底是想幹嘛。」
「不知道啊，反正它們也不敢靠近聖靈避難所，怕啥。」
「還是得告訴大家吧。」
「再引起恐慌怎麼辦，當初晨光庇護所的消息就引起恐慌了，那幾位搞暴動的傢伙，大家現在還沒吃完呢。」
「唉，能有什麼辦法，廣播通知一下吧，這控制室的資源也不夠了，到時候咱倆混進探索隊里，跟着出去找補給吧。」
「你他媽的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外面那麼危險，去外面找物資還不如去死，你看那些出去的傢伙回來了幾個！？再說了，還混進他們，咱倆當初要不是躲在這裏，這些傢伙肯定把我們吃了！他們已經是一群吃人的怪物了！稱不上人了！」
「那過不了多久，你我之間也會出現一個吃人的怪物了。」
「唉。」
兩名壯漢爭吵完畢，一名壯漢點燃一隻煙，靠在監控室的門框上不再言語。
聖靈避難所的資源本就不多，救援又遲遲不來，這裏已經出現過一次人間煉獄了，真的要再來第二次嗎？
抽煙的壯漢掐斷煙蒂，徑直走到了廣播室。
「聖靈避難所的人類們，沒有救援，今天依然沒有救援，但怪物們似乎出現了大範圍集群的情景，趁着它們在謀划什麼，趕緊出去尋找最後的晚餐吧。」
說完壯漢便掏出了腰間的配槍，隨着一聲清脆的槍響，總控室終於只剩下了一個人。
不管避難所的人們如何驚慌失措，這名壯漢在最後保證了自己為人的尊嚴。
也許，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聖靈避難所內部吵成一團，距離聖靈避難所五千米的一處避難所廢墟也在上演着相似的爭吵。
神的眼睛閉上眼帘，人間也陷入黑暗母親的懷抱，黑暗的孩子們盡情舒展着身體，享受着這難得的黑暗。
巨大的黑羽在黑暗中扇起一陣陣風浪，嘰里咕嚕的語言如同粘膩的觸手回蕩在黑暗中。
四足着地的佝僂人形怪物聚在一堆，最高大的怪物朝着黑羽咆哮，似乎在反駁對方。
滑溜溜的粗大長條從異鬼們身邊滑過，最後攀附上黑羽的翅膀，腐蝕的液體滴落，將黑羽的翅膀燒得滋滋作響。
無數振翅飛翔的聲音嘈雜的響着，似乎要壓下這場聚會的喧鬧，但更多異鬼的咆哮打斷了翅膀推動空氣的聲音。無數黑色的小型飛行怪物匯聚在一點，不到一分鐘，一個龐大到可稱巨人的怪物便轟然降臨在怪物們的集會場地，順便壓死了幾個異鬼。
灰色的火焰從地面燃起，點燃無數的怪物，為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增添了一絲光亮，一隻半身的、骨架極大的骨龍從地面爬出，可以看出它極力地想要體現自己身為龍的王權和威視，但那骨架暴露了它是一隻肥胖巨龍死亡后形成的傢伙。
「都來了嗎？」黑羽並未在意翅膀的腐蝕，它的本體是一個不停轉動的偏方八面體，這些翅膀只是附庸，只要能量足夠，無論損失多少都能補充回來，它也是本次聚會的首領，怪物們的智將。
「嘶嘿嘿，你什麼時候能讓我嘗嘗你的身體呢？」粗大長條盤旋纏繞，最終聚成一個圓圈，而聲音就傳自這圓圈的中央。
「殺了它！吃掉！餓！」作為低等的怪物，即便是首領智商也是堪憂的，異鬼沖着各種黑暗怪物咆哮著，如同最聒噪的蟲子。
「也許該讓那些小蟲子們去試試他。」這比巨龍還大上幾分的怪物發表了自己的意見，順帶捻起來幾隻異鬼吃掉了，小東西們慘烈的哀嚎和一口爆漿的口感讓它感到舒適，雖然味道確實不如鐵殼子裏的小玩意兒，它把那些小玩意兒稱坐零食，它記得有誰教過自己，也許是自己吃掉的某種記憶告訴自己的，反正這麼叫就對了。
「那是黑夜的王，即便是感受到氣息我都覺得害怕，我們最好躲起來，不要等黑暗的臣子們過來，不然我們都是玩具。」骨龍龐大的骨架朝後面退後了幾步，這略顯膽小的動作在如此巨物身上造成的影響是如此巨大，可憐的異鬼們又損失了幾名同胞，但這不重要，反正異鬼們多的是。重要的是骨龍的磷火在急促的閃爍，有將要熄滅的跡象，它在害怕，它知道弄臣和淵法師的可怕，它不敢面對。
「你在害怕！你這可憐的上界生物！滾吧可憐的龍！」黑羽朝着骨架咆哮，巨大的聲波震碎了骨龍的好幾根肋骨，但這並未讓骨龍生氣，骨龍只是默默的後退，想要遠離這群不知死活的傢伙。
「哈哈哈！小！弱！」異鬼首領通過它那已經開始腐朽的聲帶發出破爛風箱般的笑聲，它智商不夠，但嘲笑強者讓它感到快樂。
其他怪物雖然沒有表達快樂和嘲笑的方式，但愉悅的氣息還是充斥着這處怪物的集聚地。
怪物們已經做好準備同淵法師開戰，只有懦弱的骨龍，卑微可憐的上界生物選擇逃跑，它們唾棄在行為。
但或許，骨龍並未做錯，只是現在好戲並未上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