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浮蘇

封地浮蘇

妹妹宋拾梅懂事,也攥著小拳頭,一聲不吭。直到姐姐將下巴擱在她腦袋上蹭了蹭,她才小聲問道:「他們要殺我們?」

「嗯。」疏竹用氣音回答道。

妹妹趴在她懷裡不出聲地哭。

她知道自己不能出聲的,父王長兄和她的姨娘,都不見了。如果她出聲了,姐姐也會不見的。

來奴不想要一個人。

她瘦小的脊背一下又一下顫著。幾乎能把人心顫碎了。宋疏竹輕輕拍著她的背,吻了吻她的額。

待到傍晚,又是一陣焦急的呼聲,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腳步聲聽來人數不多。宋拾梅抱著不讓姐姐出去。

「是阿葉。」她安撫妹妹,「你且在此處不要走動,我出去看看。」

宋疏竹換了一個地方躲著,以免不對可以吸引敵人注意力不去搜樹洞。此刻不比昨夜,一旦她冒頭,對方也能看得到她。

「系統,開直播。」

系統:???

她借著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直播鏡頭看了下對面。立刻安了心,沒等觀眾湧進來,一瞬就關掉了。

系統代表廣大觀眾強烈譴責了她的渣女行為:直播是這樣用的嗎!

……

短短五日,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往日喧囂熱鬧的京城一片縞素,百姓將門窗緊閉,街頭蕭索凄涼。那些曾在大街上肆意嬉戲玩樂的孩童,都被大人緊緊看在了家裡。

京城,變天了。

皇帝駕崩,老三太子離奇失蹤。九龍奪嫡,四王爺宋冕登基,將幾個兄弟姐妹,全部以謀逆之罪賜死。

大王、二王、五王、七王一脈全被屠盡。六王留了一個痴傻的郡王,整日抱著一條黑狗叫爹,住在狗窩裡與狗同吃同住;八王留了一個三歲的郡主;九王留了嫡女宋疏竹以及庶女宋拾梅。

新帝「仁慈」,不再追責幾個親王的子嗣的罪責,削減了他們的封地,命其子孫後代永世不能入京。

接下來兩日,宋疏竹一直在收拾家當,偶爾閑下來,都是一言不發站在庭院里。她本來生得瘦弱,好似柳條一般纖細,彷彿下一秒就要被風吹散了。

阿葉擔心得團團轉,在她眼中,小姐一直乖巧文靜,經歷這般波折,還大病了一場,這樣「消沉」下去,怎麼受得了啊!

她擔心地上前問候,下一秒,少女竟直直倒下了!

「郡主!——」

瑞王府陷入一片慌亂之中。卻有人悄悄溜出府門。

……

「回稟陛下。那宋疏竹兩日內再次暈厥,高燒不止。」那人戰戰兢兢跪伏在地上。

高位上的男人大笑不止,笑聲震著這皇宮都似乎顫了顫。他站起身,連聲道「好!」,又賞賜了些金銀給那人,目光里滿是得意。那些大臣攔著不讓他殺又如何?父皇留了聖旨給瑞王又如何?瑞王的女兒,德清郡主,不過是個有點聰明,身體卻弱的不能再弱的丫頭片子。

只怕在離京路上,便要一命嗚呼了!

比起這個體弱多病的侄女,還是他那個「瘋了」的侄子更讓他憂慮。

七日期過,還在病中的德清郡主的九王一脈與三歲郡主當家的八王一脈全部被趕出京城。陛下開恩,留了六王的嫡子,痴傻的泉豐郡王在京。美名曰擔憂他一人在封地,會被不長眼的奴僕欺負。

聽到這個決定,京城裡哪個長腦子的不會冷笑一聲。

離京的馬車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爬上爬下,一會拿塊糕點,一會拿水。

「姐姐,吃。」

宋疏竹懶懶倚著墊子,只負責張嘴。

小姑娘是她的庶妹,拾梅,小名來奴。她倒不是折騰妹妹,只不過古代的孩子向來早熟,雖然不過三歲大,對於父母的離世已經若有所感。失去親人的她格外黏著自己唯一的姐姐。

宋疏竹只能抽出時間把人放到自己身邊養著。

為了讓她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情,她乾脆讓這個小豆丁忙起來,忙得團團轉。

她自認是個冷血的人,但是乖巧懂事的幼崽,又未免太招人喜愛了些。何況這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來奴。該歇息了。」她對小朋友招招手,示意她睡午覺。同時準備關了直播,每天十五分鐘已經是極限。

拾梅噠噠走過來,奶聲奶氣的:「姐姐睡。姐姐睡了來奴睡。」

來奴現在盯她跟盯眼珠子似的,生怕自己唯一的姐姐也「不見」了。

尤其是,姐姐那麼瘦弱!

來奴心疼qaq。

實不相瞞,離開京城后她逐漸把皇帝安排的探子拔除或是安排在不重要的崗位,也沒有之前那樣裝的病怏怏了。

但是,宋葉宋枝等丫鬟對此視而不見,依舊當她們郡主是個病美人。

宋疏竹:……

你們開心便好。

她彎腰把來奴抱進懷裡,還是哄著她先睡了,自己反而出來馬車,冷冷看著逐漸遠去的京城。

宋冕輕視自己的侄女,是好事。那就讓他好好關注那位痴傻了的堂兄吧。

她不由得哂笑,若是不用個金蟬脫殼的法子,假痴傻又何如?世上讓人痴傻的手段可是千千萬萬!

昭元帝對皇室僅存碩果的惡意是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原本瑞王封地的富饒,從先帝對小兒子的寵愛,一個「瑞」字便知,並且按照景朝的法律,女兒也享有一定繼承權,怎麼說德清郡主即便不能全盤繼承父王封地,一半也是有的。

昭元帝怎麼能忍受?

他開恩不殺宋疏竹宋拾梅姐妹,不代表就樂意她們占著那麼一大片富饒之地。便另賜了塊新封地給她——浮蘇。

浮蘇是何等地方?把大景地圖展開,京都在心尖尖那塊,浮蘇便在腳趾頭那塊,冬冷夏熱,誰不誇讚是個好地方?

除此之外,最讓人避諱不及的,便是浮蘇惡臭剽悍的民風了。京城沒一位官員想外放到這種地方。保不住頭頂的烏紗帽是小事,掉了腦袋、累及親人好友才是大事!

這地方窮,窮山惡水出刁民,可不是假話,路上一個小孩都是能要命的存在。裡面地頭蛇更是一茬接一茬,真真應了那「剪不斷,理還亂」。冤案命案,一個月便能累的比人高。

這地方偏,朝廷命官死在這裡,沒有個半年都傳不回去。偏倒也算個好處,無論宋疏竹在這裡做了什麼,消息都傳不回京城,死了也是。

這一次政權交變,是名不順言不正的,不僅是朝廷一片腥風血雨,地方也是。何況郡國并行導致中央權利本來被分散。

等下了泗江,皇帝的手就摸不到了。

從京城到浮蘇,要三個月。到時是十一月,浮蘇天氣驟冷的時候。

宋疏竹深知時間緊迫,把帶的人上下清理一遭,殺的殺,囚的囚,途徑洪都時親自去牙行挑奴隸。

從洪都到浮蘇一個月半,她必須將私兵訓練出來。不然要被吞的骨頭都不剩!好在先帝一半私庫都給了父王,她錢財方面,還是不缺的。

來奴喜歡黏姐姐,宋疏竹何嘗不牽挂她?但是奴隸市場總有那些腌臢事情,她是不願讓宋拾梅知道的。於是趁著她午睡出來。

「挑百來個,牙口好、沒有缺點、家世清白的人出來。」宋疏竹少年打扮,似笑非笑看著面前的牙婆子,「好處少不了你,仔細你的皮。」

牙婆子滿頭冷汗,忙不迭應「是」。

洪都最大的牙行便在這裡。百來個奴隸被分批帶上來。最小的不過八歲,最大的也才二十。

此時天氣也有些涼了,他們都穿著破布衣衫,光著腳,部分肌膚懂得發紫。畏畏縮縮站在那裡,眼裡幾分期待。他們只盼著有個好主人,給口飯吃,衣能蔽體,不至於虐殺了他們。

宋疏竹挨個看過去,看手、看牙、摸骨。

牙婆子領了五批統共三百個人,最後只挑了八十個。

「把女人也帶上來。」宋疏竹皺了下眉,很快鬆開。她想著,女性先天比不過男子,但是也有巾幗不讓鬚眉之說,總是有能用的。

女奴隸比男性青年奴隸便宜,她又挑了四十多個。並讓牙婆子找那些有一技之長的姑娘出來,額外並了二十多人。

本來這樣就夠了,她餘光瞥到路邊一個像狗一樣被拴起來的少年,頗有興趣問了句:「這個剛才怎麼沒有提上來?」按理說也符合她要求的。

牙婆子趕忙說道:「公子有所不知,這臭小子本來是一個大戶人家買了去,人家對他也不薄,他去私逃了去!」

「打了罵了又調`教了,再賣去一個人家,又給他逃了!這可是大罪!然他那前主人賞識他有幾分學識,不把他送官,只又賣了回來。」

這一聽,宋疏竹便失去興趣。

有幾分學識又如何?她要的是忠誠的人。

牙婆子補了句:「現在沒人要他了,看他還有張臉,只發配他去那小倌館。」

宋疏竹沒有什麼反應,但是直播間炸開了。說起來因為她買奴隸這事,直播間人數飆升到一萬多人,還有繼續拔高的趨勢。

先前她挑奴隸的時候,這些人就一直發著彈幕,類似「他們好慘」居多,請求她「全買下來」也很多,還有一批人罵她「冷血」。

宋疏竹:……

不理解。

還是有人說了公道話,那個叫「蠟筆老頭」的人發了長長一段文字。

[主播演的身份就是封建社會統治階級人物,跟我們又不一樣。你們這些聖母婊……(省略一百字)……還全買下?你有錢怎麼不見你全部捐了?……]

而現在,他們在發彈幕乞求她買了這個「小狼狗帥哥哥」。

【星星耀我:主播!我給錢買行不!!!】

【星星耀我贈送深水炸彈10顆】

其他人頓時跟開竅了一樣。

【非非非贈送營養液1瓶、我是你爸贈送深水炸彈1顆……】

小藍球高興瘋了。

宋疏竹:……

不能理解!

她偷偷問了句:這個「超市」「爆炒」是何等意思?為何這些人如此激動?

小藍球瞬間變成小粉球。

她略顯茫然地花錢把人買了,並且鄭重其事告訴這些觀眾,只此一次。

沒辦法,他們給的太多了。

等她讓牙婆子給少年收拾一下,露出他那張邪性俊美的臉,直播人數又一輪`暴增。

但是少年面色蒼白,還有幾分不可置信。

「你叫什麼?」

「林洲。」少年緊咬牙關,不得不低頭回答。

【星星耀我:嘿嘿,小哥哥,超市我,爆炒我~】

直播間的人洋洋得意,宋疏竹卻有些失笑了。這個叫林洲的,本來不出意外,今天或是明天,就能逃離牙行了。

買也買來了,賣身契攥在她手心裡。林洲是逃不走了。

洪都這個地方,本來人販子便多,眼線更是無處不在。想來林洲嘗試了兩次,也知道這回事了。所以她斷不可能在這裡就主動將人放了,只怕前腳剛放後腳他便被抓,以這頭狼崽的心思,恐怕還要誤會是她故意所為。

這般野性難馴,她也不放心留在身邊。但這分傲骨,就這麼折斷了也可惜。簡言之,其若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以德服人?不,不存在的。

看在直播間觀眾份上,她可以暫時放過他,要吃給吃、要喝給喝,讓他安穩一輩子也行。或是出來洪都就尋個理由把人放了。但是若是想逃……

《以德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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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播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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