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告別x大海

深夜。

楚謨躺在床上，雙手枕於腦後，他看著天花板，開口說：「說起來，彼多。」

「怎麼了？」

彼多翻動書頁，她側過臉頰，看了一眼楚謨。

「你喜歡貓嗎？」

「......我沒見過貓，流星街沒有。」

「這樣。」

「但是我在雜誌上見過。」

「是嗎.....雜誌上見過。」

沙沙。

翻動書頁的聲音。

楚謨又回想起，擠在破帳篷的那段時間，每天夜裡都是這樣，他一個人躺著睡覺，尼飛彼多在旁邊借著月色看書。

貓女。

那個嵌合蟻，為什麼沒有覺醒前世的記憶。

是因為.....她的前世太過痛苦了嗎.....

活潑，開朗，無憂無慮，好奇心重，像個小孩一樣喜好玩樂，貓女身上看似和現在的尼飛彼多格格不入的特質，或許是她心中嚮往的東西。

自由。

因為她生活在流星街，所以才會壓抑本性，演變得像現在這樣，冷靜，剋制，內斂，全身都帶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可能就連貓女的念能力——玩具修理者，也像是她前世的體現：

被線牽著的玩具，從出生開始，一刻都沒得到過自由，不斷為延遲死亡而妥協，一步一步走向黃泉。

「貓，其實挺好的。」

楚謨接著說：「就是呼嚕聲有些大，它趴在你身上，你就能聽見咕嚕咕嚕的聲音，跟個小型發動機一樣.....」

「小型發動機....」尼飛彼多翻動書頁，「這麼誇張的么？」

「嗯，不知道獵人世界有沒有貓咖。」楚謨想了想，說：

「總之，到時候出了流星街，就可以見到很多你沒見過的東西了。」

「貓咖？」

尼飛彼多翻動書頁的手指，停頓了片刻。

楚謨的口中總是能蹦出一些讓她感到莫名其妙的詞語，她總是能意識到，自己根本不了解這個待在身旁的男孩。

楚謨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以前做過什麼，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

她一無所知。

楚謨意識到自己又提到了前世的事情，他撓了撓頭髮，喝了口水緩解尷尬：

「呃.....貓咖，就是我老家的一種營業場所。」

「老家.....」尼飛彼多手捏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黑暗大陸？」

「對啊，黑暗大陸的貓咖.....咳....咳咳。」

楚謨說到一半，差點把口中的水噴了出來，他咳嗽幾聲，有些頭疼地說道：

「哈....哈哈，黑暗大陸上可沒有貓咖這種東西。」

尼飛彼多問：「所以，貓咖是做什麼的？」

「裡面有很多品種的貓咪，付了錢就可以在貓咖待一下午，陪這些小貓玩.....」

楚謨挑著眉頭，漫不經心地說：

「當時，好像還是我表哥帶我去的，除了我表哥，就沒人會帶我出來玩了。」

尼飛彼多說：「能和我多說說嗎，你以前的事情，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你。」

「其實也沒什麼，我爹媽在我小時候就沒了，他們出了車禍，同學經常罵我孤兒，不跟我一起玩。」

楚謨滿不在意地說道：

「然後，從小到大我一直住在親戚的家裡，有句話叫久住惹人嫌，他們表面挺歡迎我，背地裡把我推來推去的，都覺得我是個負擔。」

「所以，我每隔一段時間就得換學校，就這樣迷迷糊糊地活到了十九歲，就連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都沒做過。」

「我以前，一直都覺得自己沒真正的活過，但來到這裡嘛，見到了你，我感覺自己蠻矯情的。」楚謨自嘲的笑笑：

「可以健康地活著，其實就已經是一件超級奢侈的事情了.....」

尼飛彼多盯著乾淨的書頁，有條有序的文字，她沉默了很久，開口回道：

「我也是，沒見到你的話，根本就不知道，活著有什麼意義。」

楚謨呆了一下，隨即輕笑兩聲，說：「嗯.....我能遇見你真的太好了，尼飛彼多。」

「以後，我也想和你待在一起，去很多地方旅遊。」尼飛彼多輕聲說：「看很多沒看過的書，吃很多沒吃過的東西。」

「當然可以啊，那等我們離開了流星街，你想先去哪裡？」

「想先去圖書館旅遊。」

「.......」

「....不行么？」

「肯定會去的，不過....哈，哈哈，圖書館這種地方到處都是，根本算不上是旅遊！」楚謨用拳頭抵著嘴巴，強憋著笑意說：

「彼多，你可能得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外面的世界了。」

楚謨估計，尼飛彼多待在垃圾場久了，一直認為書籍是很珍貴的事物，所以下意識的把圖書館也當成很高大上的稀有場所了。

尼飛彼多愣了一會，她合上書本，那張認真的臉龐有些紅。

「是這樣嗎.....」

「嗯嗯，圖書館超級普遍，書也超級多，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高攀不起的東西。」

楚謨點點頭，認真地說道。

「好吧，我有些困了。」尼飛彼多把書本放在枕邊，躺到楚謨的身旁，說：「晚安。」

「晚安，彼多。」

楚謨感受著枕邊女孩的溫暖，閉上雙眼。

一夜無言。

...............

...............

12月08日，飛艇的第二層甲板。

楚謨從床上醒來，他掀開被子，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這時，他通過輕微的失重感，察覺到飛艇似乎已經起飛了。

「嗯，庫洛洛他們也回來了......」

楚謨下了床，穿上鞋子，踉踉蹌蹌幾步走到房間外，通過透明的牆壁看向外頭。

飛艇緩緩地行駛在一片海洋的上方。

天空與海洋如同兩面相對的明鏡，完全倒映著相同的景色，雲層緩緩流淌在翠綠色的海面上。

「大海......」

楚謨呆了片刻，他雙手抵在透明的牆壁上，微微張嘴喃道。

「我終於，帶她離開那個破地方了......」

如若不是飛艇還漂浮在空中，楚謨可能會認不出哪邊是海，哪邊是天。

各種魚類的奇異鳴叫交疊在一起，所謂的天籟之音或許如此，可時常從深海中傳出的某種海底巨物的吼叫聲，打破了這片如臨神境般的靜謐。

從這裡開始，楚謨終於可以展開對獵人世界的探索，而且，還有一大堆熟識的動漫人物在等待著他。

「尼飛彼多.....」

楚謨壓住心中的欣喜，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回房間，有些著急地叫醒了尼飛彼多。

「是大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