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狹路相逢

上京御圍內直院。

殿相顧忘今今日專為隴州軍情而來，他對端木嵐問道：「端木大人，現在的軍情如何？」

端木嵐回道：「回相爺，驕雲卓洛先鋒部隊既已全部殲滅，其主力已經停止朝我邊境行軍，在綺月關西面五百里處原地駐紮，估計他們的主帥對此突如其來的重創要重新調整戰略，另外，魚將軍在圍剿敵軍殘餘之時，下令全部消滅，所獲俘虜隨後也被坑殺，目的就是為了打擊敵軍的士氣，殺一儆百，下官以為，驕雲卓洛大軍此時會放棄繼續進攻而打道回府。」

端木嵐嘴上那麼說，其實心裡已經斷定驕雲卓洛大軍是不會來了，本來就是長途奔襲，人馬勞頓，沒想到被伊蘭渺月在優勢下全軍覆沒而告終，此時對方主帥的心中已經對戰局的掌控失去的方向，不出三日，其國內也會得到消息，軍心勢必會引起動搖，這時候只要有一人提出講和，他們的皇帝必定會借台階讓步。

顧忘今大喜道：「果真如端木大人所言的話，那不就等於已經解除了這次外患？」

端木嵐又道：「話雖如此，但下官也不敢保證高枕無憂，眼下我們應該趁機加快調兵，等所有人馬均部署到位后，即使驕雲卓洛大軍再來，我們也能防範有餘。」

顧忘今點點頭，道：「好，傳本相之命，命令各州各地所有兵馬加緊行軍，糧草輜重全數運上去，待我大軍集結完畢之後，驕雲卓洛來犯之敵若還不撤退，便命平西將軍魚潮見，統領全軍，出關攻擊驕雲卓洛軍！」

端木嵐說道：「下官覺得，在那之前應該先給驕雲卓洛施加點壓力。」

「你想怎麼樣？」

端木嵐展開地圖說道：「虎口鎮位於是驕雲卓洛與我大棠邊境的突出部，是此次他們大軍的輜重轉運重鎮，我想先拔掉這根刺，讓驕雲卓洛人知道我們也會打突襲！」

綺月關兵馬司，策霜枝擔心地問道：「魚大哥，你說陛下會不會趁驕雲卓洛大軍撤退之際讓咱們追擊啊？」

「追擊驕雲卓洛？」

策霜枝問道「怎麼，魚大哥有什麼顧慮嗎？」

魚潮見嘆了口氣道：「驕雲卓洛軍現在騎虎難下，有退兵的意圖，我朝大軍如果集結完畢，出關征討，必定能戰勝驕雲卓洛軍。但是即便是贏了，我們也要損失不小，畢竟驕雲卓洛國現在國力正盛，國民已逾百萬，尤其是擅長騎術控弦者有三十萬之多，驕雲卓洛軍此次突然逼境，來勢洶洶，我軍毫無防備，邊關防禦捉襟見肘，險些失守，雖然驕雲卓洛兩戰皆敗士氣大減，但改為我軍長途奔襲驕雲卓洛，依然能給我軍造成重創，倒不如以和談解決，免得生靈塗炭。」

策霜枝笑了笑說道：「這話可不想我魚大哥說的話啊。」

魚潮見苦笑道：「其實我在邊關征戰多年，已經有些厭倦了爭鬥，不管誰輸誰贏，到最後那些死在沙場上的將士們除了一捧黃沙埋枯骨，還能得到什麼？」

策霜枝又說道：「死去的英魂得到的不只是一捧黃沙，還有天下所有人對他們的敬仰，和所有敵人的敬畏，他們盡責了。」

見魚潮見不再說下去了，策霜枝安慰道：「好了，魚大哥你別多想了，一切還是看皇上的旨意吧。」

「恩，我剛才也只是那麼想想......」

策霜枝微微一笑，說道：「你看我們倆，嘴上還是離不開軍國大事，不如趁此機會，我們各自放下公事，晚上我下廚，親自為魚大哥做一頓飯菜，然後我們兄妹倆再喝上幾杯如何？」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戰馬的嘶鳴，是個傳令兵。

「將軍，給您帶來了上京的命令」

「說」

傳令兵從盔甲里掏出一捲紙，念到：「命令平西將軍魚潮見即刻率部出關，奇襲位於驕雲卓洛境內的虎口鎮，請務必擺脫途中的任何武力阻攔，不惜一切代價，全殲虎口鎮守軍。」

策霜枝一愣，前一刻還只是猜測，此刻命令就到了。

魚潮見躬身走出馬車，侍從牽來他的坐騎，扶他上馬。黑色的鎧甲在細雨的洗刷下散發著微光。魚潮見接過侍從手中的佩刀，系在腰上。

「霜枝，在我回來之前，這裡就交給你指揮。」

「魚大哥....這次不讓我去嗎？」

「不用了，這次行動只要騎兵部隊，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和其他人在原地待命吧」

「魚大哥，還是我替你.....」

「胡說！朝廷的命令豈可隨意更改？」魚潮見的聲音突然提高了，策霜枝不敢在爭論，只好從命「那魚大哥你自己要小心....」

「我們走」魚潮見對身邊的侍從說，侍從翻身上馬準備跟隨魚潮見離去，趙十年又喊住了他們。

「將軍，請等一下！」

魚潮見轉過身來，趙十年取下腰上的一支短劍，遞向魚潮見，說「將軍，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別看年紀大了點，脾氣還很火爆。」

「你是在暗示我嗎？」

「下官不敢！」

魚潮見笑了笑，把短劍接過來，插在腰帶上，說「開個玩笑而已，放輕鬆點，」接著把手指放在嘴裡，吹了聲口哨，一直趴在馬車旁邊一條軍犬即刻活躍起來，望著魚潮見搖起尾巴。

「走了！」魚潮見調正馬頭向前方疾奔而去，侍從和他的軍犬也一起緊隨其後，跟隨他離去。

魚潮見帶著三百騎兵在山林中穿梭，就在快要越過山林的時候，魚潮見忽然聽見前方隱約傳來馬蹄聲，魚潮見連忙打了個手勢，緊跟在後面的騎兵們急忙四下散開，隱藏到附近。魚潮見自己也縱馬到一邊，身體伏在馬背上，手按著刀柄，觀察著前面的動靜。

果然不出所料，一支敵軍的騎兵在前方山林中現身，直奔他們的來路，待到達他們隱藏的地區附近忽然全都停了下來，騎在馬上轉著圈，好像在尋找什麼？

這隊人馬從哪裡來的？難道被發現了？魚潮見心中不由緊張起來。

只見帶頭的一人一身武將打扮，年紀頗大，但氣勢威武，手中一柄黑色大劍紋理精緻，且隱隱散發著幽光。那人貌似察覺到附近有人潛伏，正瞪大了眼睛尋找蹤跡，魚潮見心想，在這樣下去，遲早會露出馬腳，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吧。於是彎弓搭箭，瞄準了那個武將，手指一松，鐵箭離弦而出，直飛向那人的面頰。

那人聽見有箭嘯聲朝他撲面而來，情急之下猛一拉韁繩，胯下戰馬一聲嘶叫，兩隻前蹄高高抬起，魚潮見射出的箭貼著那人的下巴尖掠過，險些射中，這時候魚潮見的部下們紛紛從四下里沖了出來，與敵軍的人馬混戰在一起，雖說敵軍這隊騎兵突然遭襲，但反應相當快速，不慌不忙從容迎戰來敵，雙方人數上也差不多，很快膠著在一起不分上下。仟韆仦哾

敵軍武將也異常冷靜，彷彿早就知道會有人在附近偷襲似的，慢慢將馬身朝向魚潮見那箭射來的方向，盯著魚潮見看，然後慢慢地靠了過來。

魚潮見心想你不動手我也不動手，大家看誰沉得住氣。

只見那名武將停在了離魚潮見大約三十步左右的地方，他們兩人正好離開山林中間那塊戰場有一段距離，不會受到兩邊騎兵相互廝殺的影響。那人盯了一會魚潮見，平靜地說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魚潮見也和氣地說道：「我乃大棠平西將軍魚潮見。你又是誰？」

那人聽到魚潮見的大名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魚將軍，失禮了......我是格顏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