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商旅與冒險者
第一章商旅與冒險者
喀爾特曾是一片遼闊的草原，牛羊在這裏遊盪，獅虎潛伏於其中。而來自西部的星星之火，引燃了這片廣袤的草原，從地獄中躍出的魔鬼們踐踏着土地之上的生靈，天堂變成了煉獄，聖神憐憫眾生，白衣神兵自天而降，熄滅了地獄的火苗，驅逐了深淵的魔鬼，神兵戰士們用血肉化為養分，為土地帶來新的生機。——《聖言教典·救贖篇》
雨後的秋風夾雜着寒意與濕氣吹到行人們的臉上，李峰拉動手中的韁繩，示意馬兒停止前行。他望着遠方威嚴聳立的巨大城防，對一旁梳理羽毛的妖艷少女說：「前面就是邁威共和國的邊境了，你趕緊躲起來吧。」
惡魔小姐卻不以為意，對着遠方巨大的城池感嘆著：「人類真是可怕的生命體，不過短短几百年的時間，把那麼荒涼的沙漠變成了繁華的邊塞城鎮。」
被聖神峰教會所驅逐的昔日主宰，如今只能苟延殘喘的活在人類的陰影之中，躲藏在人類活動的邊緣之地。如果不是教會的邀請函，他們兩個是絕對無法再踏入這片土地的。
李峰從懷裏掏出一本精裝書冊，對着惡魔小姐的額頭拍了一下。「快進來吧，要是被發現了就麻煩了。」
惡魔小姐咧嘴笑了笑，變成一團黑霧鑽入書冊之中。原本空白的書冊封面出現了幾條蜿蜒蠕動的線條，勾勒出一頭獅首羊身蛇尾的怪物。
貪婪之書，代表着人類原罪「貪婪」的惡魔之書，賦予了持有者索取的能力的同時，也給予了持有者難以償還的罪孽。它是由古代的一位鍊金術士寫下的，七本擁有召喚深淵之中惡魔力量的書籍之一。七本惡魔之書分別以人類的七項原罪命名，惡魔之書的持有者可以召喚出深淵之中的惡魔簽訂契約，實現自己的願望。
李峰用手撫摸著書冊封面的圖像，腦中回想起惡魔小姐與他簽訂契約的話語。「將死之人，你若與我簽訂契約，我便尊稱你為主人，給予你權能，也給予你等同的罪孽。」與惡魔的交易便等同於將自己置於天平之上，簽訂契約的那一刻你就失去了稱為「人」的一切，那場掩藏在歷史下的戰爭就是最好的證明，即使經歷了三百年的時光，依然無法洗去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怨靈們的執念，恐懼與孤獨如同附骨之蛆，不斷的折磨着他的內心。明明手中掌握著凌駕於世界的權能，卻依然無法改變諸多事物，包括自己的生死。他自嘲的笑了笑，準備驅動馬車前行。今晚終於可以在城鎮里好好吃一頓，然後在柔軟的大床上補足睡眠了。
荒野之中的夜晚需要隨時提防野獸的襲擊，白天顛簸的馬車也讓身體更加疲憊，現在的李峰滿充滿了對文明社會的渴望。
「那個，旅人先生！能稍微等一下嗎？」
忽然一個聲音叫住了李峰，他戒備的將手放在貪婪之書上，感官異於常人的他從聲音的主人身上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情嗎？」他禮貌的問了一句。
「拜託您能載我一程嗎？就到前面的城鎮就好，或許這會讓您很為難，但我真的走不動了！」聲音的主人是一位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冒險者小姐，灰頭土臉的樣子給人一種十分滑稽的感覺，但是說話卻很有氣勢。
似乎沒有敵意，李峰放下戒備準備答應載這位可憐的小姑娘一程，只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她的肚子發出一道倔強而綿長的鳴叫聲。
冒險者小姐的臉蛋騰的一下變的通紅，羞恥心讓這位小姑娘變的手足無措起來，「對……對不起，還是不用了！」她轉身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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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開，卻沒想到被腳邊的小石頭絆了一下，撲倒在地上。
這位龍捲風一樣的冒險者小姑娘為李峰吹散了心頭的陰霾，他強行忍着笑意，對冒險者小姐說：「我這裏還有一點乾糧和水，不介意的話請笑納。」
「十分感謝！」冒險者小姐的羞恥心敗給了飢餓，雖然腦袋像鴕鳥一樣埋在地面上，但是回答的聲音依然氣勢十足。
對於這麼可愛的冒險者小姐，李峰誠意十足的……笑出了聲，而且笑得很大聲。
「嗚……」冒險者小姐趴在地上發出嗚咽聲，雙肩發出微弱的顫抖。
冒險者小姐自稱艾莉娜，是在一次跟隨隊伍狩獵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而脫離了同伴，迷失在大森林裏，轉了兩天才出來，最後在山窮水盡的時刻遇到了李峰。
看着艾莉娜滿臉通紅，憋着眼淚坐在地上的樣子，李峰覺得自己對小姑娘做的有些過分了。出於歉意，他為艾莉娜額外提供了洗漱用品和一張乾淨的毛毯。
簡單的洗漱之後，艾莉娜縮在車廂里，大口的咬着她手裏的麵餅，李峰也重新整頓好馬車踏上行程。時間不早了，他需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城鎮里尋找住宿的地方。
「李峰先生真是壞心眼，明明一開始覺得你是個好人。」艾莉娜縮在馬車裏，緊緊裹着一條毛毯，滿臉通紅的啃著麵餅。
「實在是抱歉了，都是因為艾莉娜小姐太可愛，所以忍不住想惡作劇。」李峰表面笑着調笑艾莉娜，實際在心中暗自小心起來。
雖然艾莉娜的行動很隱蔽，但是李峰通過空氣中細微的氣味分辨出她正在毯子下悄悄塗抹傷葯，從剛才摔倒時的動作可以看出她傷勢已經嚴重到影響行動能力的地步了。但是說話時聲音依然中氣十足，說明她還有足夠的餘裕做其他事情，比如殺人滅口。
「嗚……您這人，真是的！」艾莉娜有些懊惱的把頭埋進毯子裏，從漂亮的金髮間露出的耳朵，紅的像從火堆里取出的烙鐵。
即使靠咬着乾糧來分散注意力，傷口上的疼痛感依然讓艾莉娜想要叫出聲，不得已她只能將臉埋進毯子裏，以免被陌生的商人看到異樣。造成這些傷口的原因過於機密，她必須小心謹慎。
「你之後打算怎麼辦呢？」李峰笑了笑，無視了這個可愛少女的小動作，同時握緊藏在掌心中的白色晶體。晶石中存儲的能量，足夠他在少女動手之前擊穿她的身體。
艾莉娜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我可能不太適合當冒險者，等到了前面的鎮子我就去投奔當地的親戚。李峰先生呢？」此時她的傷口已經處理完成，發現商人並沒有什麼異樣之後，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對有恩於自己的人出手。
「我要在鎮子裏把貨物賣掉，然後補充一下物資，趕在入冬之前到下一個城市暫居。」李峰隨口編了個謊話，因為這次到湖畔之城的真實目的是教會與惡魔之書持有者之間的秘密，所以一旦事情泄漏出去，不用李峰出手教會也會想辦法在暗中處理掉。
道路的盡頭是邁威共和國的邊防小鎮——湖畔之城，巨大的城門下是長長的進城隊伍，形形色色的人們井然有序的排隊走進城門，守城的衛兵嚴格盤問搜查進城人員。
「那麼就要分開了呢。」艾莉娜用如釋重負的語氣說道。這一路上，她一邊忍着睏意和李峰閑聊，一邊警戒着周圍的風吹草動，精神上的巨大消耗讓她分外疲憊。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說不定哪天就又見面了呢。」李峰笑着安慰艾莉娜，雖然相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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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短暫，但是對於這個龍捲風一樣的姑娘，他在心中也產生了一點親近感。
「緣分嗎？」艾莉娜在心中嘀咕著，然後向李峰露出一副陽光般耀眼的笑容。「那就有緣再見吧！」
送走艾莉娜后，李峰臉上的笑容逐漸剝落。他感覺到在這個少女離去之後，維持這個笑容會讓他臉部肌肉發酸。他將兜帽戴上，準備駕着馬車尋找一間旅館投宿。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接下來的行程並不會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順利，因為在馬車的前面出現了兩位身穿白色基調修士服的修道士。
「李峰先生，主教大人已經恭候您多時了。」其中一位修道士雙手合十，對李峰頷首說到。
李峰跳下馬車，也對修道士雙手合十微鞠一躬。「麻煩您帶路吧。」
湖畔之城聖神峰教會陵園
李峰與主教一行人靜靜的站立在墓碑旁，墓碑的主人是前任主教讓·格林。
「老師讓我不要告訴您他的死訊，說要是問起來，就回答他老人家回中央述職就可以了。」年輕的主教出聲打破了悲傷的氣氛。「但我希望您能早來看看老師。」
「你終究也走到了時間的盡頭。」在墓碑前佇立許久之後，李峰俯下身子，坐在墓碑旁。「讓是什麼時候走的。」
「今年初春時節。」主教回答道。「老師他走的很安詳。」
李峰抬起頭看着烏雲密佈的天空，酸澀的鼻子讓他的嘴唇有些顫抖了起來。「讓其他人回去吧，我想和你單獨聊一會。」
主教猶豫了一下，揮手遣散了隨行人員，然後邁步走到李峰身前俯視着他。「中央教會找到了新的聖職者的繼承人。」
「我不想聽這些，你難道覺得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現在連最後一位朋友都逝去的人還會在乎這個嗎，死亡才是解脫。」李峰忽然有些暴躁，他在這位年輕的主教身上嗅到了逝去的朋友的氣息。「以我對這個混蛋的了解，他肯定做了什麼安排吧。」
「湖畔之城有一個專供貴族學習的學校，那裏正在招募歷史學講師。」主教從懷裏掏出一份招聘文書，遞給李峰。「這所學校的投資人是中央教會的附屬機構，中央教會為你拋出了赦免令牌。」
「我聽不懂。」李峰深吸一口氣，眯着眼盯着主教。
「老師向教會高層為你爭取到了一個新的身份，有教會的庇護，你就可以不用擔心身份暴露的問題了。」主教無視身後升騰的黑霧，依然居高臨下的對李峰說道。
「你的意志里摻雜着憤怒與仇恨，我不覺得可以相信你。」李峰起身，與主教對視。
「不，我發誓要繼承老師的意志，但這並不妨礙我討厭您。」主教毫不示弱，目不斜視的盯着李峰的眼睛。「中央教會找到了兩位聖職者繼承人，他們希望您能在這兩位聖職者的繼承人成長到獨當一面之前守護她們。」
「兩位聖職者的繼承人？我來保護未來能殺死我的人，教會不怕我把他們扼殺在搖籃中嗎？」李峰譏諷道。
面對李峰的嘲諷，主教依然面無表情。「沒有了老師從中斡旋，留給您選擇的餘地不多了，殺死她們百害而無一利。」
「起碼給我一個授課內容的選擇餘地吧，歷史書對我來說就像是看小說。」李峰在心中權衡利弊之後，同意了他的提案。
主教：「那您去應聘保安怎麼樣，管吃管住還有津貼，我想教會的高層一定會樂意有您這樣強力的打手的。」
李峰：「讓怎麼會讓你這樣腹黑的人來繼承他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