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吸血鬼,你該下地獄
被解開口枷的愛麗,早就失去靈魂和意識,憑著本能朝著男孩嘶咬過來。
劇烈鑽心的疼痛,席捲著男孩瘦弱的身軀,但依舊難以掩飾他此刻眼中的萬般溫柔。
「愛麗,你好可憐,是哥哥沒照顧好你。」
男孩寵溺的揉揉愛麗的頭,溫和笑道:「餓了吧,餓了就多吃點,哥哥不怕的。」
隨著愛麗吸食足夠,那混著銀粉劇毒的血液,陣陣凄厲的聲音從她口中傳來。
「不好!出事了!」
正在會所檢查賬簿的貝貝,聞聲趕來,一把推開房間門。
眼前的一幕,讓貝貝心驚肉跳。
自己正在休養再生的僕從女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方式,破碎消散!
凄厲的痛苦嘶鳴處,男孩依舊緊握著愛麗的雙手。
男孩一臉死氣,眼神逐漸渙散,意識模糊。
往事一幕幕浮現。
那些年,父母健在,一家人圍著火爐相擁的溫馨畫面。
那些年,父母雙亡,男孩拖著一身傷痕,卻死死保護懷中半塊麵包,愛麗一邊流淚一邊彼此喂麵包渣的艱難求生。
。。。
貝貝驚怒交加,一把扯起男孩,厲聲質問:「你這傢伙,你對我的商品做了什麼!」
「貝貝,作孽的是你才對吧?」
葉秋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葉秋!」
貝貝警惕的放下男孩,盯著倚靠在門框的葉秋。
「你沒有做到主人的責任,去引導你造就的奴僕。」
葉秋掏出伯萊塔,淡淡的繼續說道:「更沒有教給那個女孩,非常重要的事情,白銀對於吸血鬼來說,本來就危險且致命。」
「更何況那個女孩,此刻正處在新生流轉的時刻,這對於她就是致命毒物。」
「白銀!」
貝貝震驚的望著男孩,「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出現在我的店鋪!」
「等等!」
貝貝猛然想到,在男孩包中瞥見的針筒,原本還單純以為,這人類少爺也許只是愛好特殊的癮君子。
「原來如此!」
貝貝咬牙切齒的望向男孩:「這個男孩,這個傢伙的血液里,被注射進銀粉!」
貝貝趕緊抓起地上的公文包,抖落一地的針筒。
「可惡!」
「竟然注射如此多的銀粉!」
「這傢伙給她喝下這麼多的銀粉血液,那這麼說來!」
貝貝死死盯著男孩:「這麼說來,這傢伙的身體早就。。。」
「你說的沒錯。」
葉秋輕笑道,望著依舊緊緊握在一起,只剩下一隻手臂尚在的愛麗,心中怒氣逐漸醞釀。
這對可憐的兄妹,從年少在父母的庇護下,到獨自面對猛獸的窺視,男孩用他瘦弱的肩膀,終究扛不下罪惡之城的罪惡慾望。
對於他來說,最大的渴望也許就是再見一次妹妹,幫助她得到解脫。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這對兄妹,失去任何一方,他們的世界都會土崩瓦解!
看似是讓妹妹的肉體煙消雲散,實則是作為哥哥給了她最後一次,溫柔拉起,相伴同行的機會。
也是,作為哥哥,給予妹妹最後的一絲尊嚴!
目送愛麗徹底消散,男孩整個身軀逐漸消融。
銀粉從口鼻,眼眶,耳朵慢慢湧出,銀白色的淚痕滴落。
在即將崩潰的邊緣,男孩掙扎著最後的力氣,望著葉秋。
「葉秋偵探。
。。」
「我在。」
葉秋平靜的望著男孩,「你付的委託金過高,所以我就過來看看。。。」
「那我,就再加一個委託可好?」
男孩扭曲的臉龐,痛苦的說出最後幾句話。
「請你,幫我早點解脫。」
「我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痛苦的難以承受。」
葉秋沉重的點點頭:「好的,你的委託我接受了。」
「混賬!」
貝貝大發雷霆,沖著葉秋吼道:「區區人類,誰給你們勇氣擅自決定?」
「這小子,必須留在這裡,我要跟他做個了斷!」
說完,就要撲上男孩。
他必須殺雞儆猴,給會所一個交代!
就在貝貝撲上來的瞬間,葉秋槍聲也隨之響起。
子彈貫穿男孩的腦袋,混著銀粉的血水飛濺貝貝一臉。
銀粉飛濺入貝貝口鼻,眼眶中,剛接觸到水,便迅速灼燒起來。
「啊!!!!」
「我的臉啊!」
劇烈的疼痛,讓貝貝痛苦的滿地打滾。
葉秋仰望著那昏暗的天空,看也不看的朝著貝貝額頭補上一槍。
「別了,吸血鬼先生!」
「你的歸宿,不是罪惡之城,而是地獄。」
葉秋回望一眼已經徹底消融的男孩,不再理會逐漸煙消雲散的貝貝,取過黑色寬沿帽,套上披風,頭也不回的下樓離去。
回到車上,桃太郎熟練的啟動車輛,拐出公寓樓。
「解決了?那貝貝的店怎麼辦?」
桃太郎隨意的問了一句。
「還能怎麼辦?我是偵探社,不是救世主。」
「隨它去吧,無非就是換一個老闆而已,這操蛋的世道!」
——————
回到偵探社,剛休息兩日,偵探社接到新的委託。
----替博士找到失蹤的妻子。
昏黃的街燈下,葉秋將車停在一處郊外廢棄的工廠道路邊。
雜草叢生地帶,斑駁的月光照射下,露出一顆女性頭顱,頭顱下沿串聯著一整串的臟器。
夜風咧咧,吹拂著葉秋那寬大的披風。
看著地上的女人,和她身下的一串臟器,葉秋肅穆的站在一旁。
嘆息一聲,彎腰抱起那具殘體,重新啟動愛車。
開進委託人提供的住址,一聲門響,葉秋抱著殘體,來到死者丈夫面前。
「找到你太太了,可是我發現她的時候就已經。。。」
葉秋將殘體輕輕放在地上,望向在夜晚環境下,坐在辦公桌旁儒雅男子。
那男子禁不住刺激,渾身猛然顫抖,一個趔趄滑倒在地,詭異的是自己的頭顱也帶著臟器,器官脫離整個軀體。
「怎麼會這樣啊?瑪利若?」
男子頭顱靠著沙發,顫聲問道。
他們,都是飛頭降的受害者。
【飛頭降:馬來西亞妖怪蠻,惡毒詛咒的一種,到了夜裡,頭會連著臟器,不受控制的脫離軀體,以令人恐怖的姿態飛行】
【如果天亮前未能回到身體,便會被陽光照射而死去】
「也許你夫人晚上飛出去,但回來卻找不到自己的身體,就只能這樣迎接日出。」
葉秋看著儒雅男人強行將器官塞回身體,溫柔的抱起自己的妻子,將她抱回床鋪,蓋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儒雅男子悲憤的捶打桌椅:「我們。。。」
「怎麼?」
葉秋扭頭望著男子。
「我們會變成這副可憎的模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祖上無德,禍及子孫啊!」
「我跟瑪麗若,都是被詛咒的人。」
「我看出來了。」
葉秋點點頭。
「即便如此,我還是希望至少,能以人類的方式安葬她。」
「畢竟,我是如此的深愛著她。」
「上一次擁抱她的時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
葉秋默默的退出房間,將寶貴的獨處時間交給這悲哀的夫婦,也許彼此有太多的話需要訴說。
入夜,葉秋不顧桃太郎的勸解阻攔,提前打烊偵探社,拐進一間喧鬧的酒吧買醉。
執意要把自己灌醉。
「再來一杯!」
葉秋臉色通紅,已經有三分醉意。
「老大,你喝太多了,悠著點。」
「你在煩躁什麼啊?那事兒跟你沒關係,你儘力了。」
桃太郎奪下葉秋的酒杯,又搖頭示意酒保亞美喬暫時停止供應酒水。
【亞美喬:島國的化狸,隱神刑部的八百八眷屬之一,在人類居住區擔任酒保。】
「呵呵,我才沒有煩躁!」
「酒呢,趕緊上酒啊!怕我沒錢?」
葉秋從腰包掏出幾張大額美刀,扔上吧台。
「這。。。」
酒吧求助的望向桃太郎,桃太郎嘆口氣,點點頭。
葉秋端起酒杯,一口悶干,低垂著腦袋嗤笑道:「我不是煩躁這個。」
「不是為今早的事?老大,你接受委託的時候,他太太應該就已經過世。」
「對吧?」
「又不是你的責任。。。」
桃太郎擔憂的攔下葉秋試圖吹酒瓶的手。
「嗯?都說了不是為了這個事情!」
「你再嘰嘰歪歪,這酒就沒法喝了!」
「那。。。」桃太郎追問一句。
「別把這件事擺出來好嗎?真是掃興,喝酒都不消停!」
葉秋將伯萊塔「啪」的一聲放上吧台,頓時嚇得酒保亞美喬和桃太郎都不敢再多言。
身旁卻突然響起同樣的一句話:「別把這東西擺出來好嗎,這酒可就沒法喝了。」
豐盈窈窕,嬌俏嫵媚的絕代佳人。
明眸皓齒,仙姿玉容,兩頰笑渦霞光蕩漾,光彩照人。
葉秋在她面前,最多也就算個屌絲。
看她說話調侃的語氣,應該跟葉秋算是相熟,畢竟敢揶揄調侃葉秋那把槍的人,在罪惡之城可不多。
「這把槍的原主人,墳頭草都老高了,你竟然還在用啊!」
「嗯?」
對於這女人的調侃,葉秋也不生氣,反而眼神柔和起來,似乎還有些耍性子。
「喂,你很煩啊,我高興用,管你屁事?」
「要向誰開槍,由我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