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狼潮
趁著天色未暗，里托和斯瑞格等人抽時間睡了一覺。以迎接晚上很可能會到來的戰鬥。
狂風漸起，冰原的夜快要到來了。
北門附近的一座瞭望塔上，李成龍和其他兩名獵手正藉著星光警戒着鎮子周圍。
瞭望塔大約有三四層樓那麼高，俯視着鎮外的大地，大門兩側一左一右各有一座。
全部由粗大的原木建造，底座為方形，除了一扇大門之外，通體表面既無窗戶也無開口，遠看就像一根方形木頭柱子；直到最頂層，那上面有一座帶着尖屋頂的小房間，塔內部的樓梯直通向房間正中，外面則是圍了一圈木質柵欄的平台，可以讓弓箭手站在上面射箭。
和李成龍同在瞭望塔頂部的一名年輕的獵手名叫丹尼爾，是那名被李成龍砍斷手臂的年輕人的弟弟。
這幾天的李成龍已經憑藉一次又一次的貢獻贏得了所有遠弓鎮人的尊敬和信任，徹底融入了他們，丹尼爾和他的哥哥自然也明白了那天李成龍是救了他哥哥的性命。
所以丹尼爾對李成龍非常尊敬。
原本待在下面感到無聊的李成龍，提出想到瞭望塔上幫忙警戒，於是兩位獵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白龍的眼睛要比人類的敏銳的多，即便是變成了人形，視力也保留了下來。
李成龍一邊環視着遠弓鎮北面廣闊的曠野，觀察著人類肉眼看不到的微小動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丹尼爾和另一個獵手聊天。
「聽說狼群有很大的可能襲擊北門。」丹尼爾有些擔憂又有些興奮地說。
「確實很有可能，我們之前分析過。」李成龍把中午的時候他和里托幾人的分析跟丹尼爾說了一遍。
丹尼爾邊聽邊連連點頭：「是的，很有道理，換做我是那個黑衣人，我也懶得再去找別的方向襲擊了，帶着那麼多狼繞個大圈可得把人累死。」
「我就是這麼想的。」另一名獵手也點頭同意道。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眼見得天色越來越暗。
丹尼爾眼神看着北方，嘴裏說道：「也許今晚狼群不會來了，視野之內，我看不到任何狼。」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另一名獵手接話道。
「不，狼群來襲的幾率很大。」李成龍想了想說道。
「為什麼？」
「我和里托前幾天在鎮子北方追蹤瘟疫狼群的時候，發現它們遇到野生動物並不會捕獵，而會按照黑衣人給它們下達的命令一直前進。」
「今天中午，怒斧又帶來一個重要消息，黑衣人會給狼群下達一些簡單的命令，比如伏地。所以可以得出結論，在有新的命令之前，狼群會一直執行他的上一個命令，甚至不會去捕食來填飽肚子。」
「狼群不過是黑衣人的工具而已，他在遠弓鎮周圍至少彙集了數百條食骨狼，根本不可能找到足夠供應這麼多狼群的食物，他不會對狼群有任何的體恤，更不會浪費時間讓狼群去捕獵來填飽肚子，而且我懷疑發瘋的狼群也失去了合作捕獵的能力。」
丹尼爾和另一名獵手靜靜地聽着，頻頻點頭。
「這些食骨狼在他手中不過是一次性的，有使用時間限制的武器，狼群的數量雖多，但撐不了幾天，時間越久，就會有越多的狼因飢餓疾病等原因死去。」
「所以他不會等太久就會發動襲擊的。」李成龍總結道。
「是這樣的，你說得對。」最後丹尼爾點頭贊同道。
另一名獵手也表示同意：「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丹尼爾越想越氣，一拳砸在瞭望塔的木頭柵欄上：「雖然我對狼沒有好感，但是像他這樣慘無人道的殺戮也太過分了！」
丹尼爾的話也掀起了李成龍心中的憤怒，他對食骨狼是很熟悉的，曾經在珍寶谷為了維持生態而跟一群食骨狼建立了很好的關係。
索倫人可能沒有意識到狼群也是生態的重要一環，但李成龍可以斷定，在這次狼患之後，遠弓鎮數十公里之內的狼群都會被一掃而光，對生態環境的負面影響將影響許多年。
狗狗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害狗狗。
各種事情加起來，他現在無比痛恨那個黑衣人。
暴風雪大起來了，他的眼前一花，在很遠處，似乎有一道黑影在微微晃動。
是被風吹動的樹木嗎？他凝神看去。
黑影在晃動，然後似乎變得多了起來，李成龍仔細看去，那裏變成了影影綽綽的一片。
不，這絕對不是樹木。
「你們看到什麼了嗎？我看到一些影子，就在那裏。」李成龍指給兩名獵手看。
兩人也注目那個方向，看了片刻之後紛紛搖頭：「什麼都沒看見。」
但在李成龍的眼裏，那裏已經變成一大片蠕動着的黑影。
他瞬間想起，龍類的視力遠好於人類。
李成龍衝到柵欄邊緣，對着下面大吼：「敵襲！是狼群！狼群來了！」
整個北門頓時騷動起來，一些枕戈待旦的獵手們紛紛跑出木屋，進入自己的位置。
塔中間的木質樓梯上傳來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很快，里托那強壯的身軀走出了塔頂的小木屋，他身後還跟着好幾個弓箭手，都是全副武裝，他沖着李成龍點頭示意，然後來到柵欄前面，注視着外面昏暗一片的原野：「狼群在哪裏？」
李成龍默默地給他指了一個方向，里托全神貫注注視着那裏。
不過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幾息之後他放棄了裸眼觀察，拿起長弓，從塔頂一個木製容器之中取出一枚特殊的箭，箭頭的位置是一團包裹成橢圓形的布，他將箭頭伸向塔頂的火盆，呼得一聲，整個箭頭都燃燒了起來。
他拉滿弓，對着李成龍手指的方向一箭射去。
火箭帶着火焰在夜空中一掠而過，一團光亮由近及遠掃過下方昏暗的大地，這光明很短暫，但也足夠遠弓鎮的人們看清地面的狀況了。
瞭望塔上下，所有看清這一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黑壓壓的狼群來了，像是潮水一般湧來了。
里托發誓，他雖然是冰原上有名的獵人，但他這一輩子見過的食骨狼恐怕也沒有現在外面一半的多！
狼群的數量遠超遠弓鎮獵手們的預估！
它們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眼中閃著紅光，行屍走肉一般向遠弓鎮湧來，鎮外那遼闊的原野，被狼群完全覆蓋了。
里托的臉色鐵青，嘴角禁閉，他身旁那些獵手們則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眼看着狼群進入了瞭望塔的射程，里托拉滿長弓，大吼一聲：「射擊！自由射擊！」然後一箭射出。
他的吼聲就是信號，兩座瞭望塔上總計十多名弓箭手立刻開始瘋狂地射箭，篤篤的拉弦聲像是疾風驟雨一般響個不停，一支又一支弓箭射入下方的狼群。
然而，狼群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這些箭就像是石子投入驚濤駭浪，絲毫看不出作用，狼群如黑色的潮頭，帶着鋪天蓋地的的咆哮聲撲來，狠狠地拍在了北門的防禦工事上，那道厚重的木門甚至都被振動得晃動了一下。
還有很多瘋狼紅着眼睛，流着涎水，瘋狂嚎叫着，露著白森森的牙齒，從大門兩側防禦工事的空隙之中擠了進來，立刻有遠弓鎮的獵手們迎上。
「快！求援！」里托一邊以驚人的速度射箭，一邊大喊。
「已經派人去了！」有人用急促的聲音回復。
「來不及了！用哨箭！」里託大吼。
一支箭帶着刺耳響亮的哨聲被射上天空，然後一聲巨響，像是禮花一樣炸開，一片紅光映照了整個遠弓鎮。
里托的射箭速度明顯慢了起來，即便是再厲害的神射手也不可能一直高速射下去，他揉了揉上臂，將長弓交在右手，左手持箭，換了個胳膊，再次高速射起箭來。
李成龍將雙手劍握在手裏，用手揮了揮，里托看到他的動作，停下了箭：「你想幹什麼？」
「該我上場了。」李成龍神色平靜地說。
「留在這裏！下面很危險！你在，我們就都能活下去！你比任何人都重要！」里托嚴肅地說。
「你知道我的性格，身為一個男人，我不能允許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袖手旁觀。」李成龍笑了笑說。
他指了指下面：「他們已經支撐不住了，現在只有我才能救他們。」
里托順着李成龍的手指看去，木門的一側，本來用木頭構建的牆體已經在瘋狼的衝擊之下變得千瘡百孔。
一隻猙獰的狼頭從一塊不大的缺口處伸進來，拚命試圖將身子也擠進來，一個年輕的獵手手持長劍，神情癲狂地拚命捅去，將狼頭捅得鮮血如泉涌依然渾然不覺。
一隻食骨狼從一處被撕裂的夾縫之中竄了進來，被一名獵手一劍穿喉殺死，但緊隨其後的另一隻食骨狼一口咬住這名獵手的手腕，獵手則將食骨狼壓在地面，用另一隻手中的長劍發瘋一般捅著食骨狼的軟腹。
但他卻不知道身後的夾縫裏又有一隻食骨狼竄了進來，對着他的後背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