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涼帝

「你醒啦，葉兒。」我感覺到一隻溫暖修長的手正輕撫著我的臉頰，一聲溫潤的公子音也輕輕地傳入我耳。

我慢慢地睜開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則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他著一身淡黃的……長裙，蓬鬆的頭髮？不不不，不是。被「青春有你」節目洗腦了的我真是一看到淡黃色就會想起這句rap，哈哈哈。我的嘴角不自覺地就勾起了一抹笑。

「葉兒，你笑了。真好看。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笑了。真希望我能永遠陪在你身邊，陪你玩，陪你鬧。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燦爛的笑，聽你唱好聽的歌。葉兒，你答應我，我們永遠都不要再分離了，好嗎？」

那個著一身月光似淡黃漢服的男子起先看著我微微一笑。可是一說到「分離」那兩個字，他就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

他那雙蘊著笑意的眸子也變了，突然就像是臨下雨的雲朵，先是霧蒙蒙的一片，然後就氤氳起一行春雨。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讓人看了好心疼。我好想輕輕地摸著他的頭，對他說句「永遠不會」。

等等，他叫我什麼？葉兒？！我是沅沐霂啊。他為什麼叫我葉兒？還有，他穿著古裝，這裡的環境也像極了拍古裝劇的影視城。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說，我誤入了某個古裝劇劇組？omg，不會吧？

正當我準備起身好好問問他的時候，突然我的左肩襲來一陣莫名的劇痛，疼得我叫出了聲。

「葉兒，你不要起來。你左肩的傷口，是我讓紅苓前天夜裡才給你包紮好的。你不要亂動，好好休息吧。為了我們大涼，你辛苦了。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是我的錯。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和你攜手度過餘生。」他看著我痛苦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寵溺，然後就立刻扶著我又慢慢地躺下來了。

「你是誰呀？你是不是認錯人啦？還有，這是哪裡呀？」我一臉懵圈地向這個漢服美男子發出了問號三連。聽到我的話，他先是一愣。然後，劍眉微微一蹙，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把我的手抓得更緊了。

「葉兒，你是不是失憶了？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橘誠哥哥呀。你到底怎麼啦？」

媽呀，我該不會是穿越了吧？我記得我不過是墜湖了。墜湖？！難道我死了？難道這是天堂嗎？原來，天堂就是長這個樣子的啊。「橘誠哥哥，我是來到天上了嗎？我是不是死啦？」

「哈哈，葉兒還是那麼愛說笑。有我在，葉兒怎麼會死呢？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如果有人膽敢傷你一分，我便讓他付出一萬分的代價。葉兒，你記住，今後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我會用一生一世好好地守護你。」

橘誠先是撲哧一笑，繼而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堅定地望著我。

「那你可以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間嗎？就是……今年是什麼年份？」我問。

「今年是天佑三年，也就是我登基后的第三年。」他眼帶笑意。

「什麼？你……你是皇帝？！！！難道我真的穿越啦？那……那我……我是誰呀？」我的心咯噔一跳，我感到從未有過的震驚。

「葉兒……連自己是誰也忘了嗎？那我告訴你，你就是我大涼的鐵娘子，護我大涼萬里河山的大將軍風葉。也是我的青梅竹馬，我這一生唯一的所愛。」他答。

「我……我叫風葉？那我的家人呢？他們在哪裡？」我漸漸開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看來我是真的穿越了。天哪，這麼神奇的事情居然也會發生在我身上？簡直太不可思議啦。我只是一個可憐弱小又無助的普通高中生啊。沒想到，我會穿越！更沒想到的是，我會穿越成一個女將軍！難道這是一個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

「葉兒的家人……都已經不在了。你自幼喪母，由你的父兄撫養長大。而你的父親，風涯和兄長，風竹都是鐵血丹心的護國大將軍，一生都為了我大涼殫精竭慮、鞠躬盡瘁，卻皆在最近與上唐的戰爭中為國捐軀了。而你也在這場戰爭中身負重傷，不過幸好我率軍及時趕到，這才救下已經墜下山崖的你。」說著說著，他看著我的眼神此時又添了一分憐愛和一分痛惜。

啊，原來我這麼慘！我居然連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我有些哀傷，默默地垂下了頭。

「葉兒的家人已經不在了。但今後，我就是葉兒的家人啊。我會兌現這次戰前對你的承諾，三個月後，我就會娶你。我會讓我們葉兒風風光光地嫁入大涼宮，做這大涼最尊貴最幸福的女人，做母儀天下的大涼皇后。」

橘誠說著就緊緊地抱住了我，還邊說話，邊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一種來自他身體的溫暖就這樣如潮水一般把我包圍，讓我感到心裡也暖暖的。

這時，一個紅衣女子慢慢地走了進來。詭異的是，她走路竟沒有一絲聲息。要不是我正好面對著她，定不知道她進了屋。而更神奇的是，橘誠背對著她，卻已然開口凌厲地說道：「你來啦。不是說過，你不能來此嗎？怎麼？連孤的話都不聽了嗎？」

「陛下，是紅苓的錯。紅苓甘願受罰。只是紅苓來此，確有要事相告。望陛下能諒解。」紅衣女子立即俯身跪下。她表面上面無表情，可我似乎看見了隱藏在她內心裏面極深的委屈和痛楚。

「起來吧，你且去外面候著孤。孤一會兒便來。」此時的橘誠儼然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人前高貴榮耀、霸氣凌厲的涼帝，而非在我面前那個溫柔無限的橘誠哥哥了。

然而，當他一轉身面對我時，他又恢復了剛才的溫柔和親切，「葉兒，你暫且在這玲瓏閣好好療傷。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明日再來看你。等你的傷好了，我就接你回宮。你放心，我每天都會來這兒陪你。好嗎？」

「好。」我向他抿嘴一笑。可當我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我卻看見此時的紅苓默默地低著頭，皺著眉，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巴，緊握著她的右拳，好像在隱忍著什麼。難道是因為她喜歡他？我心想。然後，我就目送了他們的離開。

「陛下，風涯和風竹這兩個心頭大患已借上唐的刀除掉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走？」在玲瓏閣的一間密室里，幾盞燭火搖曳著火紅色的光芒，涼帝橘誠坐在玉石砌成的座椅上靜靜地聽著紅苓的話。

燭火照在他白皙的臉上，似乎也點燃了他發自內心的熊熊烈焰，紅苓看見他的眼睛里也燃起了火焰。這是他追逐權力和天下的野心之火，是他自母親玉夫人被太后害死的那一日，也就是他十四歲生辰的那一天，便開始悄悄萌芽的火。

或許，從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是那個單純善良，胸無城府的白衣少年。仇恨將他的心慢慢地鍍上了一層又一層黑色的毒，那毒是對權力的慾望，是一統天下的抱負。然而，這毒也在慢慢地侵蝕著他的心。它化作夢魘，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如約而至，就會來狠狠地啃食他的靈魂。

而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

「上唐那邊怎麼樣了？孤聽說司城玉失蹤了，你可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涼帝慢慢地說道。

「不知為何，據青影上報，上唐昨夜已速派議和使者出境，趕往大涼。而一直反對議和的玄王，司城淇也被迫接受了聖旨，已經退兵至雁關關口。至於司城玉在何處，紅苓不知。」紅苓迷惑不解地看著他。

「好。孤等了那麼久，總算沒有白等。我最近有一個新玩物，來，孤帶你去看看。」他的嘴角浮起了一絲得意的笑。

「難道是他？」紅苓頓悟。

「沒錯，就是他。哈哈哈哈哈。」涼帝放肆地狂笑起來。然後他轉過身，走到一排書架邊，熟練地抽出了一本紅色封面的書。緊接著，書架慢慢地自動移開，另一間密室的門便訇然中開。

一個巨大的鐵籠里，鎖著一個正在咆哮和掙扎的男人。

「李橘誠，你給我吃了什麼葯！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了？李橘誠，你還不快給我解藥，你還不快放了我！你要是再不給我解藥，且不說我父皇會派兵再來攻打你們涼國。待我日後歸來，也定是不會放過你的。」

司城玉循著聲音，用他空洞似的眼神茫然地看著李橘誠走來的方向，然而還是一片無助的漆黑。

「哈哈哈，怎麼平日里目中無人的上唐寧王也會來求孤嗎？要孤給你解藥，也不是不可以。孤只要你跪下來哀求孤，孤就把解藥給你。你可能做到？」涼帝站在台階上高高在上地望著囚徒，嘴角揚起了邪魅的笑意。

「哼，你做夢。李橘誠，我就是死也不會跪下來求你。你給我滾！」司城玉憤怒地握緊拳頭，用力揮動著牢牢鎖在自己手腕上的鐵鏈，鐵鏈重重地砸向了地面，發出轟隆的響聲。

「嗯，那好吧。既然這樣，孤也不勉強你。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這暗無天日的籠子里，慢慢等待你的父皇來救你吧。哈哈哈。」話一說完，涼帝就笑著轉身拂袖而去。

可是，當他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不屑地看了看正在掙扎的司城玉，冷冷地說：「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父親已經下令退兵了，而且還派了使者要與孤訂立合約。據說，他還要把你的妹妹茗珠公主嫁給我，想讓兩國永結秦晉之好。哈哈。」

「混蛋，你配嗎？啊！」司城玉憤怒地狂舞著鐵鏈，他的眼睛裡面冒出了熊熊的怒火。

此時，還是那隻胖胖的橘貓，它靜靜地卧在黑暗中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同的是，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藍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的，就像夏夜的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