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引狼入室
「心境？」傅川問道。
蘇祁將摺扇一收，瞥了傅川一眼，道：「安心修你的劍道，其他道行雖看似無異卻也只能算作它途，不僅要接受世俗質疑的眼光，更會走火入魔深陷其中，目前來說，對你百害無利。」
傅川倔強地反駁道：「世俗又怎樣？天下之人還不都是歸從強者。至於走火入魔，都是初心不貞的禍根，若是堅定自我又何來走火入魔？」
蘇祁搖了搖頭，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輕聲笑道：「你呀，年少輕狂。」
傅川看着蘇祁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小聲道：「臭老頭……」
由於蘇祁名聲顯赫，傅啟清見了也不得不作揖行禮，就算蘇祁看起來僅僅是個十八九的青衣少年。
「傅家主，肖玉山的事我也了解了一些，憑我一己之力不太行，還需傅家主助我一臂之力。」
傅啟清忙說道：「只要您說，南荒一定儘力而為。」
「那就讓肖玉山親自送上門來吧。」蘇祁抬起茶杯，輕輕吹散浮在水面上的茶葉，「他等不了幾天。」
「您是說，肖玉山就要來了？」
「並不，煙青山無習武之人，肖玉山自然敢找上門來，臨江閣雖不乏習武之人，卻被肖玉山安插了內應，自然也是手到擒來。
「但是南荒不同，地勢偏遠，地廣人稀，傅家又是習武之家，肖玉山不會輕舉妄動，我們要想個辦法把肖玉山引出來才行。」
這倒是將傅啟清難倒了，一開始生怕肖玉山突擊南荒，如今反倒要引他過來，「那蘇先生，我們南荒該怎麼幫您？」
「我要讓南荒瘟疫成災，不僅百姓，傅家家主也難逃一劫。」
「不行！」傅川起身，「你這老頭！肖玉山固然可惡，可也不能讓我爹去送命！」
「傅川！」傅啟清怒聲道，「不可無理！」
蘇祁搖了搖頭，走上前去用摺扇敲了敲傅川的肩，笑道：「不必斥他，你這個小兒子聰明伶俐得很，就是偶爾腦子不太好用。」說罷，還不忘轉身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傅川，惹得傅川氣得說不出話。
「我怎麼可能用你父親的命去抵肖玉山的命？你這孩子傻的也是可愛。」
「那你想做什麼！」傅川雖底氣不足，嘴上卻仍不肯饒人。
「為了不讓肖玉山起疑心，只放出瘟疫成災的消息並不可靠，我用幻境之術可矇騙肖玉山，但是需要傅家的配合。」
「你不怕肖玉山看出幻境之術嗎？」傅川有些擔心。
「肖玉山？」蘇祁似笑非笑道，「他還沒有這個能力。」
一時間，南荒瘟疫傳的滿城風雨，南荒百姓也都人心惶惶，在蘇祁的幻境之下，患瘟疫的百姓橫屍遍野，不久，桃清，蘇陵，臨江，煙青，封霾都有了關於南荒瘟疫的消息，生怕瘟疫散播。
封霾。
「城主，今天已經是南荒瘟疫第十天了。」
肖玉山皺了皺眉：「傅家那邊怎麼樣了。」
「據說傅家家主也難逃瘟疫，已經卧床不起了。傅家如今無人掌管。」
「無人掌管？」肖玉山微微一笑，道，「這倒是正合我意了。」
「城主，依我看，並非如此。」說話之人，正是阿箏。
肖玉山緊忙問道：「此話怎講？」
阿箏頓了頓，才緩緩道：「城主不覺得這事來得太是時候了？封霾剛經歷臨江閣一戰，雖然險勝，卻也元氣大傷，如今剛剛整頓完畢，他們竟出了這樣的事。」
肖玉山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就好像……」
「就好像是南荒故意為之。」
「可接下來如果我們按兵不動呢？」
阿箏搖搖頭，「不可，他們若想引城主過去，必定勝券在握，城主若不去，他們自會想辦法殺過來。雖然我們現在有蠱毒之術護身，卻不能保證對付得過他們。」
肖玉山心不由得一驚，有誰可以給南荒這麼大的底氣？是林琛遲？不，林琛遲再精通劍術也只是林祝生門下之徒罷了。是傅啟清？也不，以傅家的能力，根本無法與蠱毒相抗。
「是……蘇祁……」肖玉山幾乎顫抖著，說出了蘇祁的名字。
阿箏疑惑道：「蘇祁？」
只見肖玉山將桌上的酒壺與酒杯摔在地上，發瘋似的踢翻了桌子，紅着眼罵道：「又是蘇祁！又是他！不！一定不是他的！蘇祁死了，他很久之前就死了。」
突如其來的發瘋下了阿箏一跳，雖然阿箏是肖玉山的第一謀士，也是肖玉山最重用的收下，可他對肖玉山的曾經卻一無所知。他無法感同身受肖玉山對蘇祁的恐懼，蘇祁雖然不出身名門望族，卻資質過人，氣宇不凡，陸隱岑嘴上總是批評他，暗地裏卻將許多師門秘法傳授於他，可見在陸隱岑心中蘇祁的位置遠遠超過了肖玉山，甚至是衛嵐。
自幼習武卻沒得到半點師門的重視，從小到大蘇祁承載着他所有的屈辱。肖玉山顫抖著雙手，眼睛直直地盯着大殿上的石柱，他以為蘇祁早就死了，可如今他怎麼可能再次出現在他的視線里，肖玉山寧願承認是自己誤判，也不願承認蘇祁還活着。
「阿箏。」肖玉山穩定住情緒后，吩咐道，「安排一下明日啟程去南荒。」
「城主，您現在應該……」
「不必說了。」肖玉山打斷阿箏的提議，繼續說道，「明日，你帶晚舟離開封霾，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現，護好晚舟。」
阿箏見狀，沒再勸說，只好妥協道：「是。」
若等待肖玉山的人就是蘇祁，那此次出行，必死無疑。
而此時，蘇祁正坐在木椅上，悠哉地哼著曲兒，抿了口茶，看着一旁的傅川，道：「如果今日是你一人守着南荒，你害怕嗎。」
「……怕倒是不怕。」傅川頓了頓，又說，「只是若沒能守住南荒傅家，有辱我家族顏面。」
「你倒是英雄俠義。認真起來，反倒與平時的瀟灑恣意不同了。」
傅川紅著臉別過頭說：「才沒……」
蘇祁搖了搖摺扇，說：「等著吧，肖玉山就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