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冰美人

「醒了醒了。」

孟妍看見那女子睜開眼驚喜道。

只見那女子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美麗的眼眸像蒙了一層霧般看不清晰。

「你……咳…救了我。」

沙啞乾澀的聲音響起，陳述的語氣，粗糙嗓音與她原本的容顏格格不入。

孟妍點點頭，看着她灰敗無神的眼睛，猶豫道：「我在院門，發現你倒在那裏昏迷不醒，只好先將你挪到家裏……」

「謝謝你。」

她平淡的話語感覺不到一絲絲生還的喜悅，平靜無波，像深水古潭。

「你的臉……」孟妍語氣期期艾艾，小心的看着她的臉色。

那麼大一道傷疤，一定經歷了別人想不到的苦難。

如果不出意外，這道疤消不去了。

臉？

她平靜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波瀾不驚。

只是伸手輕輕碰了碰她臉上的疤痕，垂下了眼睛，讓人看不清眼底莫測的情緒。

堂屋的門大大開着，光肆無忌憚的闖進屋裏，一片光明。

裴永元背着光站在堂屋門口，神情冷漠的看着，在她低頭摸上自己的臉時，漠然開口問道：「你惹了什麼事？」

他才不關心她的臉會不會留疤，他只擔心自己會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若非娘子不忍心，非要救人，他估計會將她踢到路邊，任由其自生自滅。

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干。

他開口那瞬間，床上的女子明顯身體僵硬了起來，像刺蝟般渾身立起了防備的刺。

她抬眼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不想回答，眼底深處隱藏着濃厚的戒備和…厭惡。

「我等會兒就走，多謝相救。」

她轉頭看着孟妍道，眼底的寒冰稍稍融化了些，卻依舊冷的凍人。

「不…不用謝。」

孟妍莫名有些結巴，她眉目冰冷的像白雪化作的神袛，令人目眩卻不敢輕易靠近。

她端了粥過來，「你，先吃點吧，吃飽了再說其他。」

咕嚕咕嚕——

青菜瘦肉粥散發着幽幽熱氣，她的肚子不爭氣的唱起了空城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妍總覺得她接碗的動作有些僵硬。

一碗粥很快就下了肚子，也許是熱粥溫暖了胃，她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

如此，她臉上的傷疤便顯得更加礙眼。

她掙扎着想要下竹床，孟妍緊張的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等會兒，你身上有傷……啊！」話沒說完就被狠狠抓住了手腕。

嘶，好疼！

孟妍臉色瞬間扭曲，抽回自己手，左手握住手腕試圖緩解疼痛。

裴永元臉色突變，輕輕握著孟妍的手，露出的手腕上紅紅的指痕很是刺眼。

他的眼神冰冷如刀，狠狠射向竹床上的女人。

那女人看也不看裴永元，望着孟妍喊痛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抱歉。

粉色的唇輕啟，喏了喏卻什麼話也沒說，看着孟妍的眼神有些懊惱。

她習慣了。

身邊的人都不懷好意，剛剛只是下意識的防備，想要道聲抱歉，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孟妍對裴永元搖了搖頭：「我沒事了，你看。」

她抬起手輕輕動了動手腕，潔白的皮膚上一圈手指印赫然在目。

還好她反應快，一瞬間就鬆手了，不然就不是紅了這麼簡單的。

裴永元皺眉，心底覺得這圈紅比那來歷不明的女人臉上的傷疤還要刺眼。

孟妍看着那女人道：「你腿上有很多傷口，已經裂開了，雖然我給你塗了草藥，但是短時間內最好不要用力。」

女人這才看向自己的腿，隔着裙子看不見什麼，稍微動了動，能感受到腿上冰涼涼的刺痛。

「謝謝。」她又一次道謝。

「你……」

「我……」

孟妍和她同時開口，她抿了抿嘴，孟妍看着她開口道：「你先說吧。」

「麻煩幫我準備點容易攜帶的乾糧，這是報酬。」

她在身上隨意一抹，手裏就躺着一顆金瓜子。

像變魔術一樣。

孟妍看着金瓜子，知道自己救的人身份可能了不得，明知道留下她可能會不太安全，可是：

「你這就打算離開嗎？你的身體還沒好。」不留下來養傷嗎？孟妍不贊成的說道。

「嗯。」

她看着孟妍，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

孟妍皺眉，有點生氣，感覺自己心底竟然有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突然更氣了。

「隨便你。」

孟妍抓過金瓜子，冷著臉去了廚房。

拽過裴永元的手臂，：「你和我一起。」

他燒火，孟妍拿着麵粉要給她烙餅，抿著嘴在麵粉里加了糖，她瞪着手裏的麵糰，氣呼呼的揪成不同的塊。

幾張寬大的厚厚的大餅很快就烙好了，她特意多烙了一會兒，讓餅更干好能多放兩天。

又將貼好的巴掌大的餅從中間劃開，往餅中塞了肉碎碎。

做了五個肉餅，四個菜餅，用油紙包好。

把剩下的三根紅薯也煮了，一併給她裝好。

那女人已經一手輕扶著牆走了出來，騰開手，嗅着空氣中的肉香，挺直腰板慢慢靠近。

孟妍胸口堵著氣，目送她離開。

明明有傷，卻裝的像個沒事人一樣，不走大路，非要往山上闖。

真嫌自己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