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長角的聖女

江川將手套遞給嚴屹，嚴屹捂著鼻子沖他擺擺手，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一座破舊不堪的房屋。除了四周還算完整的牆壁外，頭頂的屋頂一大半都已經坍塌，能看到天空。

江川剛進屋就看到了令他震撼的一幕，整個破舊的屋子中充斥著濃密的血腥味。即使是隔著口罩也能聞到。而映入眼中的是屋子正中央，一名女子蜷縮著跪在一張髒亂的門板上，鮮血順著她的身體沾滿整個地面。

在她的頭頂上，一根黑色的牛角被深深插入頭顱。額頭被切開的皮肉牢牢縫合在一起，正好將牛角包裹住。看上去就像是破開皮肉生長出來的一樣。

女子赤裸著全身，在她胸口下方，一個用烙鐵烙印的眼睛圖像清晰可見。

「長角的聖女」

「奇怪的標誌！」

江川和嚴屹幾乎在同一時間驚呼出聲。就在半個小時以前，他們在晉西市刑警大隊辦公室從顧念留下的便簽上發現了沒有王冠的國王、長角的聖女以及這個奇怪的標誌。

嚴屹看到這一幕，幾乎是咬著牙退出了大門口。轉身看向正在四川尋找指紋，腳印等取證的刑警們。

「有什麼發現，查出死者的身份了嗎？」

「還沒有，不過已經有同事去查了！」一名刑警停下手中正在拍照的的動作，回答道。

「我們需要大量人手，將通往這周圍的馬路設立障礙。另外收集四周路口探頭，居民探頭嚴格排查可疑車輛和人！將所有探頭照到經過的車輛記下車牌號」

「好的，馬上就去辦！」一名刑警認真將嚴屹安排的任務記錄下來，然後小跑離開。嚴屹再次返回房間，此刻江川正懷抱雙手，圍繞屍體觀看著。

「驗，死者手腳均有淚痕，呈青紫色，證明死者生前被人用繩子捆綁過！」江川圍繞死者轉了一圈后，停留在她的左側。用帶有手套的手指摸向死者內脊角下方，用力按了按！

「驗，死者內脊角以下被切開后縫合，腎臟缺失！死者額頭被切開縫合，鑲嵌角質硬物」江川再次走向死者後背，緩緩靠近她。仔細觀察著她的身體：「死者背部，肩部，大腿，軀幹均有淤痕，初檢為鈍器擊打所致」

「驗，死者嘴唇發紫，屍僵遍布全身，屍斑按壓逐漸消失，初步推斷死亡時間為8—12小時。死者致死原因，初步判斷是失血過多，詳細等回去解剖才能知道！」

大致看一下死者，江川圍繞環境看了起來，事實上早在他們來之前刑警們就搜尋痕迹。包括取證現場遺留的指紋，甚至是頭髮等具有檢驗性的證據，可惜的是一無所獲。

在破舊房屋的四個角落，吊著四塊十字架。江川低下頭去，在死者身體下面的木板地下，同樣放著一塊一米多的十字架。

「他一定是個瘋子，或者是神經病！」江川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凝重。

「看出什麼了？」嚴屹懷抱雙手問道！

「兇手是個男性，職業嘛！很有可能是從事醫生方面的工作，大概年紀不會超過四十歲！他看上去瘋狂，但事實上很謹慎！」

「死者失去腎臟，會不會是倒賣器官集團的人乾的！」

嚴屹的語調有些遲疑。他和江川在讀書時便已相識，屈指算來，也已經差不多相識小十年時間。在這期間，江川主攻心理學，外加上祖上傳授的知識。凡經他手的案子，基本上就算是看一眼死者特徵，對於兇手的某些特徵也能推斷出個八九不離十。

「倒賣器官的人最不希望繁瑣。失去腎臟，頭頂長角，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說的倒也是！」

「江川科長，對於死者您怎麼看？或者說能不能推斷出來他的職業？」

負責記錄的小刑警看著江川問道。事實上剛才根據其他刑警的調查來看，死者並不是之前失蹤的顧念，所以他對死者的身份持懷疑態度。

「看看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張象徵慾望的網！」

「什麼意思？」嚴屹側著頭問道！

「將身體的慾望依附在被社會所不容的幻想和實踐上！」

嚴屹看了一眼江川，微微點點頭。雖然他聽不太懂江川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但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至少要象徵性的配合一下！

「所以呢？他的職業是什麼？」

「她的膝蓋磨破了皮，皮膚鬆弛，臉色蠟黃，身上有不同時間抓出的淤痕。我推斷她的職業大概是從事皮肉生意！」。

「死者與兇手的關係呢？能看出什麼？」

「死者在臨死前被注射了大量麻醉劑，她的表情中有驚嚇過度的恐懼。但並非是痛苦的掙扎，而且出現在這種地方，這與她的職業吻合，他或許不認識兇手，但這絕不是一時興起的作案！」

「江川科長，您這是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直接下結論！或者說您是在現有的但還不確定的證據上，直接附加了你的假設。這種假設會不會扭曲事實，然後讓您認定這就是案件本來的面目，從而誤導了您自己了？」

「江川科長從不說沒有把握的假設，至少從我認識到現在為止！」

聽到下屬的話，嚴屹臉上略帶不滿。因為他知道，在江川的眼中一直遵守：「人命大過天」，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案子上，他絕不會再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做假設。

「我就是好奇！」小刑警害怕的看著嚴屹說道。

「沒關係，有疑問總比盲目的信從好！」江川安慰似的拍拍小刑警的肩膀。掏出一顆煙點燃，長長吐出一個煙圈：「還是先查明死者的身份再說，這種事不會憑空發生。從兇手切開死者的手法上來看，我保證他這不是第一作案。手法太過嫻熟了！」。

「好的，我這就去查！」合上記錄簿，小刑警走開。現場很難在發現其他的線索，死者的屍體在江川驗屍完畢后，被其他刑警用擔架抬上車，拉回刑警隊。至於其他的線索，至少得等到江川解剖后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