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就在緊急的時刻,『咻咻咻』破空的聲音,不斷的箭雨射來,那人一陣吃痛,肩上中了一箭,匕首落地。
包圍住的人都紛紛中箭。
剩下的人瞬時便反應了過來,紛紛揮劍斬段箭羽,變成兩節掉落在地,而夙蕊被放開了,她抱着頭在躲避著羽箭。
那人用力一拔,拔出了那支刺入肩上的箭,撿起了地上的匕首,就要往夙蕊的身上刺去,她正抱着頭,還未知,突然一個身影飛踢過來,那人連人帶刀踢飛了出去。
夙蕊聽到聲響才放下手,不明所以的又被抱入了一個懷抱,還聽到安慰的聲音道:「沒事了沒事了。」
她推開他,這才看清是風澤,她的眼淚一瞬間就滑下了說道:「風澤,香凝死了。」
風澤並未說些什麼,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為她拭淚。
突如其來的許多人把那些殺手都已經砍殺,只剩那人猶跌坐在那裏,他的腿上又中了一箭。
「香凝的屍身我已經吩咐人安置好了。」風澤見夙蕊望着他,說了一句。
夙蕊咬咬牙,擦乾了眼淚說道:「謝謝你。」說完也不顧手上的傷勢,拾起一把劍,劍指那人咽喉,那人哼笑了一聲道:「要殺就殺。」
夙蕊冷笑了一聲,用劍挑開了他的面巾,臉上有着刀疤,從左臉頰橫向至右臉頰,赫然看去有些駭人。
「我說過,不要讓我逃脫,必定以牙還牙。」夙蕊一想到香凝的死,語氣更狠了。
「哼,廢話真多。」他也不怕的說道。
夙蕊眼神一冷,用劍貫穿了他的左胸直透背後,頓時血就隨着劍尖滴了下來,那人眉頭一皺,似乎沒有想到她真的下手了。
夙蕊又猛的抽了出來,因為力道他的身子往前拱了拱,一道紅色的血跡隨着劍的抽出噴射出曲線。
「這只是我還的第一口,相信你的主子會喜歡的。」夙蕊扔掉了劍。
他突然覺得,他的主人似乎激怒了她的怒火,他眼睛睜著看着身上均是血跡的女子,緩緩的倒下了。
夙蕊看也不看的轉過身子對風澤說道:「曦兒呢?」
「他們已經安全的送到馬車上去了,我們走吧。」風澤說道。
「嗯。」夙蕊點頭,便隨着風澤走了,而留下的人收拾殘局。
在馬車上,夙曦在夙蕊的懷中睡著了,小慶子也躺在一旁,風澤坐在一旁看着沉默寡言的夙蕊,有些話想說但是又不知曉如何說起。
夙蕊面無表情的,只是手輕輕的拍打着夙曦的背部,她身上的傷都已經經過處理了,兩個小傢伙也沒有受什麼傷,只是驚嚇到了,生平第一次殺人,着實嚇得不輕。
「風澤,你從離淵出來主要是為了什麼?」夙蕊突然輕聲問道。
風澤看了看她說道:「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問。」
「不是不問,只是知道問了你也會敷衍我。」夙蕊說道。
「我說復興龍族你可信。」風澤問道。
「信,不過這只是其一。」夙蕊當然信,不過這只是其中一事。
風澤對她點頭輕聲說道:「報仇。」
夙蕊這才輕聲笑了一下,隨即恢復面無表情道:「那便一起吧。」
「蕊蕊,不需要你動手,我來即可。」風澤並不想她踏入復仇的漩渦。
「風澤,不要總是保護我,我要學會自保的能力。」夙蕊皺着眉說道。
「好。」風澤同意,現在的她聽不進任何勸阻的話語。
「離淵的入口能找到嗎?」夙蕊又問。
「當然可以,只要找到法器。」風澤說道,他記得父親說過,只有初始創建離世之淵的那幾位首領有法器可以打開,不然如何流放到那。
「風澤,幫幫我。」夙蕊說道。
「蕊蕊,我一直都會幫你,你想要什麼時候回去?」風澤溫和的說道。
「十年後,我想要陪曦兒十年,做完我該做的事情。」夙蕊摸了摸懷中的夙曦的小臉。
風澤看了她一眼道:「好。」
「謝謝你。」夙蕊真心的。
風澤並沒有回應她,只是默默靠在馬車壁上,他還能護她十年,已經很好了。
夙蕊沒有感受到風澤的心思,只是默默的看向被風吹開的帘子的窗外,而她懷中的夙曦的眼睛動了動,並未睜開。
夙蕊沒有把夙曦送回沁草閣,只是派人送了信說夙曦與小慶子在南宮府邸住一個晚上明日便回,順道把安寧接了回來。
安寧一回到府里,便聽到了消息,香凝已玉殞,便是一路哭回了朱顏閣,一進了正房,便見到夙蕊正安坐在桌前,倒著茶水,並未說話。
安寧一把跪在了夙蕊的面前說道:「小姐,小姐,香凝姐姐她.....」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心裏一陣荒涼難過,怎麼才不見一會,香凝姐姐便已經去世了。
「安寧,擦乾眼淚。」夙蕊說道。
聽言,安寧用手巾趕忙的擦乾臉上的淚水,可是眼眶中總是滲出淚來,怎麼也擦不幹。
「小姐,安寧很努力了。」安寧擦著淚,抽著氣說道。
夙蕊看了她一眼說道:「那便哭完了再說話。」
安寧便是使勁的哭着,足足哭了一刻鐘,不停的抽抽嗒嗒的,她不停的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心情,帕子已經哭濕了。
「可是哭好了?」夙蕊問道。
「嗯嗯。」安寧點頭,又深深的深吸了一次。
「很多事情還需要你打點,所以哭完了之後,便不要再哭了。還有這些銀兩你拿去給香凝的家人,就說香凝遠嫁了,讓她的家人留個念想。」夙蕊指著桌子上一大包的銀子。
「那香凝姐姐?」她進來之前便去了耳房看看了香凝,已經被收拾乾淨了,況且府內很多人都知曉香凝已經香消玉殞了,怎麼能瞞得住?
「香凝便找個好地方葬了,把她的家人送去更為好的地方,妥善安排。」夙蕊說道。
「安寧曉得了。」安寧點頭,隨即又繼續說道:「小姐,害死香凝姐姐的歹人?」
「已經死了。」夙蕊淡淡的說道。
「安寧替香凝姐姐謝謝小姐。」安寧一直知曉香凝非常感激夙蕊對她家人的厚待。
「不用謝我,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夙蕊起身把安寧扶起后又說道:「安寧,還想在我這裏做事嗎?」
安寧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那好,那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以後有什麼危險不可莽撞的上前,最重要的是我一旦遇到危險,你就得走,萬萬不能給我添亂。」夙蕊嚴厲的說道。
安寧見夙蕊很嚴厲的語氣,連忙的點頭。
「謹記在心。」夙蕊說着把那包銀子給了安寧。
「安寧謹記。」安寧抱緊了那包銀子。
「好的,下去吧。」夙蕊似乎有些累了。
「小姐,安寧侍候小姐就寢吧。」安寧連忙說道。
「不用了,下去吧。」夙蕊連忙擺手,坐在桌子前。
見夙蕊真的是累了,安寧這才連忙福身行禮退下了。
夙蕊靜靜地坐在桌前,不停的倒著茶水,一口接着一口喝着茶,靜謐的室內只有燭火噼啪的細細聲響。
她回想從離淵離開到現今,遇到的事情很多,總是體現出一個問題,如果你不強,沒有權,那儘是被欺負的份,漁村的滅亡到今日香凝的死,人不可以沒有善心,卻不可盲目良善,不是被欺負,不能不強。
正想着,突然聽見一聲恐懼喊叫:「姐姐。」
夙蕊放下茶杯,快速的跑進屏風內,床榻上,夙曦揉着眼睛坐起了身子,似乎茫然的看着四周。
夙蕊坐到床邊,拿下夙曦不停揉着眼睛的手輕聲說道:「曦兒,怎麼了?」
夙曦看了看夙蕊,又看了看躺在身邊熟睡的小慶子,接着又看自己的手和身上的衣服,都是乾乾淨淨的,彷彿白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姐姐?」夙曦疑問的叫了聲。
「嗯,怎麼了?」夙蕊問道。
「今天曦兒是不是殺了人?」夙曦問道,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依然記得把匕首插入身體的感覺。
夙蕊點點頭。
「那曦兒是不是壞人?」夙曦忍不住的問道,他有些迷茫。
夙蕊並沒有回答只是說道:「如果曦兒只有這樣做才能活着,或者這樣做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你還會這麼做嗎?」
夙曦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如果姐姐遇到危險,我也會這麼做的。」
夙蕊抱住了夙曦,眼眶泛紅,她是何德何能得到這麼多人的愛護,還捨命相護,她極力的忍住眼眶中懸著的淚。
夙曦拿小手拍拍她的背,夙蕊眨了眨眼睛,把眼淚都眨沒了,才放開夙曦說道:「曦兒,你很好的,不需要覺得自己壞。」
夙曦看着夙蕊說道:「姐姐,曦兒會變得更強的。」
「我相信我的曦兒會變得更強的。」夙蕊淺笑着摸了摸夙曦的白嫩的臉頰,然後讓他躺下,蓋上了被子。
夙曦閉上了眼睛,他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要對夙蕊說,可是突然之間他心裏有些變化了,或許有些話沒有必要說了。
他微微轉了身子,聽到夙蕊起身的聲響,還有吹熄了蠟燭的聲音,走出外間的腳步聲,微暗的房間里,夙曦睜開了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睛,放佛黑夜裏的一顆星星,卻多了幾分憂慮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