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殺人誅心

第二日清晨，在林道嗣和周公的女兒遊山玩水之際，林景貞便已經悄然的伸出魔爪，將仍處於睡夢中的林道嗣和鄭乾從溫暖的被窩裡拎了出來。

在林景貞的催促聲中，仍舊處於睡夢之中的兩兄弟也只能強行打起了精神，靠著各自頑強的毅力穿好了衣物，晃晃悠悠的走向了衛生間準備洗漱。

而由於昨天晚上，林道嗣和鄭乾一直玩遊戲玩到半夜兩點，不說林道嗣現在累的屬實睜不開眼，就連年輕點的鄭乾，現如今的狀況也比林道嗣好不到哪裡去，總之兩兄弟現在統一的一副身體被掏空的頹廢樣。

但即便是恍恍惚惚地洗漱完畢了，坐在飯桌上的兄弟二人，還是頗有頻率地不停對著飯桌對面的林景貞磕著頭。

看到這幅場景，林景貞哪裡還不知道昨天晚上可能發生的事情，一時之家氣不打一處來，語氣有些不悅埋怨起二人道。

「昨天晚上我早就告訴過你們兩個，要早點休息。結果你們倒好，這是完全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啊。這都起來半天了，還打不起精神來，你們倆是不是太不拿我當回事了。」

聽到林景貞這麼說，林道嗣趕忙是強行打起了精神，語氣有些含糊回應道「哪有的事啊，小姑。其實我們也沒有到多晚的。就是昨天聊得太高興了，精神有些亢奮，躺在床上也實在是睡不著，這不就耽誤休息了嘛。真心不是有意的，等我緩緩，一會也就好了。」

說完林道嗣便是向鄭乾打眼色，想著讓他也一起表個態。

結果，困的只顧得上磕頭的鄭乾，根本就沒心思理會林道嗣這茬兒，這時候的他仍舊在和周公的女兒斷斷續續的週遊世界呢，到讓林道嗣的一番補救做了無用功。

而看到林景貞面色越來越差，甚至有要發飆的趨勢，坐在主位的鄭源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趕忙出來打起了圓場。

因為只怕他再不出場，自己這個當爹的一會兒鐵定的要被殃及池魚，這不光是伸以援手，同時也是自救。

「行了，你也別埋怨他倆了。他倆好長時間沒見，玩的晚了點就晚了點吧。年輕人嘛，不是什麼大事。一會在車上再睡一會，補補覺，也就緩過來了，不用擔心。」

「對，我緩一會就好了。沒問題的，媽，你不用擔心。」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本來還神遊天外的鄭乾頓時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掙脫過來，強行打起了幾分精神精神，對著林景貞打起了保票。

只是看他那不出一會兒，就又開始恢復原狀的拜年工程，卻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

「唉，行吧，真是拿你們兩個沒辦法。」看著鄭乾的樣子，林景貞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無奈。

她也是心疼二人，這才出聲埋怨，要說真有多生氣其實倒不至於。

「一會兒在車上，你倆再睡會吧。現在趕緊吃飯，收拾收拾趕緊出發，還是有不少東西需要置辦呢。正是開學季，買東西的人少不了，早點去早點回，也省了堵車。」

林景貞也不想在這些事情上多浪費精力，一會兒她學校還有新生入學的事情需要她去處理，所以只能是對這林道嗣二人催促起來。

林道嗣和鄭乾這小哥倆，雖然此刻仍舊感到疲憊萬分，但還是強行從本就不多的海綿里擠出一絲精力，十分配合的抓緊往自己嘴裡多塞了兩口米飯，做出無聲的保證。

看著這兩人的表現，林景貞有些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我先去學校準備開學的事情了。老公一會兒你帶他倆去買東西，早去早回。」

林景貞顯然時間比較緊，第一個吃完飯，放下碗筷交代了一聲鄭源，便是要風風火火趕著出門了。

小姑夫鄭源仍舊保持著那副隨和的微笑點頭應下「你忙你的就行，家裡的事你不用操心。他倆交給我就好。」

「嗯，那行，我這就收拾收拾走了。還有你們兩個，抓點緊，聽到沒有。」說完，林景貞對鄭源點了點頭，穿好衣服便打算出門了。

但是見到飯桌上已經把頭扎進飯碗的林道嗣和鄭乾，頓時感到一陣火大，忍不住出聲說道「還有你們兩個，給我老老實實的。」

本來已經和飯碗融為一體的林道嗣和鄭乾聽到林景貞的話，頓時如同被人一下子將頭拉起，雙手如飛，筷子迅捷地在飯桌之上飛舞，面前的食物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著，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這二人的速度才是逐漸的減慢下來。

鄭源對於面前發生的一切一直都是保持著和煦的微笑，抬手看了看手錶，緩聲說道「你倆慢點吃，咱們不著急，時間上還完全來得及。」

鄭源的話，讓林道嗣和鄭乾頓時如蒙大赦。

說實話剛才在林景貞的威勢之下，林道嗣甚至於都感到自己好幾口飯都差點卡在了嗓子眼，真不知道以小姑夫這樣隨和的性子，是怎們能追到小姑這樣溫（彪）柔（悍）的女人的。

對林景貞的威勢深有感觸的林道嗣，忍不住心中暗自腹誹，甚至已經開始對自己小姑曾經的青蔥歲月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

購物的確是個費時費力的活動，反正三人從早上九點出發一直忙到中午十二點，需要購買的物品都還沒採買完畢。

其實這也和需要買的東西太過於雜亂有關，反正上到日常用品，下到吃喝玩樂，只要能帶到學校里的東西，基本上林道嗣等人就全都買了一份。

甚至於，有時在採買過程中才發現，有些東西神奇的被遺忘掉了，只能再返回之前的商場重新購買。

再加上小姑夫鄭源買東西又比較挑剔，以至於三人的採買速度在原有的基礎之上被無限期的拉長了。

而這樣的採買狀態，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才算是在林道嗣和鄭乾有些絕望的眼神中結束。

收拾好一切的三人，也終於如願的踏上了歸家的旅程，而此時的林道嗣心中只剩下了後悔。

暗罵自己昨天晚上石樂志的行為，以至於早上睡不醒，嚴重影響了自己一天的精神，這才導致時不時地忘記需要買什麼東西，嚴重拖延了才買的速度。

不過好在東西都已經買完，此時滿身疲憊的林道嗣，也只能在內心之中如此安慰自己了。

回家路上，鄭源卻並未將車駛向小區的方向。

「三娃子，一會而先陪我去趟單位，有些東西需要去一下，可能會耽誤點時間。」

對此，林道嗣也沒有太過於驚訝，畢竟小姑夫在第三研究所工作，聽說平時也都是早出晚歸，日常加班甚至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了。

現如今單位偶爾有點突發情況，需要他去處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在林道嗣的眼中自己這個小姑父確實是個大忙人的。

平時過年過節，林景貞倒是時常帶著鄭乾回家探親，但鄭源確是偶爾才能有機會去上一趟，其中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單位有事情，實在走不開。

本來林道嗣還挺驚奇於鄭源能有時間陪同自己和鄭源採買物品，暗道是不是鄭源單位領導轉性了，開始改變自身，敢於給員工放假休息了。

現在看來，這也只不過是過年才能吃回餃子的偶然事件罷了。

「好的，姑夫。反正東西都買完了，也沒別的事情了。先處理你的事情要緊。」

聽到林道嗣答應下來，鄭源也是點了點頭，隨後便是沒在說話。

至於後座上此時有些委屈巴巴的鄭乾的意見，沒人去問，年紀太小了，也不配有發言權。

第三研究所隸屬於工部，主要負責人體潛能的研究，而像這樣類似的研究所，工部還有八個，每個研究所負責不同的方向，像是第一研究所所負責的便是被大家所熟悉的電子科技，比如現如今廣為流傳的電子圖鑑就是出自於第一研究所。

大概行駛了二十分鐘左右，鄭源的車緩緩地停在了第三研究所的大門口。

看著這周圍簡陋的環境，林道嗣本來對於第三研究所高大上的幻象頓時落了空。

在林道嗣想來，既然作為朝廷的重要研究部門，那怎麼著也得有足夠多的安保人員來保障研究成果的安全吧，你不說來人把這裡圍個裡三層外三層，正常有人巡邏還是要有的吧。

即便你真的不招人巡邏，那你最起碼也得是個封閉式的吧，現在你這近乎於敞開的大門算是怎麼回事，還有你那個擋車桿確定不是個擺設？你這能攔得住誰啊？

總之槽點太多，林道嗣甚至於一時之間都有點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就在林道嗣陷入深深地懷疑時，警衛室的窗戶里突兀地伸出了一個腦袋，幾縷花白的頭髮，就像是矗立於戈壁荒漠的胡楊，頑強的在微風中跳起了嘲諷之舞，彷彿在嘲笑著世界的不公。

「王老，是我，麻煩給開下門，我回單位拿下東西。」鄭源也適時地降下了車玻璃對著警務站內探出的腦袋說明情況。

「嗷，是小鄭啊！行，那你進去吧。」

「好嘞，謝了啊王老！」

說完，警衛老王便是慢悠悠地縮回了腦袋，隨後對著鄭源揮了揮手，示意鄭源進門。

看著警衛室的窗戶逐漸關上，大爺的身影消失在眼帘之中，林道嗣也越發的懷疑起自己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

這地方確定是第三研究所嗎？這情景，也有點太返璞歸真了。小姑父別不是被人給騙了，一直在給人打黑工吧！

而林道嗣一臉懷疑人生的模樣，自然是沒有逃過身旁鄭源的眼睛。

對於林道嗣的反應，鄭乾倒是早有預料，其實他最一開始參加工作的時候，心裡的驚訝並不比現如今的林道嗣少，畢竟從表象上看來，這第三研究所的big屬實是有點太跌份了，容不得人不產生懷疑的心思。

但是有句話說的好，有些事情，並不能只看表面，就像有句話說的一樣，最頂尖的獵手，往往都以獵物的形象出現。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研究所，所謂明令禁止的人體實驗也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這些實驗所需要的素材又從哪裡來呢？想來懂得都懂。

你見過誰家用七階魂師看大門的，沒見過吧？很榮幸的，林道嗣等人今天就有幸見到了。

按照現如今的社會發展，一、二階魂師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社會發展的中堅性力量，三、四階就可以稱之為精英，五、六階叫一聲大佬，至於再往上，那就不單單是努力勤奮可以達到的高度了，哪怕稱之為戰略性資源也不足為過。

別說研究所建立在地下，要想進入研究所內部還需要重重的身份核驗，就說在魂師最高等級只有九階的現在，找一個七階魂師來看大門，也屬實是有些奢侈的，就這樣的大門誰又能進得來啊，再加上隨時可以啟動的防禦陣法，說一句誰來誰死，想來是不過分的。

至於林道嗣等人所見到的略顯老舊的建築物，別當真，那不過就是個幌子罷了。

隨著鄭源打卡進門，將車停靠在大樓旁的停車位，便對著車上的兩小隻說道，「你倆就在車上等我一會吧，不用下來了，我上樓拿個東西，用不了多少時間，很快就回來。」

林道嗣自然不會對鄭源的做法有什麼異議，現在的他正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感到失望呢。

更何況用屁股想想都能知道，即便是第三研究所的外表再怎麼不堪，那也是機密單位，鄭源帶他們進來大門也許沒什麼，但真要是帶著他們進研究所內部，肯定是會出問題的，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等到鄭源進了單位大門，便是進入了林道嗣和鄭乾的聊天時間。

至於聊什麼，就是自己等人剛才的遭遇，以及對這第三研究所big的吐槽了。

按照官方對於研究員的解釋，真正的第三研究所建立在外面那棟舊樓的地下，每位研究員通過大樓內的傳送裝置自行傳送到實驗室，而這說法的真實性到底有幾分，沒人會傻到去想要探知一二。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我們暫且不提林道嗣這小哥倆，單說這鄭源。

此時的鄭源已經走出了傳送裝置，向著獨屬於自己的實驗室走去，可還沒走多遠，便有人出聲叫住了他。

「老師，您來了！」

鄭源向著聲音望去，發現不是外人，正是自己的學生甄自由。

甄自由，現大明人，原籍應為達卡瑞德，但由於在他祖父那一輩就已經移民到了大明，說上一句純正的大明人也毫不為過。

其實按道理來說，像是甄自由這種三輩往上是外籍的人，是沒有資格進入像第三研究所這種機密性的研究機構的，但架不住人家有足夠的真才實學，再加上人家祖父切實為大明的繁榮昌盛做出了足夠的貢獻，並且早就加入了大明國籍，那這些所謂的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

「是自由啊！今天不是休假嗎？還沒回去嗎？」

「還有一組實驗數據沒有整理好，本來打算弄完就走，沒想到王老又送來兩個人，然後就耽誤下來了。」

說完，甄自由有些頗為無奈的笑了笑。

「看來達卡瑞德那面還沒放棄呢。不過也好，能給我們下一次的實驗多提供些素材。」

對於這些事情，鄭源沒什麼情緒上的波動。

在覺醒藥劑取得突破性進展后，鄭源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方面的情況。

即便研究院的人員已經經歷過一批大清洗，但還是無法杜絕信息的泄露，財帛動人心，到哪裡都少不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情況發生。

就說身為鄭源學生的甄自由，從藥劑研發成功到現在，也不過區區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但即便是有著明裡暗裡的保護以及對周圍所接觸的可疑人群的篩查，但還是無法杜絕有人能夠突破重重防線，對甄自由提出各種各樣的條件，以此來策反他跳槽，或是提供實驗確切數據。

身為學生的甄自由尚且如此，就更別提作為主要研究員的鄭源了。

「不說這些了，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我們多做考慮。」

「是，我明白，老師。」

兩人略微寒暄了兩句，便是分開做各自的事情了。

甄自由需要對王老送來的人進行妥善安排，和鄭源的相遇，也只是因為回公共實驗室內登記這幾人的身體數據，才恰巧遇到。

說到這，必須要解釋一句。

研究所內除了有一個大型的公共實驗室以供給各個研究員集體配合進行大型實驗外，每個研究員還都有著自己獨立的實驗室，以進行獨立數據的記錄和研究。

而身為學生的甄自由是沒有許可權進入研究員的實驗室內的，最多也只有在公共實驗室內進行實驗，記錄數據的自由。

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鐘左右，鄭源便是拎著一個小手提箱又一次返回了車裡。

上車后，鄭乾便是直接把手中的提箱遞給了林道嗣，在林道嗣茫然的神色中，笑著說道，「喏，這是你的，自己可一定要拿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只有這麼一份，丟了可沒有備用的。」

林道嗣望著手裡多出來的手提箱不由得一臉的問號。

我的東西？你單位有什麼我的東西啊？

不只是林道嗣感到奇怪，就連坐在後座的鄭乾也是一頭的霧水。

但是鄭源沒說清楚，卻架不住鄭乾自我聯想。

『三哥又不是老爹研究所的人，完全沒有什麼可能會有三哥的東西在老爹手裡啊？難道是研究所通過特殊渠道，了解到三哥是一個有特別長處的人，打算把他引入研究所？然後等他放鬆警惕了，切片研究研究一下三哥為什麼如此特殊？』

『但是也不至於的啊？三哥還不如我呢！要真是這個原因，那也是我被切片研究啊！哪輪得到三哥啊？』

『難道我爹只是負責牽線，大舅他們才是背後的主謀？我說大舅他們兩口子怎麼非要把三哥往外推呢，原來早有預謀。』

『陰謀啊，都是陰謀。大人的世界果然就是臟啊！這也就是我聰明啊，換二一個人他也不可能想的這麼明白。』

『如此說來，也難怪昨天吃的那麼好了，恐怕就是傳說中的斷頭飯吧？要知道昨天吃的那頓飯可是我從小到大吃的最好的一頓了。』

『那這箱子里只怕放的就是這次的交易所得了吧！通順了，這樣一來的話就全都解釋的通了。』

想到這，鄭乾在恍然大悟的同時，臉上不由得閃過掙扎之色，畢竟是自己的三哥，他是做事不管，還是告訴三哥讓他快跑，略微糾結后，鄭乾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聲音有些顫顫巍巍的說道，「所以這箱子里裝的是用三哥交易到的貨物吧？」

「現在把這錢給三哥，也是要讓三哥死個明白對不對？」

「再或者是讓三哥臨死前幫你們數數錢數，做到真正的殺人誅心？昨天那頓飯也是最後一頓的斷頭飯對不對？」

「只是我不明白，都是一家人何必做這麼絕呢？何必呢？你這樣做，老媽他知道嗎？還是說你們已經狼狽為奸了？」

說道最後鄭乾的語氣也是明顯的激動起來。

而林道嗣則是聽得滿腦袋的問號？這爺倆到底再說什麼呢啊？難道就我一個人沒在頻道嗎？

聽著鄭乾的話，鄭源當即就是一愣，待到聽完了，才是反應了過來鄭乾到底是什麼意思。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那個腦迴路自己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隨後鄭源回過頭，仍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對著鄭乾說道「那你怎麼知道，被交易的對象不是你呢？」

此話一出，本來還滿臉激動的鄭乾只覺得大腦陷入了死機狀態，呆立當場！

腦海里不斷的回蕩著一句話，聰明反被聰明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