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領人

來人長身玉立，一身嶄新寬鬆的藍白相間校服，手臂處的長袖被卷上來些，露出一截過分白皙但骨感分明的腕骨，單手插在衣兜里，隨意又輕佻。

配上一張少年人的青雋面貌，薄薄的上眼皮呈開扇狀，內眼角向外眼角逐漸由窄變寬，瞳孔黑白分明。

雖尚未完全長開，卻也別具特色。

林嫻呼吸一頓。

在腦海里將眼前之人與她記憶深處的那人相互重疊。

不可否認的是，現在的賀陵，比六年後的更為稚嫩。

以至於她都快要忘記六年前的賀陵究竟是何模樣了。

在賀陵拿著傘，邁動雙腿越過她來到車過道后，林嫻才久久回過神來。

低垂著眸，心緒翻湧，捏著摺疊傘的手也不禁輕輕點著傘柄處摩挲。

到站后，林嫻起身下車，在轉身走往後邊時，悄悄抬眼，匆匆瞥了一眼坐在後面拿出手機打遊戲的少年。

額間糖栗色的碎發略長，蓋住了他的些許眉眼，但卻蓋不住他周身渾然天成的一股矜貴氣質。

像個貴公子。

林嫻默默的想。

實際，也確實是個富家貴公子。

甩掉腦海里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林嫻速度下了車。

這會兒天空幾乎沒什麼雨了，烏雲卻依舊掛著，陰沉沉的。

好似隨時都會再來一場大雨。

果不其然，林嫻剛到家，把傘掛在玄關櫃一側，換完鞋，就聽見外邊雨宛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噼里啪啦的砸下來。

規律不一。

聲勢卻浩大。

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響，林母從廚房裡探出半個腦袋，道：「小嫻回來了。」

林嫻乖巧「嗯」了聲。

爾後，回房間放好書包，就進廚房裡頭來幫林母一齊準備晚餐。

「小嫻幫媽媽把那邊的菜洗乾淨就行了。」林母手裡拿著把菜刀，正在砧板上側著切碎土豆，只好抬了抬下巴示意。

林嫻順著她說的地方看去，瞬間瞭然，跟著，先將衣袖撩上去些，再把食材放進水槽里一一清洗。

剛全部清洗完，林母的電話鈴聲就猝然響起。

林母只好停下手頭的動作，拿過一張抽紙擦了擦手，見是個陌生號碼，不禁微微皺眉，伸手滑向了接聽健。

「喂，你好？」

半小時后。

稍才的磅礴大雨彼刻轉化為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景象，黑泱泱的，像人透不過氣來般。

林母從岳城公安局門口走出。

身後側跟著一個弔兒郎當身上臉上掛了彩的少年。

林母沒有問他什麼，只是緘默著，一同返回家裡。

「媽，我沒錯。」

在臨近筒子樓樓梯間里時，林書衍破天荒的主動開了口，少年音線沉穩，擲地有聲。

明明不過十五歲，卻早已褪去了與同齡人相似的天真稚嫩，變聲期結束使得他的聲調更為穩住。

他抬頭，坦然道：「這次是他們先起的頭，我氣不過，就跟他們打了一架。」

「如果你讓我認錯，我不會認的，我沒錯，錯的是他們。」

到家后，林母沒有提任何問題，只是安靜的從醫藥箱里拿出瓶伏碘跟一把棉棒，替他把傷口稍微處理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