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宵燭（3）

小鎮邊上有一個小集市，夜晚人們會相約三三兩兩的來這裏閑逛，這也是這個小鎮繁華的一面，在這裏不用擔心天災人禍，妖邪鬼怪。

雖然偏遠，但也能隨遇而安。

流螢一口氣塞下了五把炸小串，手上還抓着一個烤雞腿。

她吃的很香，炸小串的油把她的小嘴都沾滿了，一臉幸福把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她很享受這樣的美味

嘴裏不時的發出格嘰格嘰的咀嚼聲。

看到她吃東西的樣子哪怕是個厭食症患者都會食指大動把。

宵燭手上也拿着一把小串，他嘗試的咬了一口，包裹在肉裏面的濃油從牙齒間流出侵佔他的味蕾。

有點膩。

這是他作為妖怪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味道。

不得不說確實很好吃

「宵燭宵燭我要這個」流螢指著一個抱着如同掃把一樣的棍狀物體的老農說道

一根木質長棍頂上裹着一層厚厚稻穀草，枯黃的稻穀草上面整齊的列滿了外表晶瑩剔透裹着厚重糖液的水果小串。

她手中還拿着沒吃完的炸串和咬了一半的烤雞腿，嘴角中還留存着食物的殘渣，但是現在她還是一臉幸福搖晃着手中的食物示意宵燭快點把她看上的東西呈上來。

她忘記了以前的事情。

所以她肯定是沒有錢的。

所以一切消費都是由宵燭買單。

還好，這麼多年的修鍊下在池塘邊路過的人也不少，偶爾也會有粗心大意的人遺失了的財物在那裏，宵燭也不客氣肯定是欣然笑納，就當是給這個池塘主一點小小貢品吧。

看到少女撒嬌般地可愛模樣宵燭很難拒絕她的要求。

「你要吃幾根」

宵燭看着流螢手中啃了一大半的烤雞腿問道

他有點懷疑這個女孩是不是餓死鬼投胎，怎麼這麼能吃呢？

還好自己的小存款還是足夠的。

「一根...阿不，兩根！」她笑眯眯的伸出兩個手指。

「你吃的完嗎？」宵燭有些懷疑

「肯定能啊！你可別小瞧我了！」

「老闆來兩根這個」宵燭不知道那些水果小串怎麼念，只好用手指指了指整整齊齊插在稻穀草上面的串兒。

「好嘞」

老農將插在稻穀草上面晶瑩剔透的小串兒輕輕撥下兩串遞給朝秋，老農的手很粗糙看的出來經常風吹日晒。

宵燭接過小串兒，一股焦糖的味道裹在空氣中進入宵燭的朝秋。

他轉手把小串兒遞給流螢，拿到自己「貢品」的流螢迫不及待地將一顆小丸子吞進口中。

「唔，真好吃」流螢開心的在原地蹦躂了兩下。

但是老農對流螢的奇怪舉動沒有任何反應，他拿起腰間掛着的煙槍搗鼓起煙絲。

「公子也喜歡吃糖葫蘆嗎？」老農手卷著煙絲一臉和藹的問著宵燭

這個叫糖葫蘆嗎？

「有人喜歡，買給她的」

「這樣啊，還以為公子愛吃呢，平時都是一些小丫鬟偷偷買來吃，像公子這樣的文人來買真是不多見呢「

老農慢悠悠的點起煙槍，寥寥煙火隨着夏天的晚風飄蕩，融入在這個繁華的小集市中。

老農眯了眯眼，他的本業不是賣糖葫蘆，這個只是他一天的消遣，或許只有在世間人流中自己才不算是一個老東西吧。

看見老農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宵燭突然在內心裏湧現出一絲羨慕。

他對着老農笑了笑，

轉眼看着旁邊那個咬着冰糖葫蘆笑着不亦樂乎的流螢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到宵燭盯着自己，流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將另一根糖葫蘆遞給宵燭。

「諾，給你」

「我？」宵燭有些詫異「我還以為你會全部自己吃掉」

但是還是將手中的糖葫蘆接了過來。

「什麼呀，我才不是吃獨食的人，你嘗嘗這個可好吃了」

宵燭輕輕咬了一口，沒有炸串滿是濃香的口感，而是一種甜甜糯糯的口感，很甜。

糖就像是沾滿口腔一般。

但是宵燭覺得果然應該是女孩子吃的東西。

過於甜膩。

就連他這個不挑食的妖怪都有點接受不了。

怎麼樣。

流螢期待着看着宵燭把一顆丸子吞下。

看着少女滿是期待的小眼神。

「很好吃」宵燭點了點頭

其實太甜了，不適合自己。

「是吧」

少女露出了她標誌性的月牙。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我雖然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是我覺得我以前就愛吃這個。

她最後將一顆丸子吞下，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邊的殘渣。

「再給你買幾串？」

看見流螢如同小孩子般地舉動，不禁心生憐惜。

「不用了」她把小腦袋搖成撥浪鼓般「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會膩，就讓它保留在我記憶中最美好的時光吧」

最美好的時光嗎？

宵燭嘴中的甜味還在擴散。

他有些恍惚

是啊，人間的一切他都是那麼喜歡

這就是他捨棄了一切都要體驗的事情

比自己那個幽靜的池塘不知道幸福多少倍

如果

將時間定格在這裏該多好啊

「誒，你發什麼呆呀」流螢拉了一下望着天空出神的宵燭

「啊，沒事」回過神來的宵燭搖了搖頭，將腦中的念頭驅散開來。

反正一切都是自己決定好的。

不是嗎？

「走吧走吧，我還有其他想吃的」流螢拉着宵燭的手慢慢走着

這個晚上，他們兩人不知道吃了多少東西，流螢帶着宵燭從集市的入口吃到出口，剛剛成為人的宵燭覺得自己的肚子都快撐破了，但是流螢還是不知疲憊的不停的咀嚼著嘴中的美食，她似乎也在怕嘴中的事物有一天離她而去一般。

「隔，舒服了」

流螢幸福的打了個飽嗝。

他們已經離開了集市，回到了他們相遇前的小橋，只不過這次他們坐在了橋上。

流螢坐在橋邊搖曳著纖細的雙腿閉着眼睛聽着腳下的流水自在的流動。

「怎麼樣又想起些什麼嘛？」

宵燭也跟着坐了下來解開系在身後頭髮上的野草。

柔順的長發就這樣隨意散開，風微微吹動着他的發梢。

「唔，我想起了炸串的味道很好吃，糖葫蘆很甜然後然後烤雞腿好嫩！」

她數着手指頭，一個個念叨著

「哈哈哈」

看到流螢小孩子般地數着手指記東西他沉寂已久的內心突然鬆動了一根弦。-

宵燭微微握拳放在鼻尖輕輕的笑着

「你啊，肯定是餓死鬼投胎，然後把家裏吃窮了家裏人才把你趕出來的」

「你說什麼呢」

流螢露出了兇狠的表情拍了拍宵燭的肩膀。

但是花季少女的秀臉，無論怎麼故作兇狠都會給人一種可愛的感覺。

於是

宵燭笑得更大聲了。

「哈哈哈」

宵燭把手放了下來在皎潔的月光下肆意的笑着

看着在月光下散著發肆意放聲大笑的宵燭，流螢歪著臉看得有點痴了。

這個身體是按照之前那個學子的模樣捏出來的，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樣子但是總歸還是有幾分模樣的。

「你真好看」

「我？」宵燭笑聲停了下來。

流螢點了點頭

聽到這話宵燭反而微微消沉了一下。

他是個小偷。

這個樣貌只是偷了別人的臉而已。

「那我人呢？」

「你人當然還不錯啦」

「只是還不錯的程度嗎？」

「唔對我來說，還不錯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把兩人的背影拉得很長。

小鎮快到了入夢時間，周圍的青蛙吵雜的呱噪著，知了在樹上不知疲憊的不停地重複同一句話

風吹過河面帶起了絲絲涼意，卷著夏意的味道拂動着兩人鬢角的髮絲，一瞬間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