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秋（2）
天逐漸黑了下來，街道上掛起了紅燈籠。
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
在這個偏遠地區的小鎮上顯露出了別樣的繁華。
朝秋走在街上感受着欣欣嚷嚷的繁華，感受着人在生活中的煙火氣息。
這是他十幾年在忘澤淵那群師兄弟之間體會不到的感覺。
這是他第一次獨自下山。
看着路上玩鬧的孩童、三三兩兩聚集一起在樹蔭下乘涼的人們在談論今天小鎮發生的家常談資。
朝秋覺得這一切與他無關，他的人生已經在十幾年前就決定好了。
他望着逐漸露出的皎月。
就算師傅跟我說妖怪不一定都是壞人。
但是
這讓我怎麼能相信啊。
終於
朝秋捧著破舊的黃皮書在一個繁華的酒樓門口停了下來，裏面似乎是在上演什麼戲劇，在門口都擠滿了觀看的人群。
他們大多是囊中羞澀之人，沒有辦法進去點上一壺好酒一盤果盤慢慢欣賞著
他們大多數人還是為了生計而奔波
進去對於他們而言過於奢侈，他們只要在酒樓門前聽個響聲就是他們在繁忙一天後最好的犒勞了
還好
這座酒樓的老闆並不是心胸狹隘之人
並沒有過於驅散門口聚集的人，只要他們不擋住客人的正常出入便好
朝秋往裏面看去，手中的書微微散發着淡淡黃色的煙霧延伸到酒樓裏面，他施過障眼法讓路上的行人看不見着淡淡的霧氣，之前是故意讓古員外看見的，這樣能讓自己的說服力更高一些。
在街上，還是為自己減少一些麻煩比較好。
「在裏面嗎？」
朝秋走了進去。
「嘿呀！公子您幾位啊」
他一進去裏面的跑堂小二就熱情的迎了上來，盡心的招呼著朝秋。
「一個」
他慢慢的吐出這句話。
他不善於與人交談，之前下山都是師兄負責與人交際。
這是也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有點吵雜。
他有點不適應這種氛圍。
「好嘞，雅座一位」
跑堂小二高呼一聲，緊接着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走了過來。
「公子，奴家帶您去座位如何？」
便勾著朝秋的手臂帶着他往舞台上邊的座位走去。
他看着勾著自己手臂的手微微皺眉。
但是他還是沒有掙脫開，任憑着女孩帶着自己往前走。
女孩身上濃重的胭脂粉味不斷飄到朝秋鼻尖，他一時間有些恍惚但是很快他便守住心神看着手中的黃皮書。
他看着手上的黃皮書，還好女孩帶的路確實是黃皮書所指引的方向。
這個時候女孩停了下來，用她故意捏成嬌滴滴的嗓音說道
誒喲公子，這個雅座您看可好
「她指的是里舞台不遠不近的座位」
酒樓里的座位都是按消費來算的，她看見朝秋是個生面孔雖然很想宰他一頓但是她吃不準朝秋的經濟能力，萬一是個外鄉客不知道這裏的消費隨便進來的付不起錢自己可是會挨一頓臭罵的。
於是她選了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這種位置一般是一個普通家庭一個月的開銷，雖然會讓人肉痛但是不至於給不起錢。
朝秋看着身邊的位置再看看手中的黃皮書，霧氣還在往前面延伸
「能不能在前面的位置？那裏還是空的」
朝秋指著離舞台最近的幾個空位置說道
女孩面色故作勉強
「誒呀，
公子那裏的座位是酒樓里最豪華的位置，那個位置可不是....」
她指尖微微翹起對着朝秋做出暗示的動作
看見動作朝秋頓時心生領會
他以前跟着師兄出門除妖的時候，他也會對一些富豪人家做出這樣的動作
朝秋從兜里掏出了一顆銀子
「這個夠嗎？」
看見銀子的一瞬間女孩眼裏閃著光芒，一把將銀子接了過來
「夠了夠了」
她如同小雞啄米般連忙點頭
這顆銀子可以在那個座位上坐上一個月了。
看見女孩的表情朝秋有些詫異。
他並不知道世間的物價，他只是從懷中摸出了一顆不大不小的銀子，師兄在他下山前塞了一袋給他讓他放心花。
想到師兄的面孔朝秋心裏湧出一絲暖意。
銀子到位了，女孩趕忙為朝秋選了一個視線最好的座位，剛剛只是微微勾著朝秋的手，現在女孩巴不得貼在朝秋身上。
「公子您稍等奴家馬上給您安排店裏最好的酒水呈上來，如果您還想要什麼特別一點的服務也可以告訴奴家哦~」
女孩勾著指尖在朝秋胸前畫了一個圈
「不用了」他頓了頓
「我喜歡安靜一點的...」
女孩看見朝秋拒絕自己有點喪氣，但是一想到這一單服務好朝秋自己的獎金肯定少不了心情又愉快起來。
扭著纖細的腰一搖一擺的走開了。
朝秋坐了下來。
他對舞台上的戲劇不感興趣。
他的目光一直在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身上。
因為黃皮書的霧氣指引着他。
————
款款到君前
相逢本是緣
花雖有開謝
日日總相間
昨日兩相別
何時君再見
只願今生今世
一直相伴
不論生死
能夠攜手到
海角與天涯
隨着舞台上的演員們唱完最後一句戲詞，舞台下爆發出一陣歡呼，一些富家子弟將自己隨身帶着的碎銀丟上舞台，看着戲子們一邊道謝一邊拾撿著。
這是今天晚上這座酒樓最後一場演出，演出結束后，不斷的有人離開了座位，跑堂小二們已經開始打掃起大廳的衛生。
但是朝秋還沒有走。
因為他盯着男人也沒有離開。
他知道那個男人是個妖怪，已經能夠化形的妖怪處理起來還是比較棘手。
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
男人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斷揉摸着手中的小酒杯，他二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很柔弱像個熟讀經書的書生一般。
一盞茶后，大廳里的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兩人還坐在原處，因為兩人的位置不是位高權重的人就是捨得花錢的富家子弟所以不會有不長眼的跑堂小二出來趕兩人離開。
終於
那邊的男人說話。
「這位兄台不如過來一聚？」
他向朝秋髮出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