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紅月之夜

羽林大會一結束，各國人66續續離去，周國一群人自然也是。

馬車上，郭妍很不爽的看着半死不活混身綁着繃帶的胡扉，那眼神，想殺人，「長老，為什麼把這傢伙放到車上來，臭死了，對吧。」她又對同車的另外三人說道。同車的還有三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看上去個個是人中龍鳳。

「他傷得很重，總不能把他也關到籠子裏吧。」許和騎馬在車外掀開車窗窗帘，看着胡扉擔心地說道，雖然胡扉已經廢了，但還是能活命的，那就是一條人命。

「有什麼不好，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為了美sè竟然去救妖怪。季德，你們三個倒是出聲啊！」郭妍將矛頭指向的另外三個少年。

此時這三人都選擇閉口不言，這種級別的吵架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你這丫頭，別總是任xìng，不了解實情就不要妄下定論。我看這個年輕人不是那種人，他身上雖然確實有股異氣，那也未必和那狐妖有關，他敢冒生命危險去與梁國太尉相鬥，光是這等膽氣就值得佩服，況且說不定還有什麼深刻的原因。」許和說的「異氣」自然就是東方晦的氣息，那是早已融入胡扉骨肉的氣息。

郭妍翹著嘴嘟囔道：「剛才還你說不要妄下斷論的說。」

「好了，小姑nainai，你就給我消停消停吧，你看季德、舒元、石瀨他們仨，貴族就要有貴族的樣子。」

「也行啊，那你可得在表哥面前表揚我一下。」

「你今天的表現？我可沒看出來那兒要表揚的。」許和刻意說到。

「我可是幫你們贏了那個醜八怪的說。」郭妍指著死豬一般的胡扉說道，「還有那隻狐狸，你可不能視而不見。」看來胡扉由於救明洛，已經被郭妍歸類到「狐狸」一類了。

「那你丟臉的事我可也不能視而不見。」

「嗯？」郭妍怕了，「許伯伯，別啊，我聽話還不行嗎？要是讓表哥知道，我一大姑娘拋頭露面的，以後肯定出不了門了。」

「嗯。」許和莊重的點點頭，心裏卻，「對付這丫頭還得這招。」

對外失敗，郭妍只能解決內部不團結問題了，「喂喂，季藥罐子，平時話那麼多，今天怎麼一句話不說啊，吃藥吃啞巴了。」

這個叫季德的少年，相貌清秀，看起來氣sè還是相當好的，不過由於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也就有了「藥罐子」的外號，當然，直到現在也沒甩掉。「小妍，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季德指著胡扉說道。

「什麼？」郭妍完全不明白。

另一個看上去xìng格很好的少年笑着將手中的記錄給了郭妍：「妍妍姐，你看看這個，的確奇怪。」少年名叫舒元，他主要學習的是醫術。

「我也感覺到了，他體內元氣很奇怪。」這個皮膚黝黑，劍眉星眼的帥氣男子叫石瀨，他又說道，「他應該也是火屬xìng的，不過分xìng很奇怪，不同於陽火，也與yīn火有些差別。」

「最奇怪的可不是這個，」舒元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我能力不足，測不出他體內火源的濃度，還是······」

郭妍仔細看着舒元的記錄：「濃度只有常人的十分之一？這不是廢物嗎？」郭妍瞥了舒元一眼，「這不是廢物嗎？你見過廢物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好好的活着？不過他的火屬xìng還真是奇怪，算了算了，管他幹什麼，治好了也就是廢物。」

聽了郭妍的話，三人皆是無語，還真是郭妍的思維。

陌路的陽光透過窗子投shè在房中的地上，身上滿是零星血跡的東方艱難的爬起，嘴邊的血跡已經凝固，剛剛爬起，又是一口血噴涌而出，「小扉，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元氣之線消失了？」她寂靜了，眼中充滿決絕，自語道：「罪孽就讓我來背負吧，小扉。」

東方回到了自己房中，換了衣衫，如往常一樣美麗的出門，只是這回眉宇間透著憂鬱與無力，匆匆向城外走去。她要去哪裏？軍營。她需要什麼？人類。留在宛城駐紮的梁**隊就有十萬人，對於現在的東方來說，軍營的確是最佳之地：人口密集，軍人元氣品質比普通人好。她緊握著胸前藍寶石模樣jīng致吊墜，將希望全部寄予它。

城外二十里處的一座軍營，東方在夕陽中抵達了營門。站崗的士兵被這夕陽下的倩影深深的迷住了，那看似柔弱的身影宛如降世的女神，他們願為其奉獻一切。他們注視着女神，眼眸一刻不離。

東方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小瓶，女神將小瓶中的液體優雅的飲盡，嘴角還流着晶瑩。瓶中裝的是胡扉的血，由於東方是受到胡扉血的影響才化形的，所以要想恢複本體只有喝胡扉的血才行，當然，要想在化為人形也要和胡扉的血。

東方沒有立即現出本體，而是壓抑著體內那股狂暴的力量，保持着美貌人類的形態緩緩靠近軍營。守衛早已陷入東方的美麗之中了，完全沒有阻攔的意思，任她走進了軍營。

在接近守衛的時候，她的手抬了一下，身後的四名守衛癱倒在地，幾縷藍sè的元氣的絲線從守衛身上滲出，牽扯著光點，匯聚到東方胸前的藍sè寶石，融入其中。

而殺了四人的東方依舊向前走着，面無表情，就像那四人的死微不足道一般。

有一隊人感到了事情的不對，急急趕來，「什麼人？」話音未定，空中一道寒光一閃而過，伴隨着慘叫，鮮血四濺。

這時人們才意識到，那不是什麼女神，而是，是······死神！

一聲衣衫撕裂的聲音，東方那抑制已久的一丈高的本體出現在軍營前。無數人宛如失去靈魂的野鬼驚吼著，這隻巨大的狐狸的粗聲的吐著滿是血腥味的氣息，她確實是神，死亡的神。

隊長，伍長，集結起了隊伍，向死神動了進攻，吶喊，滿是恐懼，即使面前的是死亡，他們也唯有向前，因為他們是軍人。吞噬了，無數人的xìng命，在利爪揮動下的疾風中化為碎屑，在尖牙下磋磨下化為血水，靈魂在月下遊盪，滿天的藍sè光絲，洋洋洒洒，如同冥界的飄雪。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怪物來襲擊他們，也沒有時間去想，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祈禱自己能夠活下去。

留在營中的梁國校事姚耐在如此sao動中趕來，眼前已經是屍積成山。不過令他震撼的不是遍地的死者，而是那漫天飛舞著的藍sè光絲以及彷彿是被血染紅的紅月。紅月，無法理解，那是什麼？儘管美麗，卻伴隨着地獄的產生而產生。

姚耐的心中莫名的恐懼蔓延開來，因為地獄般的恐懼，他看見了地獄。提劍而上，僅剩的一點理智讓他隱約明白，那不是地獄，那不是死神，這裏是軍營，而那，只是人類無法容忍的妖怪。不，那瘋狂殺戮的不是妖怪，是妖魔。

帶着對敵人的恐懼而戰鬥，是永遠也無法戰勝敵人的。

這一天，梁國宛城外一軍營遭到了一隻巨大的狐狸的血洗，據事後統計，死亡人數達一千兩百餘人。儘管軍士們拚死戰鬥直到最後一刻，還是讓那狐妖逃走了，只留下了永恆的恐懼與廢墟。

這一夜，被倖存者稱為「紅月之夜」。紅月之光，血紅的光，死寂的光，沒有未來的光。

聚集於靈魂的元氣，生命之力，存在之力，萬物之源，得者生，失者死。

公孫乾立於這片剛剛創造出來的荒野之上，感受到了即將再起的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