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楊歡語生辰，懷疑
水滴順着樹葉滑下，到處都充滿了青草的芳香，接連下了幾日的雨，好不容易才迎來了一個大晴天。
而今日的丞相府，也因為楊歡語的生辰，顯得格外熱鬧。
「慕容夫人你們可算是來了！來來來，快！裏面請！」
「葛大人！哎呀！快快快！裏面請！」
……
楊丞相和梅夫人帶着一群小廝們，在外面熱情地迎接來客。
由於今日不是及笄禮，所以並不是特別的隆重，只是請了一些楊歡語的閨中好友，以及與楊丞相一家交好的一些世家，但即便如此依舊有幾十號人。
梅夫人忙着招待眾賓客抽不開身，於是隨手招來一個婢女：「快去看看兩位姑娘梳洗好了沒，趕緊去催催，客人都來了，讓她們快些！」
「是。」婢女福身退下。
相比前院的繁忙嘈雜，後院倒是分外的悠閑清凈。
大紅色的綢帶掛滿了整條長廊，潺潺的流水與鳥鳴聲交雜在一起，宛如一首無名之歌。
大部分的人都去前院了，偶有三三兩兩的侍女出入後院。
「阿姐，你今日可真好看。」楊笑言身着淡粉色的衣裙，綰著雙平髻，雙手托著臉頰，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楊歡語身上。
「就你嘴甜。」楊歡語笑着看着鏡中的自己，一身紅衣勝火，一頭柔順的黑絲也被簪花固定住了，難得的一副淑女模樣。
就在梅夫人第三次派人來催促時，姐妹倆才起身，一路歡聲笑語地朝前院走去。
「阿姐，怎麼了？」兩人正說說笑笑呢，楊歡語卻突然停下來，神情嚴肅，環視四周。
不遠處，微風在火紅的綢帶上起舞，日光在清澈的河流上小憩。
「沒什麼，是我眼花了。」楊歡語搖了搖頭，又繼續和楊笑言淡天說地，「哎？你剛剛說到哪兒了？」
「啊，我說這個時節的江南一定很美……」楊笑言挽著楊歡語的手，一路蹦蹦噠噠的，高興得彷彿今日是她的生辰一般。
楊歡語靜靜地聽着，時不時地轉頭，望向身後，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難道自己真的眼花了？
就在楊歡語思慮萬千的時候，楊笑言突然叫起來：「糟了！」
「怎麼了？」楊歡語嚇得趕忙回頭看她。
「我……我忘記拿東西了！」楊笑言說着就去翻看空蕩蕩的袖袋，一副萬分着急的模樣。
「那……」楊歡語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楊笑言打斷了：
「阿姐，今日賓客眾多，你趕緊先過去，免得娘親又要找人來催，我拿好東西就過來找你。」楊笑言邊說，邊推楊歡語。
「那你快點！注意安全！」楊歡語奈不過楊笑言，最終只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姑娘……」
「秋鈴！走走走，快去拿劍匣！」楊笑言提着衣裙撒腿就跑，好似身後有猛虎在追一樣。
卻不想，在長廊的轉角處，直接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怎麼是你！」楊笑言揉着隱隱作痛的額頭，看着眼前這個明明不在宴請名單上的「不速之客」。
夏禮對於在此處遇到楊笑言也是很意外。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和楊歡語在前院了才對。
「王爺可知這裏是丞相府的後院？」在亂臣賊子之上，楊笑言又暗暗地給他打上了一個「登徒子」的標籤！
「抱歉，此番是本王思慮不周。」難得的，向來是目中無人的夏禮竟然也會道歉，這倒讓楊笑言有些錯愕。
「宴席要開始了，王爺還是早些去吧。」不想再同夏禮糾纏，又本着來着是客的宗旨，楊笑言還是好聲好氣地說了一句，然後徑直就要走。
「姑娘留步！」哪知夏禮一臉痞笑地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楊笑言有些不耐煩地瞪着他，手上的暗器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當她打算直接搞暈夏禮時，卻見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手帕。
「本王想請姑娘幫個忙。」打開手帕，上面都是一些七零八碎的零件：「勞煩姑娘把這件暗器復原一下。」
生怕楊笑言不同意似的，夏禮又拋出一句：「這是你之前送給吉安的，本王不小心弄壞了，小丫頭正哭鬧着要呢。」
一想到小丫頭眼淚汪汪的樣子，楊笑言就無法拒絕，但此時她手上又沒有現成的暗器，萬不得已她只能帶夏禮去了自己的小書房。
明明是自己的院子，楊笑言卻好像是做賊一樣，躡手躡腳的，還讓秋鈴去門口放風。
這是夏禮第一次來到女子的書房，與他想像中的不同，沒有各式各樣的名家書畫，也沒有玲瓏的擺飾，只有兩排的書架，上面各放着書籍，和奇形怪狀的飾品，但是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些都是暗器。
由於袖箭的拆卸手法不對，已經拼不回去了，楊笑言只能又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袖箭，打算把裏面的暗箭拿出來。
就這麼一會兒會兒的時間，夏禮就「參觀」起了她的書房。
本以為書架上的書，都是製作暗器用的，但只一眼，就顛覆了他的認知！
沒有《暗器百解》，沒有《零件拼裝》，只有……《江湖俠客》、《神鷹俠侶》、《商游天下》……
夏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抽出了那本《商游天下》，正打算翻開，好好觀摩一番時……
「啪！」
一隻白皙的手直接拍打在夏禮的手上，色差分明的兩隻手交疊在一起。
明顯地感受到手心上傳來的觸感，楊笑言猛地收回手，背在身後，小巧的雙耳白里通紅。反觀夏禮那黑里通紅的手背，就是……差了一點孜然。
「那……不是我的書！」即便這確實不是她的書，但不知為何，楊笑言還是有一種小秘密被發現的窘迫。
「嗯。」夏禮萬分敷衍地點了點頭，只是那戲謔的眼神里，處處都透露著「我不信」三個字。
「你快還我！」楊笑言被看他得有些不自在，說着就要去搶。
看着空蕩蕩的手心，以及楊笑言微微泛紅的雙耳，夏禮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本想着再逗逗她，卻見楊笑言一手伸到了自己面前，一手指著大門的方向。
「王爺要的東西在這兒，大門在那兒，慢走不送！」
夏禮輕笑一聲，接過袖箭，然後當着楊笑言的面……翻窗……走了……
「這人真是……」楊笑言雙手叉腰，盯着那扇忽開忽關的窗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姑娘！璃王……他……」秋鈴聽到裏面的聲響，徑直衝進來，卻不見夏禮的身影。
「沒事，不管他。」楊笑言理了理衣袖，率先走出書房，「趕緊去拿劍匣吧，耽擱了這麼久，阿姐該着急了。」
兩人拿好東西，就朝着前院走去。經歷了剛剛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楊笑言的心情都不好了，一路上都無精打採的。
「姑娘，這璃王殿下還真是窮追不捨，為了讓你給他設計暗器，都追到丞相府後院來了。」秋鈴捧著劍匣，亦步亦趨地跟在楊笑言身後。
「世人皆道璃王兇殘，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在我看來，他簡直就是個煩人精，如此執著，是個人都要被他煩死。」楊笑言無力地扶額，暗道自己倒霉，惹上了這麼一個大麻煩。
「呵呵，不過他也是好生厲害，能把姑娘設計的暗器，拆成這般……七零八碎的模樣，還當真是第一人。」想起那些碎的不能再碎的零件，秋鈴也確實是挺佩服夏禮的。
「他也就……不對！」楊笑言剛想吐槽一下夏禮，卻猛然想起一些不對勁的事情！
他手裏的暗器是她給吉安的！
如今這件暗器卻在夏禮手中，那這是他偷來的，還是……吉安自己給他的。
可如果說皇帝和璃王不和，那他又怎麼會允許夏禮接近自己的女兒，吉安又怎麼可能自己把暗器給夏禮？
而且宮中的每樣東西都是登記在冊的，就算吉安玩膩了，隨手丟在一邊，不記得這件暗器，但那些宮人們必定會記得啊，眼下又怎麼會……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秋鈴見楊笑言突然停下來發愣，還以為她哪兒不舒服。
楊笑言木木地回過神，滿腹心事地搖搖頭：「無事。」
本想着去問問楊歡語的，但誰知一踏進前院，就看見了某個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背影！
「別瞪了，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身旁，楊歡語壓低聲音，好沒良心地吐槽自己的親妹妹。
楊笑言倒是難得沒有回嘴，她有滿腹的疑問急需與楊歡語探討，但又深知此時此刻不是時候，只得死死地盯着夏禮，想從他臉上發現些許的蛛絲馬跡。
同樣盯着他不放的，還有楊丞相夫婦。
「聽聞貴府有喜宴，本文來討杯喜酒喝，不知可否？」夏禮嘴上是這麼說，但行動卻是一點都不慢，徑直找了個空席坐下。
楊丞相與梅夫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說好不行，說不好也不行。最終楊丞相干咳了兩聲，打破了這尷尬的死寂：「那個......呃......自然，自然，璃王殿下能來，是鄙府的榮幸啊，呵呵，呵呵呵。」
就這麼一句，隨後，整場宴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好在夏禮沒有久留，只是喝了兩壺酒就離開了，好像真如他所說，就來喝兩杯喜酒一樣。
終於送走了這一尊大佛，接下來的宴席又恢復了該有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