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怪

一盞茶的功夫，只見外頭走來一中年男子，眉眼間風采仍存，只是看起來有幾分憔悴。

「這位便是裴公子吧，蘇某有失遠迎。」

裴逢時站起身來，拱手行禮，「蘇城主客氣了。」

裴逢時接着說道，

「此番我來，是想向蘇城主詢問妖物一事。」

蘇承恩見裴逢時開門見山，也就直接說道，

「這妖物屠村一事，說來慚愧，事發已過去月余，究竟是何妖物作怪卻還不知曉，如今蘇某廣招豪傑便是希望早日剷除那妖物……」

蘇承恩又詳細將妖物一事向裴逢時講了講，裴逢時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下有了幾分盤算，一行人也就起身告辭。

蘇承恩起身相送，

「裴公子若是需要什麼儘管向蘇某提便是。」

裴逢時頷首未作聲，只拱了拱手便離去。

待裴逢時走了，蘇承恩仍舊坐在大堂里，低頭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盞，忽地，暗處走出個黑衣蒙面的暗者，

「大人，這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您何必如此禮待。」

「年輕人，狂妄點也無妨……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一切皆在大人的掌控之中！」

……

裴逢時看此時天色尚早，打算獨自前去查看一番，牽了匹馬便直接出城，到城門口，原先給裴逢時帶路的那校尉趕忙將裴逢時攔下道，

「裴公子，裴公子！令妹讓我轉告給裴公子一句，她說她在江州等您。」

令妹？裴逢時正疑惑，突然想起剛進城沒多會兒就沒影的納蘭蕭。

裴逢時淡聲道：「知道了，有勞。」

語罷，便縱馬往南面城郊趕去。不多會便到了地方，裴逢時翻身下馬，看着眼前的瘡痍景象，饒是鎮靜如裴逢時，也免不了驚了一剎。

裴逢時將馬兒隨便系在村前的一株枯樹下，獨自進了村，此村名叫桃花村，原有百來戶人家世代安居在此地。正值冬季，可白色的雪怎麼也掩蓋不了被血洗的慘象，雖然死去的村民已經全部安葬，屋前，院中，村道上的血跡仍是觸目驚心。

裴逢時未多做停留，繼續往前，翻過一小土坡，漸漸發覺有些不對勁兒，這附近的住戶比進村那處多，可越往前走沿道的血跡卻越來越少，裴逢時從坡上俯瞰村子的全貌，卻發現這些血跡彷彿受着什麼牽引，都朝着一個方向在逐漸變淡！

繼續往坡上走去，是一座城隍廟，裴逢時駐立在廟門前，又轉過身看向來時的路，驀地，裴逢時心中閃過一道念頭，邁步走進那城隍廟。

裴逢時看着眼前散佈着血霧的城隍神塑像，果然如此！看着神像下分佈着的細細紅線，裴逢時又退了一步，銀光乍閃，手中殺伐劍出鞘向那血線斬去，

「鋥——」

殺伐劍與塑像相撞，卻聽見一聲哀鳴，似小兒啼哭，又像是嫠婦哀泣。裴逢時更是驚奇的發現那爬在塑像上的血線竟是斷了，且那血線慢慢地爬上殺伐劍身！裴逢時趕忙將劍提起，湊近一看，那紅線化作一層血色霧氣包裹着劍刃，而殺伐劍此時傳來歡愉的錚鳴聲。

裴逢時挑了挑眉，作為殺伐劍的主人，他自然感受到了殺伐劍傳遞的情感。當初荊老將此劍授予他時，便告誡過他，殺伐劍出鞘，必當見血！

自下山以來，裴逢時用殺伐劍斬過敵首，殺過凶獸，卻從來沒有像今日一樣清晰地感受到殺伐劍的情緒！

待劍身上的血霧被殺伐劍完全吸納，裴逢時閉眼感知，卻只感受到他與殺伐劍之間那微弱的聯繫，彷彿方才殺伐劍迸發出的歡愉只是假象。

裴逢時又在城隍廟中四下搜索了一番，除了那尊血氣繚繞的神像，其他的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退出廟門，裴逢時凝眉看向城隍廟後山的森林，不知為何，裴逢時感覺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古怪！

望着頭頂烏壓壓的低沉天空，雪，又要落了。

裴逢時提劍走入了那片林子，幾息之間便不見了人影。

雖是隆冬，可這林中卻散發着綠野生機，高大的長綠喬木承載着積雪，地面上新草正茂，參天的林木衝天而起，在這密林中幾乎不見曦月！

裴逢時運氣疾奔在這密林間，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裴逢時方停了下來。看着眼前的場景，裴逢時心頭一悸，他很確信，他此時處在密林中央，眼前不再是參天大樹，而是一片曠地，這曠地上佈滿了鮮紅的藤蔓，就像一窪廣闊的血池！

裴逢時小心地穿行在這些妖藤間，這些粗大的妖藤上有一個個的鼓包，血色的妖藤呈透亮的晶狀，藤內的情況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