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輩子沒戲了

「你干成這個德行還想要工資，趕緊給我滾。」然後被幾個打手保安架著的我被扔出了工廠。

自我介紹下，我叫羅建晨，30歲，剛剛成為無業青年。事情的起因是我不小心得知工廠的經理和老闆的秘書搞上了，這個秘書可是個妙人，風騷，誰有權有勢就勾搭誰，老闆是她的姦夫、經理也能搞她。誰知道本就與世無爭的我本想靜靜地離開裝作不知道，結果卻逃跑的時候被懷疑上了，由於今天休假值班的人不多，很快我就被挖出來了。經理利用親信栽贓了我一個工作不力的罪名，然後就強行把我開除了。估計他生怕我留在廠里會讓他失業吧，那就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啊qinshou。

老闆也是個黑心鬼，當初簽合同的時候留在合同里的都是霸王條款，工資是沒戲了，他們不會主動給，可是我哪有錢請律師幫我打官司呢。彷彿是為了讓我陰鬱的心情更進一步，從地上爬起來的我看到頭頂聚集了遮天蔽日的烏雲，我雖然窮，但還不至於坐不起公交車，我決定先回住處，再做打算。

回顧我的一生，我越來越沒信心，小時候我記得自己運動還算厲害，也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可是這輩子我似乎和倒霉永遠糾纏在一起。小學的時候和同學踢球，結果被足球擊中了腦袋，小小年紀的我居然昏迷了三天，差點就直接投胎轉世。後來父母帶我們一家人去游泳，結果我在游泳池的淺水區居然溺水了，差點鞠躬盡瘁。打那之後只要我參加體育運動就總會出一些奇怪的「意外」，比如跳大繩的時候莫名其妙被繩子纏住脖子然後險些斷氣；又在拔河的時候被前面的同學筋疲力盡的時候倒下壓住，結果險些西去。一家人對我的倒霉深感無語，從此不許我參與體育鍛煉。於是我決心好好學習讀書，至少身體差了，腦子不能差。

可是，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能塞牙。我一開始成績還不錯，畢竟小學的功課並不難。但班上從來不缺那些以欺負人為樂的搗蛋鬼，我看起來比較好欺負，所以書包被這群閑得無聊的人扔進了廁所。之後我就成了全班的笑料，人人喜歡說我身上帶著廁所的味道，他們放肆地笑。我又羞又怒，卻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哭。結果卻聽到：「哈哈，愛哭鬼，不知道他的眼淚是不是也有尿騷味。」那一刻我有些絕望，但我還有期待，畢竟還有老師。可是我的班主任是個不喜歡管這些事的人，加上班裡的人眾口一詞，老師決定相信他們，而且後來我才知道他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所以我找上他訴說委屈時，他告訴我：「羅建晨，你要大度，不要計較，這不是什麼大事。」

然後，我就把他的公文包，再加上收上來的試卷全扔進了廁所，希望他能反省。

結果可想而知，惱羞成怒的老師立刻叫來了家長，編了我一堆罪行：什麼不團結同學，喜歡搗亂，不尊重老師之類的。天可憐見，我團結誰去？那幫人渣？小孩子更殘忍，他們可能只是單純的喜歡以此取樂，這是我長大以後才知道的。可是現在我只是單純覺得同學都是人渣，只是壞而已。如果我知道他們不是壞，而是殘忍，那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好在老師的背叛和不做人讓我冷靜了下來，我感覺身邊的人對自己有深深的惡意，原來他們都是這樣的，我勢單力薄，很危險，連父母也信服老師的說法，這就更危險了，我只是個小孩子，連謀生的能力都沒有，千萬不能被拋棄，否則我會死在街頭，這就是我當時愚蠢的想法。於是，我停止了報復行為，也不再指望同學或者老師能反省，對於他們的栽贓我不是沒有辯解和抗爭過，可是他們根本就無視了我說的話，他們一開始就覺得我是錯的，這是為什麼？現在的我還不知道。

反思了之後的我不再爭辯，認真承認了栽贓給我的一切，用力過猛的我甚至在書包上貼了紙條：有尿騷味，我很抱歉

然後我就成了全校的笑料，妹妹因此被同學調侃，她以有我這個哥哥為恥。我對此是愧疚的，因為笨拙的我根本不知道這麼做會帶來什麼，當我知道后已經來不及了，謠言越穿越玄乎，反正是朝著對我不利的方向，後來我甚至是被當做反社會分子或者瘟疫，被所有人孤立。只有那些好事的搗蛋鬼還會來刺激我，可是這個時候被罪惡感和絕望纏身的我已經麻木了，我不再有任何反應，而是認真讀書，隨著成績變好，我漸漸擺脫了被嘲笑的狀況，畢竟除了那些好事者，其他人都是三分鐘熱度，我撤下了紙條，也不再搭理人，在家也不說話，一回家就一股腦投入學習中，似乎這樣才能逃避那些討人厭的事情。

可是，到了初中之後，我再次遇到打擊，這一次我乾脆沒能翻過身來。我和班裡的搗蛋鬼李莉一起升入了同一所初中，這個人似乎天生就和我犯沖，總是糾纏我。其他搗蛋鬼都已經收手或者去了其他學校的時候，她依舊不改初心。我則心態很好，對此統統無視。可是這個百試百靈的辦法居然在李莉身上失效了，這個傢伙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在中考的考場上她偷走了我的准考證，導致我失去了考試資格。原本成績不錯有望升入重點高中的我本來不會和他在一個高中考試，可是為了折騰我，成績不好的她不惜把第一志願改成和我一樣。我自認已經很小心了，可是上個廁所的功夫，我的准考證就丟了。心急如焚的我根本想不到有人這麼狠，還以為是我不小心掉在什麼地方了，慌張又無奈的我去請求老師的幫助，可是老師非常公事公辦，表示沒有準考證就不能參加考試，還說什麼連准考證都保管不好，有什麼資格進重點之類的。直到考試結束，我才從一臉得意的李莉手中拿回了准考證。我去向老師說明了准考證被盜的事情，可是李莉卻辯解他只是撿到的，只是忙於考試又找不到我，所以才沒能交出去。

這都是p話，不能交給老師，讓老師找到我嗎？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還振振有詞的說，她太慌張結果忘了還能這麼辦了，當時只是決得得認真保管，不能丟了之類的。可是之前她得意的笑容出賣了她，而我因為這一次打擊一蹶不振。重考了一年的我成績一落千丈，從此放棄了希望，因為我覺得這輩子我都不會有機會翻身了，倒霉到家命犯太歲的我再努力也不可能和老天爺掰手腕，我認命了。

高中畢業后我開始四處打零工，並且離開了家，妹妹則是早在初中就報考了到和我不一樣的學校，唯恐和我有聯繫。出於對給妹妹添麻煩的愧疚，我選擇了默默忍受，後來妹妹考上了藝校還成了明星，我還偷偷收拾過試圖偷襲非禮她的狂熱粉絲。不過這些她並不知道，我也不想她知道，前半生她已經被我的壞名聲影響了太多，現在她功成名就，我可不能讓自己的壞名聲影響到妹妹。直到26歲那年，我們的父母死於一場車禍，讓我憤怒的是，那個肇事的司機居然是個老熟人，那個人就是李莉，她高中肄業就去開計程車了，成了一個計程車司機。看到父母的屍體，我的內心充滿了憤怒，雖然父母對我並不偏愛，但是還是好好撫養我到現在，即便是沒有給他們長臉，可是他們還是偶爾會接濟我，現在我的天徹底塌了。

李莉雖然成績不好，可是家裡有錢有勢，最可怕的是，她的父親居然是妹妹的演藝公司的幕後老闆，為了防止我們嚴厲追究李莉，他軟硬兼施，威脅妹妹會被雪藏，然後給出了一點並不豐厚的賠償金，還找了人當替罪羊，讓我們指認肇事的人不是李莉。為了妹妹的事業，我忍了，忍著巨大的悲痛和仇恨，選擇了撒謊，放過了自己的仇人。

父母死後我和妹妹幾乎徹底斷了聯繫，之前因為父母在，偶爾還會一起吃飯，可是現在妹妹似乎不太想見我，加上忙於工作，又沒有共同話題，我們的關係成了陌生人。而我也是一樣，忙於糊口的我哪裡敢去麻煩妹妹呢？我還擔心自己的霉運會導致妹妹被老闆雪藏報復，雖然這次我們放過了李莉，可是誰能保證那個老闆不會橫下一條心斬草除根呢？後來我依然偷偷關注妹妹，看到她事業順利，並且在我29歲那年脫離了老的公司，改投了其他的演藝公司獨立出來了，我很是欣慰。後來她的事業依然不錯，而且越做越大，甚至有了自己的公司，捧紅了幾個新人。而我依然在四處打零工糊口，每次都被莫名其妙的趕了出去。這一次我的人生似乎還在重複這種狗血的情況，看來這輩子都不會有改觀了。坐在車裡的我這麼想著，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是不是上輩子我幹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被這樣懲罰？現在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親手報仇。可是忙於糊口的我根本不知道李莉在哪，之前去開計程車也不過是她一時興起想找點事做，後來似乎被關在家裡等著嫁人。茫茫人海，失去了和一個人的聯繫，想找她報仇等於是大海撈針，看來這輩子是沒戲了。而且我還擔心一旦自己成了殺人犯，妹妹的事業會受到打擊，畢竟殺人犯的妹妹這個名聲一定會毀掉她的演藝事業，我太清楚那些瘋狗一樣的輿論會怎麼樣把人逼瘋，妹妹絕對受不了這種打擊。其他人只會冷酷又殘忍地隨意調侃，根本不在乎當事人會如何受到打擊。

算了，這輩子沒指望了，只要妹妹一切都好就行，我還是早點投胎去吧，為了防止給妹妹添麻煩，我還是死在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比較好。等我回到了出租屋后，本想洗漱一番的我卻發現自己的東西都被丟了出來，房東以我拖欠房租為由把我趕了出來，我沒有爭辯，兜里只剩下幾十塊的我付不起房租，不如說房東等了半年才把我趕出來已經很好了。我默默地鞠躬感謝了房東，然後挑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離開了。我準備去見一見妹妹，做個告別，畢竟她是我在世界上最後的牽挂。

接到了我的電話，妹妹很驚訝，不過她還是見了我，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聊了聊自己的近況，畢竟妹妹的近況我在新聞和社交媒體上都能看到。誰知道不知怎麼的，妹妹居然暴起：「你就這麼沒出息嗎？居然淪落到向自己的妹妹乞討，要不是你這個災星招惹了那個混蛋，爸媽也不會死！！！！！！」

看來妹妹誤以為我是來乞討的，也對，她是想不到我打算結束自己的生命的，可能以為我跟她訴苦是為了錢吧，她這麼想很正常。可是接下來她的舉動讓我徹底絕望，她從錢包里拿出一些鈔票，一股腦扔到我臉上，然後大罵：「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我不想再見到你。」然後就哭著離開了。

這輩子妹妹被我連累了太多，我的霉運確實讓她陷入了不幸，父母和我的聯繫比她和我的聯繫緊密，結果就被李莉給害死了，而她也差點事業覆滅，想來她是早就認定我是個災星，不希望再見到我了，這一次只是說出了真心話。

我忍著餐廳里所有人的視線，默默撿起了錢，然後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聽到有人說：「真晦氣，天底下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我拿著這些錢，找了一個賓館洗了個澡，然後退房去吃了頓好的，我一直很喜歡川菜，因為熱辣大盤管飽，最重要的是，辣味的刺激能讓人忘我，我是不願意喝酒的，那玩意是個無底洞，我的金錢有限，所以我選擇了吃辣來緩解自己的苦悶。這一次我決定放開了吃，以前只是一個月找一天去打個牙祭，這一次我決定放開了吃，放開了喝，反正就這樣了，最好喝醉，這樣我死掉的時候萬一被人發現，也會被認為是醉酒後慌不擇路墜下山崖。是的，我打算從山上跳下去。

正在我大吃特吃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坐到了我對面，來人是個女的，長得還不錯，不過我也不是沒追過女孩，最後被人狠狠嘲笑一個渾身尿騷味的人沒資格追女孩，之後我就敬女孩而遠之了，人得有數，不能自戀。

「奇怪，明明身負絕世天分，居然背負陰鬼纏身的厄運？」

我依然在吃飯。

不過這個女的似乎是在和我說話，因為她接下來就問我了：「你是不是這輩子都很倒霉，還總是犯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手裡？」

我抬頭看了看她，不過我也不是沒被這種人騙過，估計是算命的。因為我很倒霉，父母也不是沒想過給我用一些迷信手段改改命運，結果自然是被各種「大仙」騙了。她們總是用一種模稜兩可又很容易套到所有人身上的話術一點點套話，然後騙你捐錢，或者花錢作法之類的，要麼就是買一些沒用的符紙之類的。

為了讓這個女的罷休，我告訴她：「不好意思，我沒錢。」為了防止她覺得點了一大桌子菜的人騙她沒錢很可笑，我還補充了一句：「我現在的這桌菜已經花光了我身上的錢，而且我待會就會去自殺，所以你不用指望能從我身上騙到錢，再糾纏我小心我先弄死你。」

本來我覺得這種恐嚇能嚇走她，畢竟這種「大仙」都是貪財的，貪財的怕死，這是我工作閑暇的時候看了些書得來的知識。（男主雖然絕望，但是學習的習慣保留了終身，尤其是中考失敗后懶得看教科書，卻把課外書看的起飛）

只是這個女「大仙」居然不怕，也不走，而是喃喃自語：「這樣啊，那我臨別送你個好東西。」說這話她掏出一枚戒指，這枚戒指上刻著三條龍，一條金色，一條青色，一條赤色，圍繞著中間一顆珍珠張口，堪稱二龍戲珠的加強版——三龍戲珠；底下是金色的底座，底座上刻著對應三龍的四個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東西的頭，只是那四個腦袋齜牙咧嘴，看起來不像任何已知的生物，倒像是妖怪。

「戴著它，也需你死後能得到好運呢。」然後這個女的就走了。

我很無語，她這騙術太低級了，不就是給你個便宜唬人的東西引起你的好奇心嗎？好像我沒見過一樣。我賭氣一樣收起了戒指，然後繼續乾飯，讓她損失點錢也好，省得她老騙人。

我吃完飯後打了個車到了大楊山風景區，然後買票上了山，直到太陽落山我也沒下來，最後灌了自己三瓶二鍋頭，看著天上繁星點點，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的我，從山頂上倒著身子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