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後悔
「嗯。」宴清黎應了一聲,抬手打個哈欠,神色懨懨,「你們不必急着起來,先緩一下吧。我還是困,要再睡下,出去的時候幫我帶上門。」
青歲與北陸對視一眼,青歲急道,「小姐,先上藥再睡吧。」
宴清黎碰了下,確實還有些疼,但尚能忍受。
她側躺下,受傷的半張臉在上,「沒事,睡着就不疼了。」
點玉趴在她面前,圓溜溜的眼睛關切盯着她,伸出小舌頭舔她的手指。
宴清黎輕輕撫着它的脊背,聲音很空又輕:「我沒事,別擔心。」
說完,閉上眼睛。
睡一覺確實能消除許多心理上的煩累,但是身體上的不能。
熟睡的時候能忽略,但醒了之後,會無限放大。
宴清黎幾乎方醒,就喊著北陸和青歲,讓她們拿葯來。
北陸的動作已經儘可能放輕了,但還是疼的宴清黎一抽抽的倒吸氣。
「我若是,嘶——睡前上了葯就,嘶——好了……」
即便宴清黎儘力剋制,說話時嗓音間還是帶出了哭腔。
因為太疼了。
青歲將熱騰騰的膳食放到桌上,聽到聲音,勸道:「北陸,你力氣再小些。」
北陸緊擰著眉,緊緊盯着宴清黎的側臉,彷彿在做什麼事關社稷的大事,「嗯!」
點玉蹲坐在宴清黎的膝蓋上,仰頭看着她動作,小腦袋動來動去。
宴清黎注意到她的動作,手指握住它的小爪,誠懇反思,「我後悔了……」
點玉,「喵~」
同它對視片刻,想到什麼,宴清黎問,「青歲,母親離開后,有留下什麼話嗎?」
青歲走過來,在她身邊站定,看眼北陸,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說。
北陸直接道,「夫人讓奴婢二人看住您,如果您要出去,一定要攔住您。夫人還讓我們轉告您,她明日要帶您出去。至於出去做什麼,夫人未說。」
還能做什麼,宴清黎能想到只有她提到的訂親。
青歲小心注意着她的神態,「小姐若是您不想去,明日您和北陸早些出門,夫人這裏,奴婢幫您攔著。」
宴清黎去書肆的這幾日,並非只帶着青歲,兩人是輪流着的,一人一日。
「你攔不住她,指不定還會挨罰。」宴清黎面上並沒甚抗拒,除了平淡還是平淡,她想了想,「若是要出門,衣裳定是不能像身上這般素淡。」
「青歲,衣裳的事情交予你了,要多些花色。若是沒有,你就自己看着來,精神些就好。」
青歲驚訝抬眼看過來。
北陸也止了手上的動作。
「葯上好了?」宴清黎彷彿沒有看到二人的異樣,抬手碰了下側臉,起身去到桌邊,「今日的菜色好豐盛。」
「葯是上好了,但是……」北陸話語間難掩擔憂,「小姐,您不在意嗎?」
青歲的視線也移過去。
宴清黎拿起筷子,單手托腮,笑的溫軟又漫不經心,「你們聽過一句話嗎,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既沒有能力,也沒有能讓人顧忌心疼的底氣,哪能談什麼在意或者願意。」
她能做的,只有在既定情況的基礎上,讓自己過的更順意些。
誰說出去了就一定要見那位公子,就算是見到了那位公子,誰又說了一定要跟他訂親。
走一遭而已。
再說了,她也需要花些時間想想之後,若是書肆里的書都看過了,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她那時要怎麼辦。
詢問大哥和嫂嫂,還是……
問下霍縉?
一頓晚膳,宴清黎吃了近半個時辰。
吃完之後,她再一次後悔,若是睡前上了葯就好了。
即便不會讓傷立刻變好,至少不會如現在這樣,稍不小心扯到傷處,都疼的她齜牙咧嘴。
吃一口,緩許久。
在青歲和北陸收拾東西時,宴清黎趴在榻上,探出腦袋,「北陸,可以幫我裁個面紗嗎?明日我不想這樣出門,萬一嚇到人怎麼辦……」
北陸抬眼,應了聲好。
青歲接着道,「奴婢一會兒就去選衣裳,正好讓北陸在面紗上綉些花紋。我家小姐天生麗質,絕不會嚇到人的。」
宴清黎忍不住笑,但是唇角剛上揚,一側臉上傳來刺痛,她趕緊收斂,有些幽怨:「青歲,你是不是故意的……」
青歲眨眨眼睛,理所當然,「奴婢只是在說實話呀。」
兩人一前一後端著東西出去了,屋內安靜下來。
宴清黎仰躺了會兒,起身準備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今日又睡了許久,她現下精神很足。
這時,「嘟嘟」兩聲敲擊聲響起,在寂靜的室內無比清晰。
宴清黎看向窗戶的方向,這場景似曾相識。
她安靜站了片刻,當再次響起敲擊聲的時候,才過去打開窗。
第一個動作就是抬頭向上看,看房檐之下。
然而,今日卻是沒有看到人。
「啁!」
眼角餘光注意到一團黑影過來,宴清黎趕緊後退半步,給它讓出位置。
飛鷹乙在窗柩上穩穩站好,收回翅膀,伸著脖子對她又叫一聲,彷彿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宴清黎清咳一聲,掩住心底小小的不自在,「你怎過來了?餓啦?還想吃上次喂你的東西?」
「啁!」飛鷹乙嚴肅否認,對着她伸出一隻腿。
細長的腿上綁着竹筒。
宴清黎看到了,但故意曲解它的意思,「你要帶走一包嗎,好貪心。你還得等等,我這兒沒有那般多。」
「啁!啁!」飛鷹乙脖頸處的毛炸起,翅膀也隱隱有展開的跡象。
「好了好了,我錯了,對不起。」宴清黎連連道歉,解下竹筒,拿出裏面的紙條,「你看我都受傷了,不心疼一下嗎?」
她幽怨瞥它一眼,手指同時打開紙條。
是霍縉傳來的消息,簡單五個字——
明日有驚喜。
宴清黎擰眉盯着看,想不出他是個什麼意思。
「阿乙,你主人明日要回來了?」
可為何要告訴她?
正想着,宴清黎受傷的那半張臉,感受到一片溫熱,毛槽槽的,有些硬還有些扎。
與此同時,她眼前一側也昏暗下來。
「阿乙?」
它竟然展開一隻翅膀,輕碰了下她的臉。
宴清黎眨眨眼,心中驚訝,但更多的是如泉眼般向外涌的暖意,「你在心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