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多餘

莊嚴的佛像前，一個身着華服的俊逸男子跪坐在蒲團上。

他雙眼閉着，嘴唇顫動，似乎在念經，光滑潔凈的額頭，顯示他已經嫁作人夫。

女尊王朝，凡是未出嫁的男子眉間都要點上一顆硃砂痣，不過也有未出閣的貴族男子為追求美貌，在額上畫上花鈿。

桌上的香爐內傳來奇異的味道，似要掀起一股隱秘的情緒。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墨竹，把門關上。」男子並沒有動，依舊閉着眼睛，吩咐著身邊的小廝。

想必是今日天氣陰鬱，外面風大，將門吹開。

門果然關上了，一個好聽的女音卻不期然想起：「瀟郎，我想你想得好苦……」

梁瀟訝異地睜開眼睛，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他轉過來頭來，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臉上有些慌亂。

「三殿下，你怎麼來這兒了，我已經嫁作人夫，如此場合，恐怕於禮不合。」

三皇女姬月聽着梁瀟如此拒絕之語，臉上不由露出痛苦的神色。「瀟郎，你是怪我一直沒來找你嗎？」

「三殿下，你不要開玩笑了，我已嫁給九殿下，與你再無瓜葛。」梁瀟說着，頭卻突然有些暈，他抬眼看着桌上的香爐，心中好像明白了幾分。

「瀟郎，你難道就這麼忘記我們從前的情誼了嗎？」姬月看他身形搖晃，連忙上前扶住他。

梁瀟的眼睛的景色花了花，面前的女子不正是他一直魂牽夢縈的人嗎，他喃喃道：「月兒……」忽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連忙要推開她，「不，你走開！」

可是熏香之下，他除了抓住眼前能為他解渴的人，又怎麼推得開呢。

姬月看着窗外突然出現的人影，伸出指尖撫摸著梁瀟俊朗的容顏，深情地說道：「瀟郎，姬衍她不解風情，胸無點墨，又怎能比得過我們詩詞歌賦，花前月下互訴衷腸呢……」

「月兒……」梁瀟只喊著姬月的名字，至於她說了什麼，卻聽不清楚，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暈，體內似乎有某種渴望要破土而出。

「你跟着她，想必受了不少委屈，還是讓我好好安慰安慰你吧。」姬月的一雙眼睛亮得驚人，直盯着窗外的人影。

眼見那人影落寞地消失，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天色越來越陰沉，一道驚光閃過，淅淅瀝瀝地雨點砸向地面，滂沱的雨聲蓋住了室內旖旎的聲音。

姬衍捏着手裏的那袋栗子糕，失魂落魄地往山下走。

她向梁瀟身邊的小廝打聽，知道他最喜歡吃栗子糕，今天本是點兵的日子，姬衍特地買了些帶來，想告訴他，自己不去了，留下陪着他，沒想到竟聽到這些。

原來自己竟是多餘的人。

她知道梁瀟自成婚以來從未笑過，本以為他天性如此，沒想到他是早有了心上人。

姬衍諷刺地笑了笑，她從小不愛文墨，慣是喜歡舞刀弄槍，什麼詩詞歌賦是狗屁不通。

而梁瀟卻是名滿京城的才子，樣貌更是無雙，當初若不是自己在宴會上救下失足落水的他，毀了他的清譽，又怎麼會有這段婚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