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人間疾苦

夜晚的天空被城市的高樓燈火掩蓋了星星的光芒，漆黑的寂靜，宵夜街在喧鬧過後變得一片狼藉。

一個在深夜中堅持買賣的烤鴨檔口成了宵夜街唯一的明亮星星。

魏萊蹲坐在路邊的綠化草叢裏，一手拿着烤鴨紙袋子，紙袋子裏還不停的冒着香噴噴的熱氣，而另一隻手緊抓着一隻大鴨腿津津有味的大快朵頤，兩隻眼睛還時不時的觀察著烤鴨檔口的主人。

一旁的章小蓉靜靜呆坐着，不明所以的順着魏萊的目光望去。

檔口的主人是一個白髮老爺爺，在兩人購買最後一隻燒鴨之時檔口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魏萊看着他年紀大，所以購買燒鴨之後並沒有留在檔口的休息區吃，就是想着讓這位老爺爺早點回去休息，但奇怪的是，這位頭髮花白的老爺爺收拾乾淨之後並沒有回家，連休息區的桌椅都沒有收，而是坐在檔口前抽著孤寂的煙。

可章小蓉盯了許久，仍然是不明所以，問道：「阿萊哥哥，我們為什麼要蹲在路邊吃？」

「想讓老爺爺早點收攤。」魏萊輕飄飄的一句帶過。

章小蓉聽后，微微一愣，轉而甜甜一笑，說道：「阿萊哥哥真好。」

話落，她甜甜的啃一口手中的大鴨腿，十分平靜的說道：「可是叔叔從來不收攤。」

魏萊聞話，微微一愣，手中的燒鴨突然不那麼吸引他了：「他不睡覺嗎？」

「叔叔睡不着。」章小蓉搖搖頭，回道。

魏萊目光暗沉，想起鄉下的阿榮奶奶，點點頭，說道：「原來有失眠症，人老了睡眠就越來越少，我奶奶......」

「他比我爸爸還要小些......」

魏萊話未落，章小蓉的一句話讓他震驚了。

魏萊突然反應過來，章小蓉從一開始就喊老爺爺為叔叔，從章小蓉暗淡且憂傷的目光中他能感覺到，這是一個人間疾苦的故事。

果然，章小蓉帶着嘆息解釋道：「兩年前，叔叔的老婆和孩子出車禍走了，他一夜白了頭，從此再也睡不着了。」

車禍？

聽聞是車禍，魏萊低下了頭，他此刻突然更能感同身受，因為他的父母，就是車禍走的，儘管那時的他還很小。

沉默良久，魏萊看着章小蓉稚嫩的面龐，他目光複雜，問道：「你對你爸爸一直是這種沒大沒小的叛逆態度嗎？」

章小蓉頓時停下嚼食的動作，微微一愣，水靈的眸子裏有些慌張的思緒，心虛的回著：「我...哪有叛逆......」

魏萊將目光收回到香噴噴的烤鴨上，淡淡的分析著：「你明明很在乎他，你看似一驚一乍的性子，也不過是你的偽裝，對着你爸爸若即若離，一個不合心意就生氣，也不過是想引起你爸爸的注意，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我一眼就能看穿。」

看着魏萊若無其事的拆穿，章小蓉對手中的烤鴨完全沒了興趣，目光中或是悲傷又或是羞愧，微微泛起的漣漪，讓人心生憐惜，只見她強忍淚水說道：「我...我只是想讓他在乎我，因為我只有他，沒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