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破局之人

第四十六章 破局之人

白自劍又借著牆面倒塌掀起的煙塵暗發數道劍氣,這劍氣雖然厲害,可雪緒要想擋下卻也不是難事,只是雪緒在明他在暗,江湖中人藉助地形地勢、環境變化來贏的對手本是尋常之事,況且這兩人都是深度血海深仇,哪裡顧得上什麼光明正大。

方才那兩掌煙塵激蕩,白自劍借著煙塵暗中使出雪花六齣,這招本是雪山劍法中的最後一招,威力極大,不僅對天賦要求極高,內力要求也甚高,每代雪山弟子中能練會的往往不過一半,練會中的又根據內功深淺分了三六九等,如玽誕這般見一次便能使出個大概的人卻更是百年難遇。一來他確有天賦,二來他被神秘人傳了十多年深厚內力,有這二條件,雖然使得不倫不類,卻已經超過許多雪山弟子。

尋常人使出這招便是六道劍氣齊飛,甚至於連使數次,十多道劍氣齊發,只是練到深處多用幾次已經無太大難處,連發數十道劍氣更是不免花里胡哨、華而不實,臨敵之時若是這般使用便是太過於拘泥於招式,遇到高手便會被一下子抓到破綻。可白自劍身為雪山掌門,早已將這招使得爐火純青,能將六道劍氣隨心控制,兩道至六道劍氣,變化方位威力,單是這兩道劍氣的用法就有前強后弱、前弱后強、兩發皆強,更不用說還有不同方位。只見他再煙塵之中先發兩道劍氣,再是三發,雪緒雖然一一接下,可她一時忌憚白自劍的掌法,一時也不敢貿然衝進煙塵之中,一攻一守不免落了下風。

可煙塵風吹即逝,白自劍借著最後片刻,將雪花劍氣聚在劍刃之上,猛的衝出,左手六陽真氣聚集,右手雪花劍氣待發,他這來勢洶洶,雪緒早已經備好。白自劍心知雪山劍法難以取勝,便劍法為虛,將勝敗全繫於這新創的掌法之上。

雪緒知他的掌法厲害,不能硬拼,但她深知往往這類掌法內力消耗極大,只得將時間拖長,白自劍畢竟年邁,內力雖然深厚可必定經不起長時間消耗,遂長劍橫架,使出雪山劍法的「守式」,她這一守便是捨棄進攻,劍光混沌將周身守得嚴嚴實實,配上輕功,或守或躲,一招一式也不硬接。

白自劍見她只守不攻,便一層層加大掌力,雪緒無法躲閃之時便使出雪山派的雪影擒拿手,抓個雪山派弟子擋在身前,白自劍掌力收不住,嘭得一聲那雪山弟子登時嘔血三次隨後斃命。白自劍見狀也怒殺了兩名青龍壇殺手,只是這些死侍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損失幾個雪緒也毫不在意,二人情感波動也大有差別。

那三個人影自然便是玽誕、魎、秀蘊三人。昨日玽誕、魎二人見何太極將秀蘊擄走便前去追趕,可魎輕功較差,被落在後頭,偏偏這弄拙成巧,他跟在後頭,將雪緒如何背後偷襲將玽誕打暈,又如何將二人運到城內莊子里看的一清二楚。魎原先見守衛森嚴,直到深夜才將人撤了,只留下兩個守門的,這才出手救人。玽誕被五花大綁吊在樑上,原本已經無計可施,練見到魎推門而進,真是喜出望外,一個轉身,又從樑上摔了下去,好在繩索系在樑上,他頭頂朝下來回晃蕩著道:「你終於來了,快快給我解了繩索。」

魎望著玽誕道:「太高了,你先等著吧。」說罷替秀蘊解了捆綁的絲綢,又用暗器將他繩索切斷,玽誕摔在地上哎喲一聲慘叫。二人用刀子一層一層將繩索切開。玽誕原本覺得就這樣被綁著倒也省心,雪山派的廝殺原本就與自己無關,自己也答應過雪緒不會插手,除了想上山帶下慕容嫣免得誤傷以外,別無所求,可轉念又想,慕容非道自會護她周全。可如今鬆了綁以後,他看著秀蘊,心中一陣惆悵,不知該如何是好。

秀蘊道:「好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她心思單純,對雪緒將她綁在這裡毫不在意,只見天色太晚,再不回去山上家裡又得忙著到處找她,哪裡想得到如今雪山派這番情景。

玽誕聽她說要回去連忙道:「不可,不可……」秀蘊道:「為什麼不可?」玽誕不知該如何解釋,魎卻道:「他的意思是,雪山派不久就難免一場廝殺,你現在回去……」玽誕驚道:「你怎麼知道!」魎道:「他們無緣無故從雪山派抓一個女孩子下來,又不殺,多半是留著有用,一個時辰前這莊子里還都是人,各個磨刀擦槍,現在已經全撤了,看著方向便是去雪山派的,這姑娘我想應該是留著做人質吧,可是做人質怎麼只抓她一人,卻也不帶著,真是奇怪……是了,你去雪山派也是為了這事吧,只不過你是為了你的慕容姑娘……」

玽誕見他雖然於細枝末節處比如秀蘊和雪緒的血緣關係無法得知,可三言兩語就能將事情推個清清楚楚,心下更是佩服。秀蘊驚呼一聲道:「你說什麼?」連忙起身,往屋外跑去。可她到了外頭,四周都是巷子,她從未下過雪山派,一時之間不知往左還是往右,急忙問道:「雪山派怎麼走。」魎在身後道:「你回去做什麼,一點功夫也不會,去了不是送死嗎?」秀蘊道:「他們……他們不會傷我的……」

玽誕道:「刀劍無眼,他們就算不想傷你,可到時候場面混亂,卻也不免誤傷。」秀蘊幾欲哭出來道:「大哥哥,幫幫我吧。」玽誕瞧了魎一眼,指望他腦子轉的快能想出個兩全的辦法,魎也瞧向玽誕,指望他給個決斷。

二人你望我我望你,又一轉頭看到秀蘊兩眼汪汪,玽誕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帶你回去吧,不過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秀蘊連聲道謝,玽誕不知此舉是對是錯,可也不忍心讓她在這等著,橫豎不是雪山派滅門,便是雪緒死,再或者兩敗俱傷,總之沒什麼好消息。三人便結伴而行又往雪山派前來。

秀蘊體弱,又沒練過什麼輕功,沒跑兩步便已經氣喘吁吁,玽誕見她這般跑法,一天也未必能上得山去,便馱著她展開輕功,他氣力雖足,可背著個人,腳下卻不免慢些,待到上了雪山派已經日出東方。

三人見雪山派門內外空無一人,雖然張燈結綵,卻毫無熱鬧景象,只聽從演武場傳來廝殺之聲,三人貼著牆根,緩緩前來。見到兩邊廝殺,早已經血流成河,地上積雪盡數被染紅,秀蘊大喊道:「別打了!」可她人小聲微,聲音早就淹沒在聲潮之中。

可白自劍、雪緒等人內功深厚,聽力遠超他人,在廝殺聲中傳出數句「別打了」,兩人都不禁望去,見是秀蘊都不由得吃了一驚。白自劍喊道:「蘊兒,你沒死!」雪緒瞧見玽誕罵道:「臭小子,你把她帶回來做什麼!」又道:「給我護好她!」一言甫畢,二人又打在一起。雪山派弟子這時也瞧見秀蘊,紛紛道:「小師妹,你沒事,太好了。」「師妹,小心,快躲到一邊去。」說著又和青龍壇殺手打在一起。

她見根本無人聽她說話,轉身去求玽誕道:「大哥哥,你快想想辦法,讓他們停一停吧。」玽誕見白自劍和雪緒兩團白影從牆頭打到屋頂,又從屋頂打到牆外,越打越遠,場子內更是亂作一團,自己哪裡能插得進手,便道:「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無能為力。」正在此時,一名雪山弟子被打飛過來,渾身是血,倒在秀蘊身旁,秀蘊連忙趴到身旁,搖身呼喊,可那人已經死去。她未親眼見過人死,直到魎提醒:「別喊了,他已經死了……」

秀蘊轉過身去,見兩邊都有死傷,若不是殺到對面不剩一人決不罷休,她心一橫,衝進場子去,她這一衝,眾人都全無防備,玽誕也未料到。她衝進場子,見到刀劍便往上迎去,雪山弟子見到是小師妹,連忙收了招式,青龍壇中人也都見過她,知她是雪緒親眷,也不敢傷她。她用這方法停住幾人,可也有來不及收手的,不免在她身上打了幾拳,劃了幾道口子,好在見到她時已經有準備,雖然沒能收住,力道上也減輕了六七分。

可她本就嬌弱,縱使這些輕傷也已經讓她疼得站不起來,她一倒下,兩邊又打了起來,再做呼喊,依舊無用。便在此時,一陣強風吹過,過不多久,只見天上下起大雪,原本這雪山下雪比尋常地方下雨還要常見,可這雪卻不是白色而是紅色,散發一股辛辣氣味。眾人還以為是鮮血染紅,可身上沾了這雪,沒過多久只覺得身上酸麻,體內真氣提不上來,好像醉酒一般倒了下去。雪山弟子驚呼道:「這幫人打不過居然下毒!卑鄙無恥!」青龍壇中人也暗想:「堂堂雪山派,居然做這般卑鄙下流之事!」

兩邊互相怨懟,只見一人將秀蘊拉到一旁,此人正是玽誕。魎見那風起,便從斗篷里拿出一瓶解藥,交於玽誕,他爬上屋頂,借著風勢撒下「醉仙粉」,此粉無甚毒性,但麻醉效果甚佳,原本是用來捕捉大型毒蟲毒豸,五毒教將這類蟲豸奉若神明,故稱作「醉仙粉」,毒蟲吸入,也能醉上半日,可魎從未在人身上使過,也不知藥性,有用與否,全憑運氣。

眾人身上沾染了這葯本無大礙,可打鬥之時,運氣吐納頻繁,吸入許多,雙方都以為是對方施了暗手,可又見對面也紛紛倒下,又想:「怎麼回事,莫非他們下毒手段低劣,居然連自己人都中招了?」再又見玽誕全然無事,心中便將這下毒的罪名安在玽誕身上,罵道:「臭小子,他娘的敢下毒,快拿解藥來。」

慕容非道盤坐在地,運氣調息,想要將毒素排出,見了玽誕也叫道:「李玽誕,你把我妹妹抓到哪裡去了!」玽誕道:「你胡說什麼,我幾時抓你妹妹了。」他心頭一緊,生怕慕容嫣有什麼危險,可又不知何處去尋。慕容非道說道:「你還在這裝瘋賣傻!我勸你……」他此時強行提氣,卻提不上來,便又閉目調息。

眾人中了這「醉仙粉」,這場廝殺才告一段落,只剩遠處白自劍和雪緒二人還在打鬥。秀蘊服了解藥,起身道:「快……快去讓他們停……停下……」玽誕道:「你傷成這樣,還是別去了,我看他們半斤八兩,誰也殺不了誰。」秀蘊轉向眾人道:「各位師兄師姐,切莫再動手了,何伯伯,你讓他們別再打了……」

雪山派眾人不知其中,還以為小師妹受了他人蒙蔽,便道:「師妹,你快快離開這裡,這些人交給師兄師姐們對付。」

魎道:「放心,他們一時半會動不了,不過我的藥用完了,藥效一過,他們再要打,我可沒辦法……」

秀蘊兩相為難:「若是將這群人都綁了,可這裡是雪山派的地方,到時候若是爺爺不肯放過他們,那我豈不是害死他們?要是現在給他們解藥,無論給到誰另一邊都無法倖免……」

只聽得不遠處砰砰作響,白自劍雪緒二人已經斗到天昏地暗。秀蘊心想這邊暫時安穩,便起身,拖著滿是傷的身子往那邊去。玽誕魎二人放不下心,便讓玽誕跟著她去,魎留在這邊穩住局勢。

便在此時,只聽一陣腳步聲或遠或近,雪山派中人心頭一涼:「不好,這些人還有援兵,雪山派今日就要亡了嗎?」叫道:「師妹!快把解藥給我們,他們援兵一到我們就完了!」「是啊!小師妹!」秀蘊道:「我不會讓別人傷害你們,可……可……」她原想說也不想你們殺他們,可她心知無論哪邊都絕不會答應。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們三人攔在門口,只聽那群人叫道:「這雪山派,人都死光了嗎?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另一人道:「別瞎說,萬一被聽到了有你好受!」「說得對,大家來這裡不都是來巴結雪山派的,若是讓人聽到了知道我們心不誠,這可就糟糕了!」

「不好!你看這怎麼躺著一個人!」「不好,雪山派被人捅了窩了,趕緊跑!」「跑什麼,仔細找找先。」

雪山派眾人聽了這對話轉驚為喜道:「這些人不是他們的援兵。」一人大喊道:「哪位英雄來了,快這邊請。」

那些人或是附近山頭的土匪大王,或是一些小幫派的首領,原本今日是白自劍生辰想來碰碰運氣,看是否能上得山來,趁此機會巴結雪山派。他們前陣子連著幾日前來送禮,都被擋在山腳,今日原也不抱什麼希望,可沒想今日山下不設崗,他們便厚著臉皮一股腦全上來了。他們里裡外外看了個遍,沒發現一人,只在轉角看到兩具屍體,有些膽小的想逃;有些膽大的決定留下來一探究竟;也有些想著雪山派或許遭難,可以渾水摸魚……各懷鬼胎之際聽到一句「哪位英雄來了,快這邊請。」心下雖然忐忑,卻也是一步步走近。

他們將賀禮放在一邊,派人看守,餘下的人挨個進了演武場,見演武場內擠滿了人,死的死傷的傷。齊呼道:「這是怎麼回事?」雪山派一人道:「不知這位英雄怎麼稱呼?」正是那日帶玽誕上山的鄭曉暉。那人道:「英雄不敢當,我們這群人不過是一些小幫派的,在下鯊魚幫游四海,特來給白掌門賀壽。」「在下猛虎幫陳天龍!」「在下破空門李子銀!」……

鄭曉暉道:「原來是各位幫主掌門失敬失敬,我們雪山派遭人暗算,如今動彈不得,煩請游幫主和眾位助我們一臂之力,將這些人料理了,雪山派上下感激不盡。」

青龍壇雪山派眾人各穿自己的衣服,一眼便能分辨。游四海道:「原來如此,好說好說,只是我們若是幫了你們,雪山派能給我們什麼好處?」鄭曉暉道:「諸位前來這裡,多半是有事相求,我們掌門最喜歡結交各路英雄豪傑,今日過後咱們便是朋友了,江湖上也能相互照應。」

這些小幫派原本也只是為了這麼句話才來這裡,若是有了雪山派撐腰,今後在江湖上便能挺起腰板走路,幾人正欲動手。何太極卻冷笑道:「哈哈,幾位別是忘了前幾日他們是如何把你們攔在山下的,如今你們有用時便想起你們,用不上你們時卻看得比豬狗都不如。」他們一回想,確實如此,何太極又道:「我看各位再江湖上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雪山派拿捏在手,實在太過可惜,諸位聽我一句勸,將這些雪山派的都殺個乾淨,我們青龍壇必定不會虧待了各位。」

鄭曉暉道:「諸位可想清楚了,他們青龍壇再江湖上的名聲如何?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組織,利用完各位之後一定不會留下活口。」

何太極道:「他們雪山派最愛面子,如今這麼不堪的場景被你們瞧見,嘿嘿,難說不會為了雪山派的名聲卸磨殺驢。我們青龍壇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可卻是說一不二,否則怎麼和別人做買賣,各位今日若是幫了我們,今後便是青龍壇的弟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更不用看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的臉色。」

游四海等人一聽一個道理,覺得兩邊說的都對,可又兩邊都不敢輕易招惹。他們此刻心中卻想:「你們兩邊說來說去都是今後的好處,雖然一口一個英雄叫的好聽,可傷好以後便再不會將我們放在眼裡,更不用說給我們什麼好處了,可若是兩不相幫等於是兩邊都招惹了,當真是倒霉至極。」

游四海等人拿著刀,卻不知要砍誰。卻聽一沙啞的聲音說道:「游幫主,你好大的威風啊。」游四海聽了這聲音渾身發毛,想起前幾日在客棧里滿身被毒蟲亂咬,至今還餘毒未清,傷口時不時發作起來,又疼又癢。游四海四下尋找,魎道:「別找了,我在這呢。」游四海見他坐在牆角,手裡鼓搗著瓶瓶罐罐,便連滾帶爬到他面前拜了兩拜道:「英雄、大俠上次給的解藥能否再多給一些。」

魎道:「奇怪了,你怎麼沒死?」游四海不解其意但仍然奉承道:「是是是,小人該死,幸得小英雄相助,這才留下一條狗命。」說著又磕了兩個頭。魎道:「你沒見過我師兄?」游四海把頭從地上微微抬起,兩眼上翻,一臉疑惑道:「師兄?什麼師兄?」轉而又道:「若是在下遇到了,一定好生招待。」那日游四海先行離開客棧,往自家跑去,藍宇只收拾了他那些投靠魎的手下,這才免的一死。

魎道:「那倒不必,你起來說話吧。」游四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其他幾個幫派的看了甚是奇怪:「這游四海平日里囂張跋扈,怎麼今天對這個小子這般又跪又拜,這小子又有什麼奇特之處?」

魎起身道:「游幫主,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收集了這麼多手下。」游四海嘿嘿一笑道:「我們鯊魚幫人手眾多,那日在客棧里的不過十分之一。」

魎道:「那難怪了……」他本想說難怪你這麼不在意弟兄的性命。但卻沒說,只一個眼神瞥向游四海又道:「游幫主打算如何處置這局面?」游四海道:「聽大俠吩咐!」

魎道:「說實話,這些人是中了我的毒才動彈不得……」在場之人無論是雪山派還是青龍壇又或是游四海為首的各個幫派都驚呼一聲。游四海知道此人擅於用毒,可沒想到居然有這般本事。

雪山派和青龍壇暗暗記下此人容貌,待到日後再算賬;其餘幫派眾人暗暗稱奇:「此人單憑一己之力就讓青龍壇和雪山派這麼多人束手待斃,若是有了他做靠山,以後哪裡還用這般討好雪山派?」殊不知魎這一招乃是天時地利人和,若是沒有那碰巧的大風,又或是沒有高處用以撒下毒粉,這毒便不能撒的這麼廣;再或是兩邊沒有都得這麼不可開交,能及時發現周遭環境異樣及時躲開,也不至於全部中毒。

魎繼續說道:「可這麼多人我原先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巧你們來了,需要請你幫忙。」

游四海等人正苦於無法討好此人便道:「大俠有什麼吩咐,我們定當盡心竭力……哦不,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哪裡用得著說請字。」

魎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氣了。」游四海道:「大俠請吩咐。」魎道:「也不必叫我什麼大俠了,就叫我……叫……四爺吧。」說著給了游四海一個藥瓶道:「你身上餘毒未清,每日服一顆,一個月後就好了。」

游四海連忙吃了一顆道:「四爺,這些人要殺要剮全憑你一句話。」

雪山派青龍壇兩邊都是十分慌張,都想莫非真要死在這群小人手裡,當真羞恥。只盼他們給個痛快。又想到此人下毒手法十分高明,莫不是要把我們拿去試毒,更有甚者要拿咱們去養蠱,那可真是生不如死……越想越覺得奇恥大辱,恨不得咬舌自盡,可無奈渾身酸麻,能坐著已經很不容易……

魎道:「倒也不用殺他們。」他們聽到不要殺,心裡不僅沒鬆一口氣,更是確定要把自己拿去試藥養蠱,心中暗暗叫苦。只見魎懷裡拿出紙筆,不知寫了什麼,交於游四海,游四海等人轉身便去,過不多時拿了繩索,將青龍壇的人綁住,一人背一個,往山下走去,將雪山派的人移到一邊。雪山派一人叫道:「臭小子,到底想做什麼,是個好漢就給個痛快,若是想拿我們給你試藥,我們雪山派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魎道:「幽冥之事,誰也不清楚,況且我也不怕鬼,你這麼說可嚇不到我。不過你說想要替我試藥,那倒是個不錯的法子……不過我們五毒教也是有教義的,效應不明的葯若是給尋常人吃,是要受萬蠱噬心之刑,我可不想死。你們就呆在這裡,等藥效過了,自然就能動了。」說罷便轉身離開。

他們不知魎要使什麼詭計,見他走了好久也不再回來,才逐漸放下心來。

……

秀蘊在一旁不住勸說,可白自劍雪緒二人仍然未分勝負,那二人所過之處便是飛沙走石,乃是真的以命相搏。秀蘊見勸說無用,便又想衝進去,可這二人對決哪裡是尋常人能插得進手,她剛要走近就被二人內力震開。她被震得生疼,半天爬不起來,心知自己是無力阻止他們,轉而想去叫玽誕幫忙,可見他獃獃盯著雪緒白自劍,叫了幾聲也不答應。

玽誕原先見這二人只是兩團白影,飛來飛去,一招一式根本看不清,待他看過百招以上眼睛才慢慢適應起來。他見二人使得同一種劍法,相互拆招,誰也不能說有什麼勝勢,可白自劍時不時發出強悍掌力總能逼得雪緒敗退幾招,可雪緒雖然擋不住他這掌力,白自劍卻不乘勝追擊,給了雪緒喘息機會,便又提劍而來。白自劍創了這掌法,卻從不使用,一來想留著用於武林大會技壓群雄,二來他這掌法全是自創,與他以往修鍊的武功路數全然不同,他於掌法一些細枝末節、高深之處的用勁變化還未研究透徹。

他修鍊之時不像這般以命相搏,掌力未用到極致,越練越是順手,可實戰起來卻是全然不同,尤其遇到雪緒這般的高手時更不像練功時那般得心應手,掌力用得過多,自己也被反震,每每用出雖然能將雪緒擊退,自己卻決然無力再打一掌。

玽誕將二人招式看得越來越清楚,手上也不住跟著比劃,忽然腦中如驚雷閃過一般,想起那夜在雪山天池山洞之中的壁畫。他那夜見了那壁畫,研究一夜,只覺得畫中劍法牛頭不對馬嘴,上下兩招有時根本連不起來,便全然沒當一回事。如今看了二人的劍法,仔細比劃之後居然發現石壁中的劍法居然莫名奇妙連貫起來,這才想到:「原來那劍法是在雪山劍法的基礎之上所創,創這套劍法的前輩將其中原本的雪山劍法通通省去,為的就是讓不讓雪山弟子以外的人習得。」

他看了許久,將二人招式記了個大概,突然來了興緻,想要驗證石壁中的劍法,便道:「秀蘊,我且試一試……」秀蘊道:「試什麼?」玽誕並不回答,拔出長劍,衝進二人劍勢之中。此時白自劍正使得一招「月色黃昏」劍招朦朦朧朧,虛實不定,雪緒正使得一招「雪滿天山」長劍亂刺,任你虛也好實也罷,我盡數以實相對,此二招相生相剋,說不上誰強誰弱。

二人招數剛剛過半,玽誕卻橫插進來,右手對著白自劍使了一招「雪滿天山」,左手拿著劍鞘對著雪緒使了一招「月色黃昏」。待招數一盡卻不跟上其他招式,而是右手長劍順勢斜劈,左手劍鞘回收橫架,再順勢劃了幾個圈。

可白自劍雪緒二人竟然被這突來的變化擊退幾步。原來白自劍那招「月色黃昏」過後必定左側空虛,但往往以剩餘劍氣籠罩讓別人輕易發現不得,玽誕長劍斜劈正好攻到那一破綻,雪緒那招「雪滿天山」后劍勢有餘,必然乘勢進攻,一般人接下這招往往已經筋疲力盡,必然閃躲,可殊不知那乘勢追擊乃是強弩之末,並無太大威力,乃是反擊的最好時機。

他這兩招將兩大高手震開,自己也嚇了一跳。白自劍心想:「是……是無名前輩嗎?」雪緒也想:「臭乞丐,你又來壞我好事嗎?」

二人晃過神來才看清是玽誕。

雪緒道:「臭小子,你這劍法哪裡學的!」白自劍呼出一口氣也道:「怎麼是個小孩,我還以為是……」轉而又道:「小子,你使得是什麼劍法,你師父是何人?」玽誕道:「什麼劍法我也不清楚,晚輩偶然見得,方才為了讓你們二位前輩罷斗,才勉強使出來。」白自劍以為玽誕有意隱瞞,心生不悅便道:「你是來幫這妖婦的?」玽誕道:「我不是來幫她也不是來幫你,如果非要說幫誰的話,那便是來幫您孫女的了。」

秀蘊叫玽誕方才那兩招魎二人架開,好容易才有空隙懵說句話,連忙趕到中間說道:「爺爺,你別再打了。」轉而對雪緒道:「姨……別再打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雪緒道:「我和他沒什麼可談,不是他死便是我死,李玽誕,把她帶下山去。」

秀蘊滿臉通紅,哈著熱氣,眼眶早已經濕透,她不知道該如何調解只道:「爺爺,今天已經死了太多人了,師兄師姐都受了傷,再打下去……」白自劍道:「她殺了你這麼多師兄師姐,還把你父親……」他一代掌門,走南闖北數十年,經歷過多少生死,可想到自己兒子命喪他人之手,也差點哭了出來說道:「我若是不把她碎屍萬段……」他說此話之時左掌六陽掌力已成,話音剛落腳下一踏,高高躍起,借著下墜之勢一掌往雪緒頭頂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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