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撞入警局的女子
王倩的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裏翻着手機里的照片。
一張張照片不斷從她的手機屏幕上劃過，有單人照，也有雙人照。但每一張里都有一個帥氣的小夥子。那是她的男朋友。準確地說應該是她的前男友。男人已經在兩天前和她提出了分手。
王倩並不怪他，只是看着這個和自己一起走過整個大學生涯的男友，她還是忍不住要心痛。
她緩緩將手機放在副駕駛的座椅上，順手拿起了剩下的半瓶紅酒，一口氣將紅酒全部灌進了肚子裏。她的胃裏頓時翻江倒海起來。她強忍住嘔吐的感覺打着了車子。
王倩眼裏的世界開始轉動起來，她毫不在意這些，固執地將車子開上了馬路。拐過一個十字路口后，王倩的意識更加模糊，腳下的油門也已經把控不住。車子吼了一聲后，瘋狂提速。
王倩重重搖了搖頭，才略微清醒了一點。前方行人路上的幾個行人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中，而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靠近她的車子。
慌亂中王倩猛踩剎車，猛打方向盤。一個急速漂移后，她將車頭硬生生轉了個九十度彎。恐怕就是職業的車手也做不出這麼驚險的動作來。幾個行人已經嚇得呆住了。
王倩的車子還是沒有停下來，前輪撞在路牙上直直飛過了道旁的小草坪，飛在了一輛正在左轉的黑色轎車的身上。
砰！
黑色轎車副駕駛的整個車門都被卸了下來。
巨響聲之後是片刻的沉寂。彈出來的氣囊砸得王倩的臉火辣辣地疼，她受了些皮外傷，但並不感覺到怎麼疼痛。酒精對身體的麻痹，起到了很好的止痛作用。
兩個車主幾乎是同步下車。王倩開口罵道：「你會不會開車。」
黑色轎車的車主是一個中年男人。大約五十多歲。他下車后正要開口，倒先被王倩這一句罵得有些發懵。
縱然隔着數米遠，王倩口中濃濃的酒味，還是立刻鑽入了中年男人的鼻子裏。
他從上到下打量了王倩一眼。
王倩穿着性感的小短褲，上身的半袖很長，可以將她的整條短褲都遮住，如果不是她正抬着手臂指著中年人的鼻子罵。中年人或許會覺得這個瘋子根本就沒有穿褲子。她的頭髮有幾縷黃，還有幾縷藍。
中年人微微眯了眯雙眼。而後他忽然笑了。如果了解他的人看到他的這個笑容都會在他面前多加十二分小心。
但王倩不怕他。王倩走到了中年人的身前，又抬起了手。她指著中年人的鼻子罵道：「大叔，你用眼睛出氣的嗎？你老花了就不要出來開車。」
王倩的話剛說完，便感覺有一雙鉗子一般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細小的胳膊。
「你幹什麼，你想耍流氓嗎？」
那中年人抓着王倩的手順勢一帶，便讓王倩轉了個圈。輕而易舉地從背後鎖住了她的胳膊。中年人的另一隻手揪住了王倩后脖領處的衣服，將她的身體對準了前方的建築物。
他狠狠說道：「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王倩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但始終掙脫不開中年人的大手。她猛地抬頭，看到了那個建築物上的藍色牌子。而牌子上的巨大警徽讓她啞然失聲。
「我從警三十多年，今天我也是開了眼界了！酒駕撞進警局裏的人你還真是頭一個！」
黃易剛剛聽到巨響，跑出院子裏查看情況。眼前的一幕讓他的眼睛差點沒從眼眶裏掉出來。
「李局，您的車……」
黃易上前幾步，也立刻聞到了李賢手中女孩的滿身酒味。
「她，酒駕？」
李賢點頭。
「撞了您的車？」
李賢再點頭。
「在警局門口撞的？」
李賢很無奈地攤了攤他的一隻手，「如果不是我的車擋着，她能把咱們局子拆了。」
黃易有點想笑，但在李局面前又不敢笑出聲。
「我來吧，李局您受驚了。」黃易從李賢手中把女孩的胳膊接了過來。
「您受驚了」這幾個字出口的時候，他終是沒忍住帶出了笑音。
「這很搞笑嗎？」
「如果我把監控發到網上，肯定是新聞頭條，而且我相信視頻會很快火遍全國。」
李賢的臉色更沉了，「當街死了三個人，你還覺得我們不夠火嗎？」
黃易被李賢罵得灰頭土臉。不敢再有任何的嬉笑表情。但心裏卻還是覺得這件事太過離譜。他不由得看向手中的這個女孩，女孩非常漂亮，怎麼看也不像一個能做出如此荒唐事的人。
而下一刻，他改變了自己的想法，這女孩的荒唐超乎他的想像。
也不知道現在這女孩是由於害怕，還是因為身體里的酒精徹底發作了。她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像一攤泥巴一樣貼在了黃易的身上。並不斷地往黃易的懷裏鑽。
「哎，哎，你幹什麼？頭兒，這我怎麼弄……」
李賢緊緊凝著眉頭，並沒有回答黃易的話，他轉身走上了台階。
「頭兒，您別走啊，這，這我說不清楚啊。」
「先抬進來！」李賢說完就要推門進去。
黃易急道。「頭兒，車呢。車怎麼辦？」
「一會兒再處理這些爛事。金鴻那小子呢？」
「在裏邊。」
隨後李賢便快步走了進去，那步伐果然是風一樣的男子。
李局可以瀟灑地走。手下辦事的人可就苦了。黃易的頭上開始滲出汗水來。在莊嚴的警徽下，他簡直手足無措。
那女孩的長發貼着他的胸口，他的大腿，一直滑到了地面上。而後就像一條死狗一樣癱在了那裏。
她衣衫不整，頭部和膝蓋處還有剛剛撞車時候留下的瘀青。她的大腿，細腰全部露在外面，讓黃易不敢直視。但就這麼讓她躺在警局的院子裏也不是個辦法。路燈照在這個女孩的身體之上。她竟是像極了一具屍體。
片刻后，黃易還是決定將她抱回警局，這是唯一的辦法。整件事情實在太過奇葩，抓捕過程也是如此的荒唐。黃易今天也是第一次這麼開眼。
「這叫什麼事兒！」
黃易自言自語了一句，蹲下身子，將一條胳膊伸到了女孩的小腿下。另一條胳膊摟住了她的脖子。他一個公主抱將女孩從地上抱了起來。而後酒精和香水混合的味道立刻衝進了他的大腦。黃易想長出第三隻手去捂自己的鼻子。
他的身體足夠健碩，按說抱起這樣一個不足五十公斤的女孩子應該毫不費力才是。而事實是他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因為他抱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爛泥！
他好不容易走上了台階，低頭的一剎那，竟然在昏暗中發現女孩正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接待處的沙發上坐着趙晴。何吉老人和金鴻已經進了李局的辦公室。
黃易將王倩放在沙發上，對趙晴說：「放心吧，和頭兒交代了案情，就讓他走。」
趙晴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黃易又說：「幫我盯一下這個人。我也進去看看。」
黃易急匆匆地走入了局長的辦公室。何吉老人正在為李局重新拆分那個裝置。
李賢越看越震驚。等到老人再將那裝置裝好的時候，李賢上前拉住了何吉老人的手說：「看來就是這東西。大哥，謝謝你呀。這個東西對我們很重要。你為我們h市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何吉老人也緊緊握著李局的手，他顯得有些激動。誇讚他的這位人物，可是h市人人皆知的大英雄。
在h市裏，可能有人不知道市長叫什麼名字，但不會有人不知道李賢是誰。他破案如神，德高望重。在h市裏的英雄事迹數不勝數。
「你，你，你們人民警察才偉，偉大。」
這一句讓在場的三位警察心中都是一暖。
何吉老人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煙盒。而後從煙盒中取出了三支香煙分給三人。
「煙，煙不好。三位警官不要嫌棄，我，我代表老百姓，對你們說一句，辛，辛苦了。」
黃易說：「謝謝大爺。我們這兒不讓抽煙。」他說完頓時有些後悔，擔心何吉老人會以為他嫌棄這個牌子。
李賢說：「今天可以破個例。」
李頭兒放話，兩位警官便也隨意了起來。
金鴻拿出了打火機正要點煙。卻在這時，大家都聽到了外面的一聲大叫。
「怎麼了？」
大叫的人是趙晴，金鴻自然是第一個衝出了李賢的辦公室。他急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趙晴捂著鼻子，指了指另一邊的沙發說：「她，她吐了。吐得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