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你們才不是替代品

「姓名？」

「你們不是知道嗎？」

「這是走程序，希望你能配合。」

「好……」

「姓名？」

「賀方生。」

「性別？」

「……男。」

「年齡？」

「二十六歲。」

「現在的工作和工作地址是什麼？」

「這也要問嗎，這應該不算是程序內容吧？而且，這涉及到我的私隱，請容許我拒絕回答。」賀方生突然用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兩個審訊員。

「算了。不過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做的事有多危險？這可是人造人，觸犯了人類的底層道德，你這出去是要判刑的，知道判什麼罪嗎？不要以為是非法行醫罪，沒這麼簡單，現在外面呼聲很大，你這罪名不可能判這麼輕的。」甲審訊員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我無所謂你們判我什麼罪，你們別動我的兩個女兒就好。」他一臉嚴肅的盯着甲審訊員。

「這個問題不是我們決定的，賀先生。關鍵要看法院和群眾那邊的意見。」審訊員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如果聽到群眾的聲音估計會很絕望的。我跟你說說現在的情況吧。」坐在旁邊的乙審訊員開口了「現在外面有幾個，如何對待你的女兒們的意見……

有一個是讓她們和正常人一樣生活，這當然是你最希望看到的結果，很可惜，這個意見的呼聲很弱。目前來看，呼聲最高的就是，讓她們失去自由。」說完便打開了自己手中的平板電腦推到賀方生面前。

「這兩個怪物不應該擁有人的權利，既然沒有人的權利，那就是動物，動物就應該被關在籠子裏。」平板電腦發出的聲音讓賀方生幾近抓狂，面色也被憋的發紫。

「不好的消息，你的大女兒，應該是叫小悠吧，已經被一群瘋狂的民眾抓起來了。」甲審訊員在這個時候還不忘補刀。

賀方生的嘴唇由於生氣而在發抖，但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隨即又把自己的雙手放在頭髮上瘋狂抓撓，時不時又從他嘴裏飄出斷斷續續的話語「你們……為什麼……不去幫她？」

「抱歉，你的女兒，無法獲得社會開出的證明，因此她們只能作為普通的動物而非人類，而且，她們現在是非法造物，不是你的所有物，因此我們也沒有權利制止普通民眾」乙審訊員頓了頓，又說「不過你的二女兒至今應該還沒有被抓走。」

……

「今天早點休息咯，明天就要開庭了，你多睡會哦。」看守所的門衛吹着口哨，弔兒郎當的走出看守所的大門，獨留賀方生一人在鐵窗內望着空氣發獃。

「tmd一群傻b，為什麼你們總是要加害於我。我的老婆也不是從你們那搶來的啊，我的女兒也不是從你們那綁架過來的啊……」他再難忍受悲傷的情緒，這是他這幾年來第二次哭泣，這次和上次一樣，依然沒有人同情他。

不知什麼時候從鐵窗外飄進來了一陣漆黑的霧團，一直看着賀方生掩面哭泣。

「你似乎遇到了什麼問題。」一陣飄忽不定的聲音從黑色霧團中傳出。

他吸了吸鼻涕，自己哭紅的眼睛無神地盯着霧團。

「我可以幫到你，你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解決。」那股模糊的聲音再次從黑色霧團中傳出。

他悲愴的苦笑了一下：「原來我已經精神失常了嗎？」

漆黑霧團沒有再多說什麼，

它知道，自己如果不做出什麼讓賀方生震懾的事，他就不可能相信此時此刻發生在的事，隨即霧團便從鐵窗出去了。

賀方生以為自己的精神世界在逐漸恢復正常，可是沒過多久這個漆黑的霧團又回來了，而且這次還不太一樣。

鐵窗被打開了，一具毫無生機的屍體正擺在他的面前，包裹住那個屍體的正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霧團。

「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幫到你。」模糊的聲響又傳到了他的耳中。

他沒有理會黑色霧團的話，而是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具屍體，再一翻身，發現原來是最開始見到的那個看守所門衛。他不敢相信地後退幾步，向看魔鬼一樣看着自己眼前的黑色霧團。

「你想怎麼幫我？」賀方生咽了咽口水，顫顫巍巍地向霧團問話。

「我知道你的二女兒在哪，我還能讓你們遠離這些讓你討厭的群眾，或者你想把他們殺光，這也是能做到的。」

「凈說大話。」不知道是在嘲諷黑霧還是在自嘲。

「這個門衛是那些支持把你的女兒丟進實驗室中的一員，人很多，你如果想對抗他們就是在痴人說夢。不過有我的幫助，你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掉這些人。」

「我的大女兒現在怎麼樣了？」他完全沒有理會黑霧的自誇。

「已經被送上鹽港政府實驗室的手術台了，已經發生的事，我就沒有辦法逆轉了，不過你的二女兒……」

「我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要幫助我，那我一定要付出代價是不是？」賀方生已經下定了決心。

「聰明人，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既然知道這是交易，這份契約書……」從虛空中飄出了一張沒有實體的紙張，擺到了賀方生的面前。

「拋棄自己的感情，遵循自己的本能，為我方盡心儘力地行事……」他頓了頓，抬起頭向黑霧問道「就這麼簡單？」

「不，還有更多的代價。」

「讓一群無辜的人失去自己的生命，這算是代價嗎？」賀方生好奇的向黑霧詢問。

「你覺得這不算代價嗎？」

「這些旁觀者，只會讓我感到憤怒。」他閉上自己的眼睛，契約書上也落下了他的名字。

「很好，你現在可以帶着你那小女兒離開鹽港了。今天，明天，往後，都不會有人再阻攔你保護她了。不過從明天開始，你就需要履行你的諾言了。」黑霧裏突然傳出一陣模糊的大笑聲。

「拋棄情感，遵循本能……」賀方生的腦海里一直在迴響着這句話。

……

「夢夢，你沒受傷吧……」賀方生一臉焦急地看着自己生還下來的二女兒。

「姐姐她……爸爸，那些人說我們只是工具，只是你一時興起造出來的道具。你一開始是這樣想的嗎？爸爸。」

「不，不，你，你們，都是爸爸的好女兒。你們，才不是那些可以被替代的工具。你們都是獨一無二的，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