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心求路

一人獨自坐在火堆旁，靜靜的，任由火柴燃得啪啪做響，火星漫天飛舞，門嘰的一聲，緩緩推開，只見阿婆手提油燈，端來一碗還冒著蒸汽的土豆，放在火堆旁，坐在稜子的地鋪上，拿起一個就遞給了稜子，稜子順手接了過來拿在手裡不願吃下，兩眼黯淡無光。阿婆搓了搓手在火旁暖了暖，輕輕說道：「難過就哭出來吧，不要把傷心埋在心底，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完全按照我們的心意來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也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好事，有相聚就有離別，有榮有辱，有生有死，沒有人能永遠陪著你，要學會孤獨，要學會搏鬥，同苦日子搏鬥，同不甘搏鬥，正如這火焰一般洶湧」。當然有時也需要放手。

阿婆起身默默的走了出去，留下稜子獨守一人，稜子忽然抓起碗里的土豆狠狠的咬了起來，咬的碎末橫飛，一個兩個三個，眼淚再也忍不住了簌簌的流了下來，為無味的土豆疙瘩加了些苦澀。

躲在被窩裡咬著牙，這裡是屬於他自己的獨立世界，稜子好像明白了什麼，不知是雨澤的離開還是，阿婆的教導。輕輕的抹下眼角殘餘的眼淚，瞪大了眼睛彷彿是要暗暗決定，要與這世界鬥爭絕不妥協，要讓身邊的人不再離去。手背上的干透的淚痕，彷彿在告訴這是我的第一次眼淚也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向這世界妥協。

天剛蒙蒙亮，稜子像往常一樣挑滿一缸水，而後幫阿婆做早飯，看著眼前的孩子依舊如此，阿婆也不由會心一笑，見到阿婆那熟悉的笑容，稜子也揚起了嘴角，土黃色的皮膚少了昨日的傷悲，不大不小的眼睛充滿了神采，多了些從未有過的成熟。

上午跟著阿婆受教，下午隔個兩三天溜溜羊，漸入深冬，有時早早起來帶著傢伙去山裡試試運氣，稜子跟著阿婆學的字越來越多，會背的詞句越來越多，看著眼前被自己一遍遍翻過的小黃書，感覺健碩的身軀上有多了些踏實，離與老先生約定的時間已過去了半年，大雪藏住了莽莽青山，萬山連綿不斷，是與天庭相連，殘霞的漫紅也無法掩蓋全部的天邊，無名的山頭上多了個賞山的人，一個少年與颯颯晚風。

不斷的背誦，一個個文字銘刻在稜子的腦海里，似乎看起來有些愚笨的稜子在阿婆的悉心的教導下，已是掌握《千字文》，的基本大義能夠準確讀出每個字。樸素的聲音拗口的讀法，每每午夜從窗內傳來，聽的小母羊直哆嗦，也不再卧在稜子旁邊。

稜子不斷地揣摩每一句意義，和中的哲理，阿婆只是教了稜子字音，和字義，還沒有連貫解釋，稜子不斷想著，構想這每一句的意境，不知不覺中，已是黃昏到黑夜。

阿婆從來都不阻撓，因為她知道，這是邁出讀書人的第一步，就是要以心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