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

艾因回到家裏，來不及查看自己被夜鷺碰觸的部位，就讓艾離收拾東西準備搬家。這時，興奮勁狂涌的後遺症顯現，正在房間里收拾設備的艾因瞬間被疲憊感吞噬，撲通倒在了床上。

回到家的艾離恢復了往日的智能，她記錄保存好天台上發生的一切，正在逐步打包家中物品。忽地，艾離看見艾因突然倒在床上，趕忙將醫療設備展開，進行身體檢查的同時，繼續運行之前未能充能成功的夢境檢測程序。

但這次，夢境檢測程序還是運行失敗，一切步驟運作良好，【域】正常充能，卻無法對艾因進行干預。

艾因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淡金色的空間里。空間遼闊無垠，看不到邊界。

「歡迎，【我】。」

艾因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和他自己的相貌相似的小男孩，艾因認出，這好像是他十歲時的模樣。小男孩眯著雙眼，笑嘻嘻地看着艾因。

「這是哪？為什麼還有一個我？那我是誰？」

「這裏是【墟】，僅屬於【我】的【墟】，存在於心裏。」

「我們兩個都是【我】，你是【我】，我也是【我】。」

「他能聽見我的心聲？！」

「當然。」

艾因並沒有過分慌張，身處異域，冷靜應對才能活下去。

「初次見面，在本世紀，你可以稱呼我為，艾瑣。」

「不必慌亂，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在我和你一同解封【墟】之前，我會先告訴你一些你現在能知道的東西。」

「【墟】中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

「你是第17321位回歸到【墟】的【我】。我很高興，過了這麼久終於能再出去一次了。」

「友情提示，離開【墟】後任何你聽到但無法明白的音節，都與【神】有關，當然，【墟】里也有不可說之事。初次見面，作為見面禮，可以告訴你一點，今晚東座廣場發生的事，與【炎黃】有關。在外界，這個詞普通人可是一輩子都無法知曉的呢。」

「【墟】中與你有關的一切，會按照你的認知思維展開，變成你認為的它應有的樣子，即使你不再是你。」

「你，我，都是【我】中的一份子。我們自最初的終焉開始傳承，隨時間長河漂流，直到本世紀，你出現了。倘若你在解封【墟】之前不幸去世，我會重新回到【墟】，我們，抑或說是【我】，會隨着【墟】繼續一同前進，直到【我】燃盡。」

「我知道你不太可能相信這些，但是你自己應該能夠感受清楚，我們，是一體的。」

「無需反駁，我的出現並不代表我會侵佔你的身體。相反，只有你同意后，我才能短時間借用你的身體。這是【我】設下的規則。」

「後續【墟】完全解開，你自然會清楚【我】是什麼。」

「【墟】在時間河流里只有感應到屬於【我】的人誕生，才會靠岸開始觀測對象，在合適的時機主動現身。」

「我在【墟】里能夠通過【力】，獲得外界的消息。」

「文達星還沒有鏈入【網】，那就由我來先告訴你這個世界大概的模樣吧。」

「文達星由兩個部分組成，一半屬於人類，一半屬於獸人、精靈這些幻想種。」

「整片星空自終焉開始，所有被探索過的區域，統一歸屬於星海同盟，一個由人類和幻想種組成的聯盟。」

「修鍊者的世界裏，【力】是構成世界的原初土壤。

就好比小說里修仙需要靈氣，【力】就是我們的靈氣。靈力是人類修鍊者對【力】的特殊稱呼，幻想種那邊大概也有特殊稱呼，總之我們可以統一稱之為【力】。」

「大多數人類進行修鍊需要經受靈力潮汐的洗滌，潮汐退去后，能感受到【力】的人開始修鍊，感受不到【力】的人則加入科技樹的攀登。」

「每一個人感知到【力】之後，他的【力】都會附上獨有的特質，【力】經過不同的方式錘鍛，最後成為每個修鍊者使用過程中特有形式的【力】。」

「就比如今晚那個來自【炎黃】的人的【力】，他的【力】的特質是昏暗深邃，猶如晝夜交替。那個傻大個的【力】則是剛猛熾熱，二者正好對沖。」

「【力】經過錘鍊得以被使用，使用方式則全由修鍊者個人來定，有人把【力】當成魔法來玩，有人把【力】充作燃料。」

「至於你需要怎樣的【力】，全由你自己決定。」

小男孩顯得很和藹，他考慮到艾因的承受能力，打算停下信息的灌輸。

「其他的後面再說吧，我想信息太多的話，你現在一時接受不了，畢竟還只是普通人嘛。」

「那麼，決定好解開【墟】了嗎？」

「僅僅需要支付，你的一半。」

小男孩睜開雙眼，昂起頭，琥珀般的瞳孔注視着艾因，靜靜地等待他的答覆。

艾因一邊聽，一邊記，誰知道這是真是假，先記下，等出去找艾離進行信息比對就行。

隨着他留在【墟】里的時間變久，他卻發現自己心頭升起一股陌生的熟悉感，明明他從未來過這裏，但這裏的一切彷彿都與他緊緊相連。

他記得這裏有一個殿堂，走進去能翻看無數事像的記錄。

他記得這裏有一間倉庫，儲存着世間一切造物。

他記得這裏還有一座城堡，裏面住着他和許多曾倚在他懷裏笑過的人。

艾因逐漸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可這裏哪來的現實，【墟】的一切於他而言都只不過是剛剛見面半小時不到的一個魔幻空間。

但艾因確信，殿堂深處的王座上，能也只能是他一人，坐上王座，戴上冠冕。

那是自心底最深處傳出的信念，艾因無法欺騙自己這是假的，即使他的理智想要否定，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混亂過後，艾因逐漸恢復神智。

「倘若他說的沒錯，【墟】真的存在於我的心裏，那麼我應該自己就能掌控【墟】。就算無法全部控制，也至少能夠產生一些影響。」

「那麼首先，就禁止這個小孩讀取我的內心吧。」艾因心想。

站在艾因面前的艾瑣感知到了【墟】的變化，微笑的嘴角上揚地高了幾分。

「倉庫具現。」

一個倉庫突兀出現在艾因面前。

「殿堂具現。」

殿堂顯現，艾因嘗試直接「看」殿堂裏面，他成功了，卻發現裏面空蕩蕩的，他再查探倉庫裏面，同樣是空空如也。

「不必繼續測試【墟】了，在你沒有真正得到【墟】之前，這樣的使用只會無端耗費你的精力。」

艾瑣打斷艾因的實驗，說道：「完全解開【墟】之後，隨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交易考慮的怎麼樣？」

艾因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即使不付出我的一半，也能解封【墟】吧，畢竟如你所言，這本來就是我們共有的。」

「沒錯。」艾瑣承認的倒是很直接。

「那直接解封吧，我出去有事。」

「你確定嗎，不付出任何代價，直接解封【墟】？」艾瑣的語氣透出難以置信的感覺。

「確定。」

艾因毫不猶豫，僅僅只是半個多小時，就想要他付出自己的一半作為代價，即使這真的是【墟】，艾因也並不認為它能夠令自己付出一半。

交易契約在艾因腦海中浮現，但只露出關於艾因需要付出的部分內容，其上記錄的「艾因的一半」，不僅僅只包括艾因的身軀，而是精神、命運乃至他所擁有的一切。

等價交換艾因能夠接受，只是艾因並不認為【墟】足以和自己的一半等價相抵。

現在，顯現在【墟】中的契約上，全部前置條件被抹除，契約逐漸焚毀，碎成黯紅的的紙沫，一寸一寸地消逝。

「那好吧，交易條件修改，我要解封【墟】了，一旦解封就無法反悔的昂。」艾瑣一臉遺憾地看着艾因，彷彿艾因和用20塊贏到3700萬的機會失之交臂。

「想不到我也有被白嫖的一天，淚了。」艾瑣面露悲色，做作地變出個小手帕，捂住小臉，眼角還擠出了幾滴淚水。

「……」

艾因只是杵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艾瑣的表演。

艾瑣見艾因毫不心軟，面容恢復，神色肅穆。

他緩緩漂浮起來，直到能夠正視艾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