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訂婚

「嗯……這成色……還勉強過得去吧……」

蒼戾打量着手中三枚底色為青，紋色為金的奇異丹藥，許久，才堪堪點頭。

「居然沒有有到最頂尖的極品成色，只是上品而已么，哎……果然太久沒煉，手還是生了啊。」

丹師煉製出的丹藥，都會有着四個小的等級劃分，與丹方等級完全不同的是，這四個等級不代表它們的珍貴與否，僅僅只代表了藥效和丹師水平。

最劣等的自然是殘品丹藥，煉製出這種丹藥來的丹師，一般就是天資愚鈍，或者是對這張丹方極其不熟悉，不論哪一種，都註定了這枚丹藥只能發揮理論最大藥效的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說，需要吃四枚，才能抵得上理論上一枚的效果。

而再往上，則是次品，這也是很多丹師協會的考核及格線，當一位丹師煉製出的丹藥，能達到理論最大藥效的百分之五十，那麼實際上這位丹師也就滿足了絕大部分標準。

蒼戾如今所達到的上品，是很多同等級的丹師都望塵莫及的品階，想要讓一枚丹藥發揮出最大藥效的百分之七十五，那麼就基本上需要丹師本人等級高過所煉製丹藥的品級至少一階，這不是硬性要求，只是以很多所謂的丹師天賦來看，他們煉不出能發揮一半以上藥效的同等級丹藥，這也是洪荒界和天靈大陸不可僭越的差距之一。

極品成色已經不能用難得來形容了，因為想要煉出這樣的純粹的丹藥，你先要將這顆丹藥的藥理參悟得無比透徹，而除卻該丹方的發明者，世間基本上無人可以做到，這也就讓所謂的百分百藥效，成為了理論上。

「嘁……要不是老子這廢了腰椎，丹田也有一灘淤血在固着不化，煉這區區四品丹藥，我連眼睛都不用睜開！」

蒼戾自言自語的說着，而他不知道的是，能做到他方才所說之事的，整個瀾海帝國，都不會超過三個。

回春黔靈丹，重在修經復絡，造骨重生，而對於蒼戾這樣天生靈脈極其孱弱的廢物，更是不可多得的靈丹妙藥。

「小戾，吃飯了，我能進來嗎？」，門外，傳來蒼疏洛的喊聲，自從自己殘廢之後，哪怕是最簡單的衣食住行，都再離不開蒼疏洛了，因此，每日到飯點來給蒼戾送飯，自然也成為了她每天必做的任務之一。

「哦哦，等一下等一下！」，聽到蒼疏洛的聲音，蒼戾忙不迭的把紫陽爐送入儲靈石之中，將那三枚丹藥拍糖豆般送入自己嘴中，嚼也不嚼便囫圇吞下，在其他宗門都需要被供起來的珍貴丹藥，在蒼戾嘴中那就和街頭巷尾都有得賣的蜜棗差不多，甚至味道還不如。

「進來吧。」

蒼戾的體內，自三枚丹藥入體之時，便已經開始了潛移默化的改變，如果此刻的他凝神內視，那麼便可以看到，一束束小尾指粗細的翠綠光流，宛如長龍入海般，肆意暢遊在自己的體內，不論是那細如葉梢的經脈，亦或是鏈接身體的骨骼，在它們經過之後，都被一股股綠光裹住，開始了一種潤物細無聲的質變。

當然，最重要的，當屬蒼戾的腰椎，曾經的少年也凝神內視過，自我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傷勢，發現蒼鴻那傢伙下手真是一點都沒留手，一拳下來，竟是就這樣毫不留情的直接干碎了自己的盆骨，甚至連尾椎都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大腿骨根部也出現了粉碎性骨折，萬幸的是，自己的丹田沒有受到太多傷害，這也歸功於蒼鴻的修為實在過於低下，且對於人體要害並不熟悉，否則事情會變得難辦很多。

而當那一束流光順着蒼戾脊椎流向下方之時，也恰逢蒼疏洛走到了蒼戾的床邊，少女隨意的坐在了蒼戾的被角，將飯盒打開。

「怎麼樣了小戾，這幾天好些了嗎？」，蒼疏洛將冒着熱氣的飯菜一碗碗端出，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蒼戾卻注意到了少女眼角微微發紅的印跡，就像……就像剛剛哭過一般。

「我嗎？還行吧……」，蒼戾不著痕迹的將臉湊近一些，可這一次，以往都不會躲開的丫頭卻破天荒的迴避了蒼戾的視線，儘管她還想極力隱藏什麼，卻還是被蒼戾抓住了端倪。

「倒是你，眼眶有些紅哦？沒事吧？」

「沒……沒有……」

蒼戾越是貼近，便越是能感覺到空氣中擴散的哀婉，那種不適感從蒼疏洛進入這間房間開始便不斷釋放，可蒼戾的眉頭卻因此緊蹙起來，他能感覺到，面前這個從前在自己面前永遠都笑靨如花的女孩，現在的心中似乎已經被蒙上一層厚厚的陰霾。

「沒事……沒事就好了，東西在這裏，我……我走了。」，蒼疏洛落荒而逃，為的就是不讓蒼戾看清自己眼角流出的那一滴淚，可蒼戾何其敏感，他知道，這個如太陽般明媚的女孩，一定是經歷了什麼巨大的痛苦。

「喂！疏洛！疏洛！」，蒼戾很想要奮起直追出去，將女孩嘴中所謂的不幸撬開，可他做不到，只能看着那個女孩的背影愈發模糊。

有那麼一瞬間，蒼戾的心思無比雜亂煩悶，甚至想要把面前的飯菜全部掀翻，可他卻最終忍耐了下來，畢竟，他是魔尊啊，為了一介女流而情緒失控，傳出去難道不嫌丟人嗎？

蒼戾如此自我安慰著。

幾乎同一時間，蒼都炎走了進來，臉色中顯然帶着一絲絲驚詫。

「蒼疏洛……她……」

蒼都炎的話說到一半，蒼戾便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別談這個，我不想聽。」，說不上氣惱，可今天的蒼戾，卻對平日裏可以大快朵頤的美失去了所有的興趣，只要想到蒼疏洛那一張離開時的表情，那任何美食在他嘴中，恐怕都味如嚼蠟。

但一向對蒼戾言聽計從的蒼都炎，這次卻強硬的坐下，繼續著自己的發言，他看着坐在床上的蒼戾，心中已然明了一切。

「她沒和你說那件事么？」

「什麼事？」

「你不是不想聽么？」

「快他媽給老子說！！」

嘭——

一陣炸雷般的巨響暴起，蒼戾已經將擺在面前的瓷碗瞬間崩碎，而瓷器的碎片，也早已扎滿他的手掌，鮮血橫流，看上去猙獰可怖。

蒼都炎低垂下腦袋，若有所思般道：「蒼鴻，在昨天，宣佈了要追求蒼疏洛。」

「僅僅只是如此嗎？」，蒼都炎的每一個字，都會讓蒼戾的眼神森寒一分，刺人骨髓的煞氣甚至連射入房間的陽光都無法消弭。

「不……更可怕的是，六長老蒼爍同意了，還說要為他們指婚……在比武大會之後，讓他們成親。」

蒼都炎說完最後一個字，原本還可以兜住的表情，頓時像被刺穿的氣球，從中泄出無盡的恐懼和畏懼，因為在他面前不過一尺，有一尊已經徹底暴走的魔神！他不清楚蒼戾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麼會擁有如此磅礴的，如萬里血海般的殺氣，可來自心中最深處的，最原始的畏懼是不會欺騙自己的，蒼都炎清楚的知曉，面前的傢伙，絕不是自己可以僭越的存在！

在如長夜般的死寂之中，誰也沒有率先開口哪怕說一個字，而蒼都炎，更是徹底失去了與蒼戾對視的勇氣，只是一動不動的注視着自己的腳尖，像一個做錯事的孩童，大氣不敢喘。

如果僅僅只是蒼鴻官宣要追求蒼疏洛，那麼這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畢竟在楓陽，這基本算是人盡皆知的事了，即使是蒼戾，也不過一笑莞爾，不會如此暴怒。

可六長老的參與，卻讓這件事的根本性質出現了變化。

蒼鴻追求蒼疏洛，本質上是自由戀愛，後者是擁有拒絕權利的，退一萬步講，在無外力干涉下，如果蒼疏洛真的同意了蒼鴻的追求，那麼蒼戾也可以很快釋懷，畢竟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最起碼不會後悔。

可六長老的家入，會讓這件事的主動權徹底落到蒼鴻手中，在他們龐大的背景威壓之下，蒼疏洛會失去所有拒絕的機會，否則便會被千夫所指，這對於善良的她來說，無疑是致命的酷刑，可若是在無法遵循本心的情況下同意，那想必她的未來，也不會幸福。

蒼戾的思維在如此循環往複下，陷入了沒將自己考慮進入問題本身的死角之中，他忘了一件事，蒼疏洛陷入如此巨大的痛苦，與她傾心與自己，有着無可分開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