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陽城郊外

花臨紅着眼,眼神詢問小緒今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緒緩緩摘下面具,看着眼眶紅潤的花臨,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說話。」花臨聲音沙啞。

「燕如墨帶着燕騎衛……殺了許府上下。」小緒想到今夜的慘狀憋了許久的淚水帶着憤恨奪眶而出。

小緒是許將軍出邊塞打仗見到的可憐孩子,家鄉因為戰亂早已變成廢墟。許將軍看見他的時候他才五歲現在已經成長為十八歲的高大男子漢了。這十三年許將軍收養他,教他識字,教他兵法武功,視如己出。所以他從小就立志要成為想許將軍那樣的人,一生忠義,善良仁義。還想為許將軍養老送終以報救命養育之恩,可一場滅門一場火打破了小緒的報恩之夢。

花臨從小就在驍陽城外村子裏長大,許將軍說他受人之託養育她,自她識字起,只要許將軍不出征,都會尋時間來村裏教花臨。十七歲時,花臨求着許將軍讓她去城裏看看,許將軍耐不住她的日求夜求,只好答應。所以這是她在驍陽城生活的第二個上元節,卻推翻了上元節在她心中團圓和睦的印象,只剩下滿目瘡痍。在這個世界上,許將軍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如今,她沒有親人了。

仇恨如同潮水在胸中翻湧,她的雙眼早已被淚水充盈,心中的恨教她不能落淚。花臨的雙眸冷凄凄的,像冰封在雪山的劍,卻又閃爍著仇恨的亮光。

「我們得回去一趟。」

花臨含着淚光看向今夜懸掛在天上的月亮,此刻隱在雲中,冷冽且微弱的月光灑下,森林裏寂靜無比,只有幾聲小緒盡了全力忍住的抽泣可以聽得見。

花臨仔細想想今夜所發生的事情,從師父吩咐她去買酒開始,再加上小緒所說安排了暗道讓師奶逃出許府,這一切都透露著古怪。這麼看來,師父好似早已料到今夜的慘案,但他卻沒有逃。今夜的滅門絕不是一時起意,這是蓄謀已久的滅門。

花臨突然想起師父曾說過,在秋山有一位故友叫傅子軒,他們二人曾一起出生入死,是過命的兄弟。分別後每月每月書信不斷,每年師父還會去拜訪一次,關於師父的事,他應該是最熟悉的吧。

「小緒。今後你想去哪?」

「我跟着師姐你,你去哪我去哪。我還要為師父報仇為許府上下報仇。」小緒擦乾了淚水,認真地看着花臨。

「仇,是要報的。但我絕對不會浪費許府上下給我留下的這第二條命。我會讓那些手上沾滿許府鮮血的惡魔,為他們犯下的罪付出代價。讓他們夜夜不能寐,日日活在地獄里!」花臨握緊了拳頭,將手心攥出了血,眉頭卻不皺一下。

「小緒,我們兵分兩路。你去秋山找一個名叫傅子軒的先生,見面就提許將軍有難,望他出山相助。」

「那師姐你呢?」

「我去查一下朝廷最近發生了什麼,還有今夜究竟是誰的陰謀。你找到傅先生便回到我曾經住的村子裏,張婆婆會帶你們在那等我,我辦完馬上回來找你們。」

「師姐保重!」

說完,小緒便幾步輕功消失在了黑夜裏。

「小緒。一路平安。」花臨再次望向今夜的月亮,雲霧慢慢地已經褪去,清澈明亮的月亮再次浮現。

----許將軍府內

花臨一步一步走進她唯一的家,如今卻一成一片被火燒毀的灰燼。已經看不清地上究竟是何物,只是被燒成一堆黑木。也看不清是否有人的全屍,花臨只覺得每一步都不敢落地,地上躺着的灰燼或許就是她朝夕相處的親人們。

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花臨此刻衰弱的神經,冷風陣陣吹過,灰燼不斷隨風飛起,花臨視線愈加迷離,內心的無助像開了閥門的江流噴薄而出。一夜之間,許府便化成了這般灰燼。

她抓了一把地上的灰燼,裝進從路上帶回來的罈子裏,祭奠許府上下所有的人丁。

花流雲----師父特意為她鑄造的匕首,刀柄上有花的圖案,是用金子鍛造而成的,刀刃經過夜以繼日的打磨,以鋒利著名。為了送花臨這份生辰禮,許臨川鑄造此匕首兩年,選材工匠全是最好的。自是烈火也無法將它燒毀,此刻應該在花臨的房裏,這是師父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了,必須要找回來。

此刻花臨的房間也燒成了灰燼,她記得她將花流雲放在了床枕后,可床枕早已燒毀,一看不清床的模樣,她只能在一堆廢墟裏面沒有目的地摸索。

冷冰的觸感,是刀鞘,她用力握住向外一拉,果真是花流雲!

可此時門外突然有人的腳步聲,只有一個人。

花臨聞聲警惕,將花流雲緊緊握住,躲進屋內角落,沒有發出絲毫聲音,眼睛緊緊不移地盯住房外此刻正在移動的黑影。

那人好像在往她的方向過來。

是小緒嗎?

不可能!

小緒不會突然回來……

那人的黑影踏進了屋內,冷冽的月光下,花臨看清了那人的面龐,她不陌生,正是仇家小兒子仇炎。

仇炎生性頑劣,自打上次在街上強搶民女,被花臨揍得鼻青臉腫,就開始記恨花臨,聽聞她有一把寶貝匕首,更是想偷之為快。

想必如今也是見許家人都死光了,正是偷走花臨的花流雲最好的時機。

仇炎一進屋內便東翻西尋,人都死光了,連死去的人的物品也不放過,可恥到不配為人。花臨胸口的怒快要溢出的恨,在頃刻像最後一根弦被勾破,無法挽回。

「你在找這個嗎?」花臨從角落緩緩走出來,手裏握著的花流雲晃了晃。

仇炎聽見突然有活人的聲音,嚇了一大跳,看見活着的花臨從角落走出來,眼珠子都快嚇出來了。

「花…花臨…你怎麼還活着!」他聲音都在顫抖,其實此時他心裏也不知道面前這個究竟是人是鬼。

「我在等你啊…」花臨冷冰冰地說。

「你究竟是人是鬼!」仇炎嚇得連連往後退。

「你不是喜歡花流雲嗎?送你了!」話音剛落,花臨就把花流雲向仇炎扔去,又後腳一蹬地,縱身一躍飛向仇炎,握住飛在空中的花流雲,另一隻手拔開刀鞘,飛身向仇炎刺去。

仇炎慌亂中抵住飛身而來的花臨,可花臨反應迅速,騰空翻身給他頭狠狠來了一腳,仇炎重重跌倒在地。

花臨又發起一波攻勢,仇炎搖搖晃晃,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任憑花臨轉身一刀,背身兩刀,傷痕划滿了全身。

仇炎是打不過花臨的,「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嗎……可笑…花臨,你以為你還能活嗎?我仇家人見我不見了,自會找上來…你聽……」

聽見不遠處有腳步聲,不少於十人,花臨身手不差,可是寡不敵眾,等他們一來,怕是仇都沒有命去報。

「我也沒想活,但不是現在去死。而你…先想想怎麼下去向許府上下賠罪吧……」話音剛落,花臨一刀就插進了仇炎的心臟,下一刻仇炎就癱倒在地。鮮血融進了灰燼,花臨都覺得是侮辱。

那批人馬上就來了,花臨幾步輕功就消失在了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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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遙遙馬憧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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