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娘親，要那個，要那個。」耳邊傳來稚嫩的童聲，身着滿是補丁的黑袍，手握黑劍的少年微微轉過頭。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被母親抱在懷裏，臉上本來儘是疲態，可一看到鋪子裏晶瑩剔透的糖葫蘆，立馬有了精神，烏漆的瞳孔一下子充滿了亮光。母親搖了搖頭，撫了撫男孩的頭髮，快步離開。

少年鼻頭一酸，不自覺得用力握住黑劍。他走到鋪子前，直看着那幾串糖葫蘆，在夕陽的照射下，紅的如此耀眼。

老闆看少年年紀不大，最多也就13歲，身上的衣服補得都快不能在補了，眉宇間儘是戾氣，但一看到糖葫蘆，居然退去了不少。似是想到什麼高興的事，嘴角微微有了笑。老闆想着，必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小公子」

聽到有人叫自己，少年無措的抬起了臉，又很快低下了頭，鞠了個躬，疾步離開了。只留下驚訝的老闆，他探出身望向那單薄的身影，那是一張怎麼樣的臉啊，一條疤痕幾乎劃過整長臉。不說話，只是鞠了個躬。

估計是個啞巴吧，可憐的孩子。

老闆微微嘆口氣，心裏像是被刀割一樣越發難受，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試圖緩解這樣的情緒，卻是徒勞。

「爹地，你怎麼了。」

「啊，沒事，沒事。你，快去刷碗。」老闆推著自己的兒子進屋。

兒子有些納悶，嘟囔道:「臉上全是汗。」

「哎喲，我的屁股。」蘇夕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慢慢得站起來。

這是哪兒啊。

蘇夕環顧四周，正驚疑自己為何會穿越，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朝自己走來。蘇夕的眼睛一亮，她覺得男子的身上充滿了秘密。看到男子進了一個鋪子，她一邊納悶這麼偏僻的地方也有店鋪，一邊小跑過去。

跑到時，門已經關上了。蘇夕越發肯定這個男子不簡單，暗自慶幸自己沒向他問路。正當一腳踏出門檻，雨滴稀稀散散得落在了自己的褲腿上，下雨了。

眼見烏雲密密麻麻得聚在一起，越積越厚，漸漸擋住了所有的月光。蘇夕有些擔心自己今晚的住宿。

「嘩。」

下大了。

外面很快成了雨的世界，雲層翻湧的像是倒扣的海洋。

蘇夕轉身看向古舊的大門，皺了皺眉，沒有靠在上面，環抱着胳膊，靜靜聽着雨聲，不知不覺得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靠在一個男子的胳膊上，她沒有動，腦子飛速得想着他是誰，拳頭漸漸握緊。

「醒了，就起來。」男子沙啞的聲音驚醒了蘇夕。

他的聲音，就如同雜草鋪地的崎路一樣曲折低沉。

蘇夕像觸電似的站的筆直，她轉頭，是那個神秘的黑袍男子。

在月光下，她看清了男子的長相。年紀不大，估計15歲，卻有着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相比於那條長疤，少年眼裏的生疏和冷意更令蘇夕害怕和疑惑。

儘管如此，蘇夕還是覺得眼前的孩子很帥氣。

少年也打量著蘇夕，含笑的眉眼讓人想親近。

他沒有從她的眼裏，看到厭惡和恐懼。

他聞到了少女身上薰衣草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

「你好，我叫蘇夕。」

「嗯。」少年淡淡的回答，並不想多聊。

蘇夕沒有聽到少年的回答，以為他聽不到，便走到少年的側邊，用自己僅會的手語說了自己的名字。

少女認真的樣子讓少年有些想笑，緩緩說出自己的名字，「程昭。」

「程昭，不好意思。」誤會別人是個啞巴，蘇夕尷尬得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少年搖了搖頭，轉過身，向後退了一步。

蘇夕看在眼裏，也沒多想，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蘇夕沒有看到的事，遮掩在黑髮後面的那雙明眸，充滿了震驚。少年抿了抿自己的下嘴唇，眉梢染上了點點笑意。

雨淅淅瀝瀝得下着。

快停了。

「小姑娘，你父母呢?」

小姑娘，這稱呼讓蘇夕眉頭一皺，自己在現代已經20了，要不是穿越到一個孩子身上，他都得叫自己姐姐。

「哼。」蘇夕不滿的聲音被少年聽到，少年隨手一抬，手掌便落在了蘇夕頭上。

真的就是個小孩子，跟自己的妹妹一樣，總是想長大。

想到妹妹，少年收回了手，望向明亮的月亮，皎潔的月亮里映射出畫梅的母妃和睡得一臉口水的妹妹。

至今，他也不知道她們在哪裏，還有沒有活着。

若不是他們，自己現在怎麼會母妃妹妹分開。自己，一定要長大，一定要復仇。

思及此，少年的眼裏迸發出一種強烈的恨意，那恨意如同洶湧陰沉的浪潮一般壓得人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