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

吳老二當下豎起大拇指，迎上前去，謙卑的說道：

「少爺真是厲害，我看那李繼，以後見了少爺您，還不躲的遠遠的？」

沈墨白了吳老二一眼，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知縣大人太過糊塗，今天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自己，少不了挨一頓板子。

看來他和李繼的梁子是徹底的結下了，想化解都已經很難……

懷着異樣的心情，沈墨走出了縣衙，回過頭看到縣衙中堂上方掛的那塊「明鏡高懸」的牌匾，沈墨嗤之以鼻。

這麼莊重肅穆的縣衙，卻是坐着這樣一位糊塗知縣，不知道是百姓之福還是知縣大人的福氣。

吳老二跟在沈墨身後，看到沈墨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也沒有多問。

這是下人應該守的規矩。

沈墨長期被現代社會的世界觀所渲染，剛到這裏，還有點不太適應。

看到吳老二這麼拘謹，當下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拍了拍吳老二的肩膀，示意吳老二不用這麼拘謹。

雖然此時正直盛夏，但在這片以溫帶氣候為主的海濱城市。

盛夏所帶來的炎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強烈。

反而有時一陣海風吹來，攜帶者淡淡泥土的芳香，令人聞之神清氣爽。

走在臨山街上，沈墨被街道兩旁的氣氛所染，將心中的煩惱一瞬間拋卻到九霄雲外。

既然已經來到這裏，那麼就努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人生本來就是一齣戲，一出直至死亡才能演完的大戲。

現在的他只不過換了一個演戲的舞台而已。

正走着，忽然前方一間煎餅鋪子旁邊圍了一群百姓。

沈墨不明所以，心頭有點好奇，當下加快腳步，和沈墨一道向著煎餅鋪子疾行而去。

走到近前，和剛才去衙門一樣。

圍觀的眾人見到沈墨還是有那麼一點害怕。

但看沈墨的樣子，又沒有以前那麼跋扈。

百姓心裏的警惕也是慢慢鬆懈，有些膽大的百姓也是湊合到沈墨跟前，和他說起剛才在公堂上的事情。

反正將沈墨誇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高帽子拎了一籮筐，差點將沈墨壓死。

沈墨對着周圍的百姓咧嘴一笑，露出和善的笑容，但卻沒有回話。

倒不是沈墨看不起這些百姓，而是此時他的注意力全部被一個少年吸引了過去。

少年約莫有五六歲，長相異常的漂亮。

眼睛明亮如星，雖然年齡不大，卻有着異樣的魅力，看的沈墨都不禁忘情輕嘆起來。

少年蹲下身子，撿起路上的三塊圓石，不斷的想將這三塊圓石壘起來。

在周而復始的動作中，這三塊圓石卻是好像有靈性一般，不管少年怎樣壘，就是不聽少年的話。

少年一會嘟著小嘴，一會又眉開眼笑。

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少年好像並沒有因為石頭不聽話而氣惱，不斷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沈墨看到少年這個樣子，有點好奇，其實不光是沈墨好奇，身邊圍觀的眾人也都一樣好奇。

不多時，少年的身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而少年就像是沒有看見這些人一般，自顧自的玩弄着手中的三塊圓石。

沈墨距離少年比較近，不解道：「這三塊石頭太圓，你換個扁的不就可以壘起來了嗎？」

哪知少年並沒有理睬沈墨的問話。

沈墨也沒有生氣，學着少年的樣子蹲在地上，想看看少年是怎麼將這三塊圓石壘起來。

有些百姓目露詫異，有些百姓眼神譏諷，就像在看兩個白痴一般。

而吳老二看沈墨並沒有暫時離開的打算，也沒有着急，陪着自家少爺在這裏杵起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少年運氣太好，還是老天爺也不忍這麼漂亮的孩子在太陽底下暴晒。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那三塊圓石真的被少年壘起來了。

雖然有點晃悠，但令人驚奇的是，竟然沒倒。

看到三塊圓石被壘起來，少年粉嘟嘟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拍了拍手，低聲說道：「終於成功了。」

就在這時，臨山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嗒嗒嗒」的聲音。

緊接着，在離沈墨所在的位置不遠處，頓時間塵土飛揚。

一輛馬車在臨山街上肆意狂奔，驚的街上擺攤的小販不住的罵娘。

少年盯着腳下的圓石，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那輛馬車的聲音。

沈墨看到少年就快被馬車撞飛，急忙上前將少年一把抱住，往街道的另一側躲避而去。

就在少年剛剛閃躲出去，那輛馬車也是瞬間疾馳而過。

而少年剛剛壘起的三塊圓石，也是在馬車軲轆的碾壓下，變的不復存在。

少年氣憤難當，從沈墨懷中掙扎出來。

看着已經不知蹤影的三塊圓石，臉上略微顯出一絲失望。

隨即嘟起小嘴，單手叉腰，另一隻手臂則是指向一閃而逝的馬車，聲音稚嫩的叫道：「你給我停下。」

疾馳而過的大紅色馬車在少年的話后還真的停了下來。

吳老二向沈墨遞過去一個眼神，小聲說道：「李繼的馬車。」

沈墨聽到李繼這兩個字，有種想笑的衝動。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沒想到王志在臨山縣竟然這麼囂張跋扈。

如果眼前的這個小不點真被馬車撞飛，不知道李繼會做何感想。

但沈墨不知道的是，他其實以前和李繼是一路貨色，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不然也不會得了一個棒槌少爺的綽號。

其實也不怪李繼一路疾馳，剛才在縣衙裏面受的氣，差點將他的肺氣炸。

他現在只是一味的想通過速度來緩解一下情緒。

找點刺激感，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速度與激情。

馬車停下，但車上的人卻沒有下來。

圍觀的眾人此時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這輛馬車正是臨山縣紈絝公子李繼的馬車。

況且這裏離縣衙也不遠，剛才李繼和沈墨的官司也早已經在這條街上傳了起來。

李繼輸了官司，現在正在氣頭上，誰也不願意去觸這個眉頭。

場面一時間陷入僵持，但少年指著馬車的小手卻是沒有放下，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為何要一馬踩我三磊石？」

沈墨很佩服這個少年的膽量。

就這麼大一個小不點，竟然敢獨自面對這位紈絝公子，這不僅需要膽量，更需要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