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奉茶
「小侯爺。」江若瑤站起身向景初施禮。
「夫人不必客氣，坐吧。」
丫鬟們將桌子上的東西撤走，擺上各式各樣的餐點。
江若瑤眼睛都要直了，一個早飯用得着這麼多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幾個人一起吃呢，不過看起來確實都很好吃。
「夫人若是喜歡就多吃一些。」
江若瑤倒是想敞開了胃口吃，可在景初面前要裝成大家閨秀的樣子，實在沒辦法不顧吃相，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這個時候江若瑤有些後悔，為什麼當初答應母親做一個大家閨秀。
「父親，請喝茶。」
江若瑤和景初跪在地上，雙手奉茶給景雲楓。
景雲楓不愧是儒將，通身的氣派和儒雅的長相說是文官也會有人相信。江若瑤經常聽人說景侯爺戰無不勝，戰場上所向披靡，所以她對景雲楓很是崇拜，也是因為這份崇拜她對嫁入景侯府這件事沒有太多抵觸，只是爹是這樣，兒子怎麼一點都不像。
「起來坐吧。」景雲楓將茶杯放到一旁，咳嗽了幾聲。
待江若瑤和景初落座后，景雲楓繼續說道：「三日後，我們啟程去越州，這幾天辛苦安姨娘多多費心。」
「是，侯爺放心。」坐在景雲楓右下首的一位婦人回答道，想來這位看着很是和藹的就是安姨娘。
景雲楓的身體似乎有些不適，眉眼間多有疲憊之色，沒說幾句話便走了。
江若瑤見大家都沒動，自己也安靜坐着。
「夫人，來見過安姨娘和柳姨娘。」景初放下茶杯，轉過來笑着對江若瑤說道。
「是，見過安姨娘，柳姨娘。」江若瑤站起來施禮，二位姨娘也回了禮，只是那位柳姨娘對她似乎很是看不上，總是用眼睛瞪她。
不過這位柳姨娘姿容艷麗，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連瞪人都有些嫵媚。
「大嫂，在下景睿，家中排行老三。」坐在柳姨娘旁邊的少年站起身來向江若瑤施禮，說道。
江若瑤回禮，想來這位景家三公子應該是柳姨娘的兒子，眉眼間十分相似。
「怎麼不見景慕和梅姨娘？」景初拿着茶杯在手裏摩挲著，問道。
「小慕還沒起，梅姨娘身子不適，侯爺讓她好好歇著。」聽景侯爺的意思，安姨娘是景府主事，所以對家裏的人和事都很了解，她回答道。
「那便不打擾兩位姨娘和三弟了。」
景初話剛落下，柳姨娘便帶着景睿走了，一點都沒有多留的意思。
「安姨，您身體不好，近來府中事情多，您要多注意一些才好。」景初站起身扶過安姨娘向外走，語氣十分溫柔。
「放心吧，小少爺，我沒事的。」安姨轉過身，對江若瑤笑笑，說道：「若瑤，你剛進府，要是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我，或者直接和小少爺說，千萬別委屈自己。」
「是，多謝安姨娘。」江若瑤還以為高門大院裏的姨娘都只會勾心鬥角，畢竟江家的幾位姨娘鬥來鬥去好不熱鬧，沒想到這位安姨娘這麼和藹可親，一股暖意從心底襲來。
「小少爺叫我安姨，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我安姨。」安姨娘看江若瑤長得乖巧，舉止穩當，又有禮貌，自然喜歡，拉過江若瑤的手笑着說道。
「是，安姨。」
「好了，我還有些事情要打理，就先走了。」安姨拍拍江若瑤的手背，帶着丫鬟走了。
景初和江若瑤一前一後的走在院中，院中只有他們兩人，想來都在忙着收拾東西。
前方的陽光有些刺眼，江若瑤默默走到景初後面，個子高的一個好處就是可以擋陽光。
「夫人之前來過建安城嗎？」景初漫不經心的問道。
「不曾。」景初個子高，步子大走得快，江若瑤要快走幾步才能跟上他。
江若瑤突然發現自己對「夫人」這個稱呼有些習慣了，不過想想也是，都成婚了總不能直呼大名吧。
「這幾天府里事多，也沒辦法帶夫人出去逛逛，還請夫人見諒。」景初微微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江若瑤微笑着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對了，夫人在宮裏時見過太后了嗎？想起來也有很久沒有進宮看望她老人家了。」
「沒有，妾身在宮裏的時一應事務都是皇後娘娘着手辦的，只見了皇後娘娘一面，不曾拜會太后。」江若瑤不明白景初為什麼會問這個，但也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皇後娘娘和皇上感情很好，想來夫人在皇後娘娘那裏也見到皇上了？」景初停下腳步轉過身，幸好江若瑤跟得緊但一直保持警惕，所以停住了沒撞到景初身上。
「妾身並沒有見過皇上。」江若瑤皺皺眉，她覺得景初似乎是在試探她。
「這樣啊。」景初對江若瑤笑笑，說道：「這幾天府里忙着去越州的事，安姨身體不好，夫人若是沒什麼事情，不如去幫幫安姨。」
「這是自然，小侯爺請放心。」江若瑤對安姨很有好感，這件事自然很樂意應下。
「夫人若是有什麼問題儘管找我，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先走一步。」景初說罷便朝另一個方向走了，江若瑤輕輕鬆了一口氣，回了房間。
「少爺。」景初來到書房，夏盛和清和正等着他。
夏盛和清和從小跟着景初，夏盛細心，對誰都是一副笑模樣，主要負責景初的日常生活，清和總是冷著臉，武功高強，經常幫景初處理其他事情。
「人準備的怎麼樣了？」景初坐在桌子邊，夏盛給他倒了杯茶放在手邊。
「都已經準備好了，已經提前埋伏好了，屬下今天就趕過去。」清和說話像倒豆子一般，臉上面無表情回答景初的問題
「暗樁都安排好了嗎？」景初拿起茶杯摩挲杯口，問道。
「是，半月前就安排到越州去了，留在建安城的一部分，也都換地方了。」景初接着回答道。
這些暗樁是景初在幾年前秘密培養的一批人，分散安插在建安城的各個地方，做富商，酒樓小二，大戶人家的僕人等等，搜集一些情報。
當然這也不是景初獨有的，其他朝中重臣也都會有這樣一批人，畢竟朝堂之上多一些消息就多一分把握。
景初喝了一口茶，問道：「江若瑤的事調查的怎麼樣了？」
皇上賜婚的事是同景雲楓商量過的，景初自然也知道。皇上這些年忌憚景家在軍中威信高，以婚事壓制景家實屬正常，只是為什麼會是江若瑤呢？
景初懷疑江若瑤是皇上派來的監視景府的，便派清和去奉城調查她。
據清河說江若瑤在家裏行四，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母親蘇芝芝是其父江懷義的三姨娘，蘇芝芝是綉娘出身，家裏沒什麼勢力，經常被人欺負，連帶着江若瑤也經常被欺負。
蘇芝芝從小就把江若瑤當大家閨秀養著，找人教她念書寫字，江若瑤也確實如她所願。
不過這些景初並不在意，打斷了清和的話，說道：「清和，說重點。」
「是，江家私下和皇上沒有往來，江姑娘也不曾，屬下還去宮裏了解了一番，江姑娘在宮裏時只見了皇後娘娘，其他時間都在屋子裏待着。」
景初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自然相信清和的調查，而且剛剛江若瑤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也許她確實不是來監視景府的，但他不覺得皇上是隨意之舉，看來還要進一步了解江若瑤才能知道緣由。
景初摩挲著杯口，盯着杯中漂浮着的茶葉，慢慢沉入杯底。
之後兩天江若瑤沒見到景初，她也樂得自在，自己吃飯怎麼吃都行，自己睡一張床怎麼睡都行。
而且在景府不必每日給長輩請安，還有很多好吃的點心，只是穿衣洗漱讓人伺候這件事江若瑤還不能習慣，所以每次只留月瑩幫自己。
這幾天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收拾東西，江若瑤既然答應景初去幫安姨娘，便每日都去安姨娘那裏，幫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然就陪着安姨在空閑的時間聊聊天，每次都能把安姨逗得開懷大笑，江若瑤也從安姨那裏知道了一些關於景家的事。
安姨名為安錦，原先是景夫人的陪嫁丫鬟。景夫人去世前，讓侯爺將安錦納為姨娘，侯爺答應了，一直對她禮遇有加。
景夫人就是敦清公主，敦清公主本名凌嫣，父親是豫陽侯，在公主小的時候戰死沙場，豫陽侯夫人傷心欲絕不久后也隨着去了。
先皇感念豫陽侯為國盡忠，便封凌嫣為敦清公主，接進宮由皇后撫養，與當今聖上一起長大，兄妹之情深厚。
敦清公主據嫁給景侯爺的時候，景侯爺還只是個將軍，後來景雲楓助皇上吞併魏國才封侯。聽安姨說，敦清公主育有兩子，大少爺景初，二小姐景慕，生景慕的時候虧了身子，一直沒有調養好，拖了好些年，兩年前病逝了。
安姨感念公主和侯爺恩情，一直盡心儘力操持景府大小事宜。
江若瑤正和安姨聊天，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安姨，你看我買了好多東西，我怕到了越州就買不到了。」
少女清亮的聲音先傳到江若瑤的耳朵里，那少女走近了，原來是一位俏麗的小姑娘，看這通身的打扮想來是侯府的二小姐景慕。
「誒，這位是嫂嫂吧？」景慕仔細打量著江若瑤，笑得很燦爛，說道：「你們奉茶那天我起晚了，沒趕上見面，今天算是見到了。」
「若瑤，這就是景慕。快把東西放下吧，抱着怪沉的。」看得出來安姨對景慕也是打心眼裏喜歡，一聽見景慕的聲音嘴角就壓不住笑意，讓下人把東西接了過去。
「二小姐好。」江若瑤問了聲好，心裏想這姑娘長得和景初是有些相似，但應該更像景夫人。
「嫂嫂，不要叫我二小姐，叫我小慕吧，安姨他們都這麼叫我。」景慕又湊近一些，說道：「嫂嫂，我聽大哥說你歲數和我差不多，以後我們可要經常一起玩啊。」
江若瑤點點頭，還真是自己狹隘了，原以為會遇上刁蠻小姐，沒想到是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夜漸漸深了，江若瑤翹著二郎腿躺在塌上，翻看着一本書冊。書冊有些舊了，看樣子應該是經常被翻來翻去。
「小姐，您要不要梳洗一下，明天不是還要早起嗎？」月瑩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放在一邊。
「不急，再看一會兒。」江若瑤沒有抬頭，專心致志的看書。
「小姐，您這書都看了一路了，還沒看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