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眼眸紅紅的,語氣依舊很溫柔。
像是春天小石潭裡的水拂過面頰。
「我還好啊!」
還好嗎?
真的還好嗎?
他不確定?
「你就不傷心嗎?」靈霄小心翼翼問。
君拂淺笑:「傷心啊!可那又能如何?再傷心,日子還要過,現在,我除了是大皇子妃,更是我孩子的母親。為了孩子,我也不能倒下,因為我要將他撫養成人。才不愧對檀越對我的愛。」
這就是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夫人……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以為……」
「你以為我會生不如死?以為我會跟他一起去?還是以為我會傷心地把眼睛都哭暈?」
她嘆口氣,溫柔小心地把孩子哄睡的孩子抱到床邊。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依舊沒有任何一點任性的資格,靈霄我不像你,有父母朋友的保護,無論你做了什麼,哪怕把這個天給捅下來,他們也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幫你補上。
我和我的孩子現在只能靠我自己。
如果連我都一蹶不振了,我的孩子又該怎麼辦?這個世界對我們這種人是不公平的你明白嗎啊?」
「對不起!」
君拂笑道:「為什麼跟我道歉。你又沒做錯什麼?」
「還有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檀越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你……你早就知道了?」
「在太子府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不然我為什麼會t突然鼓足勇氣,不惜得罪太子也要帶著你逃出來?」
「因為我知道,倘若我不堅強,沒人替我堅強。」
「怎麼這樣看我?是不是怪我明明知道還讓你這麼著急?是不是覺得我很鐵石心腸?」
「不!」靈霄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太堅強了,明明可以依靠一下別人的,可你偏要選擇一個人承受所有。」
「你……為什麼這麼說?」
「我心疼!」
「靈霄,你知不知道你說這句話的後果?」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緊張到兀自喝茶:「反正本大爺是說了。」
見她半天沒說話,又忍不住偷偷瞄她。
「你沒什麼想說的?」
「嗯,你是個好人!」
靠,他被發好人卡了!
好吧,當個好人也不容易。
「還有兩天大部隊就要回國了,你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啊!繼續留在太傅府里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鬆口氣,靈霄拍拍自己胸膛:「你放心,只要有我靈霄一口飯吃,絕對不餓著你和寶寶。」
「那就多謝靈少爺了!」
「你要真想謝我,那你叫我一聲小靈子唄!」
君拂:「……」
靈霄故意拉高音調說道:「實不相瞞跟我相熟的朋友都這樣叫我,我們也算是有生死之交了對吧?」
「對吧!」
「所以啦,我容許你這樣叫我了!」
「好吧!」
「那你要不要叫一聲來聽聽?」他攥緊酒杯。
犯緊的指骨有些忐忑。
故意讓他緊張許久,君拂這才不疾不徐地笑道:「小靈子。」
「唉!」
「以後就有我小靈子照顧你了,我會保護你們娘倆的。我保證!」
「靈……小靈子,你明白保護的意義嗎?別輕易對一個女人許下這種承諾,因為她會當真的。」
「誰讓你不當真了?我話都說出來了,你居然還敢不當真?你要知道,我靈少爺可是出了名的說到做到,既然說要保護你,只要我還留著一口氣,我就會保護好你免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小靈子,我想出去逛逛,你陪我好不好?」
她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話。
靈霄就算是為她殺人放火也在所不惜,哪裡捨得拒絕?
傻愣愣點頭:「好好好!」
孩子讓三個奶娘照顧。
靈霄帶著君拂去了街上。
外面很熱鬧。
大家都沉浸在戰勝的喜悅中。
可是沒人記得為這場大仗曾付出過生命的英雄們。
這場和平和寧靜,是諸多英勇的戰士們付出鮮血打出來的。
「你怎麼了?」感受到她低沉的氣息,靈霄不由擔心道。
「沒什麼!」
君拂黯然垂下眼眸。
靈霄也不知懂不懂她的心理。
「站在這兒別動,等我一下!」
那邊有買桃花酥的店鋪,靈霄大步跑過去排隊。
君拂凝著他逐漸變小的身形。
暗處,一個人匆匆朝她走來。
撞了她一下:「對不起。」說完,又飛快走開。
君拂面色如常,勾了勾唇角。
把手指攏起寬袖裡。
沒一會兒,靈霄提著三盒桃花酥回來了、
他站在人群裡面,沖她扯起嘴角揚了揚手:「你看我買了你最愛的桃花酥。」
但,下一秒,他唇角的笑驟然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和驚恐。
撐大的瞳孔里,映出一輛飛快疾馳的馬車。
馬車對準的方向赫然是君拂。
靈霄大駭。
再也顧及不了什麼。
粗暴轟開人群,施展輕功朝著君拂掠來。
唰——
現場尖叫聲此起彼伏。
還有人大吸口氣的聲音。
馬車停在面前觸手可及的距離。
一少年正匍匐在地板上,弓著身形,下面懷抱著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
女人很美,只臉色過於慘白了。
靈霄擔憂地把人翻來複在查看:「怎麼樣,有沒有事情,你說話,別嚇我,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他自己滿手臂的血,膝蓋也擦破,絲毫沒注意到,只把重心聚集在君拂的身上。
他手一碰到君拂,就看到她矜貴布料上的鮮血。
靈霄擔憂得很:「你流血了?」
他小心翼翼尋找她身上的傷口,發現找不到。
可她滿身的血。
「好了小靈子,我沒事,虛驚一場而已,這些血不是我的。」她拍拍他的手:「是你的,你受傷了。」
「我受傷了?」
靈霄難以置信。
他這樣一個疼痛敏感的一個人。
稍微受點傷就要叫的比鵝還凶。
這麼多血,是他的,他會沒感覺?
好奇怪!
嘆口氣,君拂輕輕扶著獃頭獃腦的男人起身。
對面馬車上,下來一個衣著光亮的女子。
紅衣如烈火,臉上戴著透明面紗。
依舊紅色的,全身紅。
頭上也滿是朱釵緋簪。
扎滿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