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落河

靈遙果再過幾天，就會變得食之無味，接着萎縮乾癟，被靈遙樹吸收。

九十九顆果子，現在掛在靈遙樹上的還有五六十顆，玉凌兒隨手打下來二十多顆果子，捧在懷裏，準備下山之後當做水果吃。

換好衣服的嚴瀟推門而出，儘管從衣着上看就是個書生，但是掩蓋不住他那股子俊朗氣度。

玉凌兒見到不穿道卦的嚴瀟，別有一番氣象，忍不住多看幾眼，接着便嬉笑道：「鍾公子，請隨小女下山！」

不好意思的嚴瀟將包袱放在肩上，望着庭院高聳的院牆，問道：「我們如何下山？」

「當然是我拉着你，直接下山。」玉凌兒用手比劃出一個直上直下的姿勢。

「這，能行嗎？」嚴瀟用懷疑的眼神看着玉凌兒，他可不會功夫。

「害怕了？」玉凌兒回敬嚴瀟一個挑釁的眼神。

嚴瀟被激道：「我才不害怕，那就有勞姑娘了。」

兩人隨即被彼此的做作給逗笑了。

「好啦，帶上這些果子，我們下山。」玉凌兒走到嚴瀟面前，將摘下來的靈遙果塞進包袱里。

「這麼多，吃得完嘛？」嚴瀟只感覺肩上的包袱瞬間重了許多。

「吃不完我就再帶上山。」玉凌兒仰著頭，得意地說道。

這不就是折騰嘛！

心中歡喜的玉凌兒很主動地拉起嚴瀟的手，她這個有意無意的動作讓嚴瀟手心和臉都熱的發燙。

就在與玉凌兒手指觸碰的那一刻，嚴瀟感到自己的身子變得輕盈起來，接着就和玉凌兒一同飛了起來，並且還能懸在空中。

這種感覺太棒了，能像鳥兒一樣飛翔，這是嚴瀟曾經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玉凌兒目視前方，緊緊拉着嚴瀟的手，沿着孤膽峰盤旋下落。

沒有一絲恐懼嚴瀟很有興趣地欣賞著這孤膽峰的峭壁，簡直陡峭異常，怪不得這孤膽峰沒有上下山的路，在這上面修築台階，幾無可能。

落到半山腰處，才看到幾處鳥巢，都說天高任鳥飛，其實鳥飛的高度也有極限，也飛不到孤膽峰的頂部。

為了照顧嚴瀟的感受，玉凌兒控制着下落的速度，不讓他感到任何不適。

兩人緩緩落入山下樹林中的一條小路上，這條路少有人來往，沿着這條小路走上一刻鐘就可以上到大路，在那裏人就多了。

雲霄閣舉行招徒大典的這段時間，是山下客棧生意最為興隆的時候，前來應試的人從各地趕來，總得找個落腳的地。

現在是供小於求，就算最低檔次的客棧也是人滿為患。

很多人只能借住山下百姓的家中，這些百姓也樂意騰出一間房讓他們住，好掙個閑錢。

在這劍鳴峰腳下，有一檔次很高的客棧，名為閣下客棧。

作為在雲霄閣所在劍鳴峰山腳下開的客棧，閣下客棧這個名字起得很是妥帖。

「掌柜的，我們要一間天字型大小房。」玉凌兒帶着鍾珘走進這客棧，直接來到櫃枱前，對着掌柜模樣的人說道。

一間？這個世界應該沒有標間的概念，但是就算是標間，也得是兩間。

「掌柜的，是兩間！」站在玉凌兒旁邊的鐘珘糾正道。

櫃枱后的掌柜，經營這閣下客棧十幾年了，閱人無數卻不勢利，即使面前的兩位少年穿着樸素，一看就知隨身沒帶多少銀兩，但依然笑臉說道：「客房滿了，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也是來參加收徒大典的吧，好多客人半年前就預定了房間，你們現在要房間，早沒了。」

嚴瀟想想也是，這閣下客棧的地理位置，在這個特殊的時候，應該搶手的很。

他拉了拉玉凌兒的衣袖，說道：「要不，咱們再找別家。」

胸有成竹的玉凌兒趴在櫃枱上，伸著脖子在掌柜的耳邊說道：「雲霄閣可是跟咱們閣下客棧說好了的，要一直留有三間天字型大小房，招待雲霄閣的客人。」

這小丫頭怎麼會知道這事，的確，閣下客棧藉著雲霄閣的光，就算沒有這收徒大典，也會有很多香客在此住宿，給帶來不少的收入，既然雲霄閣給閣下客棧帶來了財運，那雲霄閣的這點要求，閣下客棧怎能不答應。

掌柜的仔細端詳了玉凌兒一番，認為這女孩不俗，很可能就是雲霄閣的人，小聲回道：「這位姑娘，既然知道這事，可知要想入住這為雲霄閣預留的房間，得對上暗語才行？」

玉凌兒點點頭。

掌柜說道：「閣前竹蕭蕭。」

「閣下水潺潺。」玉凌兒對道。

「好嘞。」掌柜的叫來店小二，「帶客人去天字二號、三號房。」

嗯？

玉凌兒帶着疑惑向掌柜的問道：「天字一號房，已經住人了？」

「是呀，是個女的，但是看樣子不像是來參加收徒大典的。」掌柜的沒有任何隱瞞地說道。

玉凌兒只是單純地問問，並不想探究住在天字一號房的女子是誰。此次下山就是為了讓鍾珘參加收徒大典，只要鍾珘按時參加收徒大典，她的任務就算完成。

店小二拿着房間鑰匙帶着玉凌兒和嚴瀟來到天字二號房和三號房。

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做的玉凌兒沒有對店小二有任何吩咐，但是嚴瀟卻要店小二打盆熱水來。

店小二毫無怨言，一會兒功夫便為嚴瀟打好了水。

嚴瀟住在天字二號房，隔壁就是天字一號房，天字一號房房門緊閉，沒有任何動靜。

打開窗戶向下面望去，街上的行人不是一般的多，說是摩肩接踵一點都不為過。

參加雲霄閣收徒大典，沒有任何門檻，不用提前報名。

眾人只知道只要游過明泉河，就算通過了測試。

這種對資質的判斷，不用提前勤學苦練，就算是要明天參加收徒大典的普通民眾，此時也不會有任何緊張，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要不要去看看那條明泉河？」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的玉凌兒，站在嚴瀟房間的門口，望着他的背影，問道。

「走，去看看。」嚴瀟閑着也是閑着，去看看那條具有特殊功能的河，也無妨。

明泉河就在劍鳴峰山下，閣下客棧離這河是近而又近。

走了沒幾步遠，明泉河就出現在了嚴瀟的眼前。

明泉河河水清澈，可看到魚翔淺底，雖然不寬，但是連綿悠長，一眼望不到頭。

「明天這裏就會站滿人，到時候一聲炮響，那些人就會跳進河裏，只要游過去，就能成為雲霄閣入門弟子。」玉凌兒每次收徒大典，都會下山觀看，那場面，其實是既混亂又好玩。

「那為什麼就沒人先試着游一下，這樣不就提前知道自己的能力了？」嚴瀟蹲下身子，用手划著水問道。

玉凌兒蹲在他旁邊，雙手支在下巴上，看着河裏的魚兒，說道：「有呀，但是現在人多，要是沒游過去，豈不是很沒面子的事，等到了晚上，你就能聽見撲通撲通的聲音，那就是他們在提前試了。」

「那我晚上，也來試試？」嚴瀟笑道。

「你別試了，青雲師叔應該早有安排。」玉凌兒勸道。

嚴瀟嘆了口氣，內心掙扎，就算自己成為了雲霄閣入門弟子，想想也是彆扭。在以後的修習中，因為自己的天資本就不行，沒有其他弟子那般優秀，豈不是一件更加難堪的事？

看過了明泉河，嚴瀟正準備起身，突感身後襲來一股怪力，一下子夯在了他的後背，他順勢栽進明泉河。

因為河水清澈見底，便給人一種河水很淺的錯覺，其實不是如此，河水轉瞬就將嚴瀟淹沒。

嚴瀟體內的林偉，可是一直通過游泳保持體型，所以就算掉進河裏也不慌張，他頭頂越出水面換了幾口氣之後，就安靜地浮在水面上。

玉凌兒以為他是故意落水，指著對岸說道：「游，游過去！」

嚴瀟抹去臉上的河水，望向對岸。

反正已經掉到了河裏，就這樣爬上岸是個丟人，游不過去也是個丟人，反正都是丟人，還不如試一把，萬一游過去了呢？

想到這裏，嚴瀟瞅准方向向對岸游去，他沒有感到任何異樣，跟在泳池裏游泳大同小異。

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地向玉凌兒這邊集中，都想看看這水中的少年，是否可以游到對岸。

剛開始嚴瀟游得還好，蛙泳姿勢標準，速度也不低，可剛過河中心位置，他就感到了異樣，分明有兩股力量包圍着他，一股是將他推回河中心位置的力量，一股是將他拉至水底的力量。

這兩股力量同時對他施加影響，導致他無法保持穩定的游泳姿勢，並且開始向水底下沉。

嚴瀟搞不清楚這是不是明泉河的玄機，短暫的驚慌之後，他全力向水面游去，試圖掙脫那股向下拉他的怪力。

這力量就像兩隻大而有力的雙手，一隻拴住了他的腰，一隻纏住了他的腳脖子，使她無法掙脫，甚至連返回河中心都不可能。

嚴瀟好不容易將腦袋再次探出水面，換了一大口氣，還沒來得及換第二口，就又被拉入水中。

站在岸邊的玉凌兒看出了端倪，這河水已經在阻止他游向對岸。

她內心希望嚴瀟可以游到對岸，但她也清楚以他慧泉的樣子，游到對岸很難，她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只要嚴瀟有危及生命的危險，必須將他從河裏撈出來。

河中的嚴瀟沉着冷靜，思維敏捷，既然有着一股將自己拖至河底的力量，那就乾脆先入河底。

卸去一力是一力。

一個翻身，嚴瀟直扎河底，快到河底之時，他又一個翻身，雙腳釘入沙石之中。

嚴瀟在河中折騰，河水卻依然清澈，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被岸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俯下身，雙手也伸入河中，像是猩猩在四條腿走路。

移動左手，抬右腳，這樣在地面上輕而易舉可以做出的動作，在這明泉河裏卻很是艱難。

嚴瀟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如不快些到對岸，只能是溺死在這河裏。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向前移動了兩步，卻依然沒有放棄。

站在岸邊的玉凌兒緊張得攥緊了拳頭，暗自給嚴瀟加油鼓勁。

「快看，小心呀！」

站在明泉河上游的人發現了河水的異樣，提醒道，隨即向後退了幾步，離開了岸邊。

河水突然變得湍急，河裏的魚都被沖向下游，河沙開始在河裏打轉，將河水攪得渾濁不堪。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玉凌兒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着嚴瀟消失在河沙之中。

這可如何是好，急的玉凌兒在岸上直跺腳，卻無計可施。

嚴瀟在河底受到嚴重的影響，一睜眼就感覺有沙子進入眼中，不得不閉着眼。雙腿雙手越來越沉，感覺整個身體在向下陷。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正在嚴瀟閉目想辦法的時候，胸前突遭一記重擊，他不受控制地張大了嘴巴，吐出幾個大泡泡，肺中的氧氣耗費大半。

嚴瀟意識開始模糊，整個身體向下沉去。